沈珍珍唏嘘道:“真没想到呼延世子身世这么可怜,整日看他调戏呵呵,还以为他是在东湖极受宠才会养成这一副玩世不恭的性子。”

    沈多多又神神秘秘地道:“你们猜,呼延世子明明是东胡人,为什么长的这么像中原人吗?”

    沈吱吱切了一声:“这谁不知道啊,东胡的先王妃就是洛王爷唯一的妹妹,被封了昌邑公主远嫁东胡,却不曾想竟香消玉殒,说起来辰尧哥哥就是呼延世子的表哥了,这半年,他没少拖着呵呵去玉平王府探病。”

    盛京城郊。

    一队马车徐徐停下。

    沈呵呵从最前头的一辆马车下来,呼延则律亦跟着下来,沈呵呵听见动静,转过身看着他,淡淡道:“呼延世子,你该走了,为什么还要下来?”

    呼延则律上前一步,环抱住她的腰身,低了低头才看看碰到她的头顶:“呵呵,我舍不得你。”

    沈呵呵不耐烦地扶着他的腰身想要推开他,他却抱得更紧了,沈呵呵推不开,干脆垂下手蹙眉斥他:“秦怀瑾,你已经是东胡王了,能不能有点儿一国之君的样子。”

    沈呵呵感到头顶被蹭了几下,应该是呼延则律在摇头,少年清新的声音响起:“我现在还不是东胡王。”

    呼延则律又道:“你能不能和我一起走?”

    沈呵呵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腰,蹙眉道:“你别做梦了,要是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到你们那个破地方,要啥没啥,风沙还大。”

    呼延则律吃痛,松开环抱着沈呵呵的手,但还不忘开玩笑:“沈呵呵,你这是谋杀亲夫!”

    沈呵呵被逗笑了,抬手轻推了一把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你走吧。”

    呼延则律脸上又浮现一抹担忧的神色,惴惴不安地开口道:“呵呵,我这一趟回去可能许久都不会再踏足盛京了,你可否代我多去看望我表哥和舅父,他们是除了我叔父以外,我在这世上就剩下这两个的亲人了,尤其是表哥,他的情况不太好。”

    说到最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每次见洛辰尧,他的精神都比上一次要差。

    沈呵呵每次陪呼延则律去见洛峻森和洛辰尧时,沈呵呵都能感受到呼延则律对亲情的渴望,他生母早亡,夭折的弟弟活着的时候也只会欺负他,父亲也不是个东西,唯有叔父照拂,如今见了他们二人,自然是说不出的亲切,洛峻森虽然怜爱他,但毕竟是长辈,有代沟,两人说不了几句话就打发他去见洛辰尧了,洛辰尧对他虽热情,却身体不济,说句话要咳上好几回,还一直喘,跟呼延则律说上一会子话,脸上的疲态就掩不住了,呼延则律怕打扰他养病,也不敢一直缠着他,常是坐上一会儿就走了。

    第一次见洛辰尧时,呼延则律就把从东胡带来的药材送给了他,洛辰尧从自己私库里搬了两箱珠玉翡翠做回礼,呼延则律不肯收,只说礼太重了,洛辰尧却是苦笑,称自己日子不多了,留着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又说若是不收,他便要生气了,玉米还在一旁提醒了洛辰尧生气的后果,呼延则律被吓着了,方才收下,就转手送给沈呵呵,交代沈呵呵送给沈花花。

    沈呵呵听他这话,有些难受,点头道:“我会的。”

    旋即又想起什么,又问:“盛京那么多漂亮又优秀还和你年龄相当的女孩子,你为什么喜欢我,别说什么我啃肘子很好看。”

    这是沈呵呵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

    呼延则律脸上染上一丝笑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温声道:“盛京是有很多漂亮又优秀的姑娘,可她们都不及你万一,而且,我喜欢你,就是因为你啃肘子很好看。”

    沈呵呵刚想质疑,呼延则律就放下手,眼神凄然,语调仍是不温不火:“我六岁以前,我叔父和他的下属全都被我父亲派到北线和罗刹国打仗,整个王府都空了,管不了我们,我虽是世子,却和母亲住在马厩里,每天吃的都是馊饭,我母亲怕我吃不饱,每次都把她的饭让我吃,自己则吃马粪果腹,她还骗我说,别看马粪很臭,吃起来可香了,让我别跟她抢,还做出一副吃的很香的样子,我当时年纪小,又因为在马厩里长大,什么都没见过,真的就信了,她当时的样子就和你啃肘子时一样,六岁那年,叔父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得知我和母亲被父亲赶到马厩过活,当即逼父亲把我们放出来,我们本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可就在叔父的庆功宴上,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呼延则毅喝了我的酒死了,我父亲要杀了我,母亲为了救我,身体被剁成肉沫喂了猎狗。”

    这是呼延则律第一次向她提前他的过去,他说到最后是带着哭腔的,沈呵呵清楚地看到他眼中强忍着的泪意,对呼延则律而言,他宁可一辈子呆在马厩里,也不愿意自己的母亲惨死。

    不知为什么,明明早就听彩环说过,却还是忍不住哭了。

    呼延则律抬手轻轻为她擦拭眼泪,沈呵呵一把拍掉他的手,假嗔道:“都是你,明知道我这人听不得这些,你还招我。”

    呼延则律笑道:“好了,我该走了,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还有,到家了记得给我写封信报平安。”

    沈呵呵擦了一把眼泪,刚想拒绝,就见呼延则律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知道你读书不多,写平安两个字就好了。”

    沈呵呵点点头:“你也要平安,你要是死了,我就成望门寡了。”

    呼延则律浅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头:“没心肝的小丫头,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哄哄我?”

    沈呵呵搜肠刮肚了半天,来了句:“……你不能死,我还等着你来娶我呢。”

    这下呼延则律彻底笑开了,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好,我不会死的,我还要陪着你一起长命百岁呢。”

    沈呵呵撇了撇嘴:“你可别自做多情,我是没得选了。”

    呼延则律却是一脸志在必得,弯下腰,把头伸到她脸颊前,在只有一寸远的距离停住了,对上沈呵呵的目光,得意道:“我是不是自做多情不重要,反正你怎么着都是我媳妇儿。”

    沈呵呵却是不知怎么回事,脸竟然开始发烫,忙推了他一把,转移话题道:“好了,好了,别显摆了,你快走吧。”

    呼延则律上了马车,沈呵呵站在那儿伫立了许久,直到车队翻过一座山,再也看不见了,沈呵呵才和彩环一起坐了自家马车回去了。

    第二日。

    玉平王府,月华阁。

    一对青年男女坐在洛辰尧床边,男的约莫有二十六七岁,女的大概齐二十四五岁,他们是洛辰尧的堂伯家的堂哥和堂嫂,洛辰容和窦氏。

    二人看着洛辰尧靠坐在床头咳喘了半晌,才听他抱歉地开口道:“堂哥,堂……咳咳咳……堂嫂,我这……咳咳咳……我这身子不中用,让你们……咳咳咳……让你们见笑了。”

    窦氏立即摆手:“哪有,哪有,你如今这样,我们夫妻俩心疼还来不及呢,哪会笑话呀。”

    洛辰容也笑道:“辰尧,我听说你病了,早就想来看你,奈何一直公务缠身,今日才得以相见,你不会怪我和你嫂子吧。”

    洛辰尧摇头浅笑:“堂哥堂嫂……咳咳咳……堂哥堂嫂一有空……咳咳咳……一有空就来看我,我心里……咳咳咳……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咳咳咳……何谈怪罪?”

    洛辰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你好好养病,我和你嫂子就不打扰了。”

    窦氏亦点头笑道:“是啊,是啊,你好好休息吧。”

    洛辰尧含笑点头,对玉米说:“玉米……咳咳咳……送送……咳咳咳……送送堂少爷和堂少夫人。”

    玉米微笑着对洛辰容和窦氏比了个请的手势,眼中的厌恶却不加掩饰:“堂少爷,堂少夫人,请吧。”

    待送走了洛辰容和窦氏,玉米回来闭了门才抱怨道:“他们哪里是来探病的,根本就是想看看少爷你什么时候……”死。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玉米收了声,生病的人一般都忌讳这个字,虽然洛辰尧没表现过,却不代表他真的不在意。

    玉米见洛辰尧没反应,接着愤愤不平道:“一听说您病了,手里的公务也不管了,快马加鞭也要赶来,不就是奔着世子之位来的,两个月前,他第十个儿子夭折的时候,也没见他跑那么快,真是唯利是图,也不想想,他一个靠荫封才当上官的庸碌蠢才配不配当世子,也是少爷你这一辈人丁单薄,除了您,就您那个堂伯家里还有个他,偏他子嗣还多。”

    那边厢,洛辰容夫妇带着丫鬟仆从走出玉平王府坐上马车后,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窦氏都笑出眼泪了,娇娇娆娆地依在洛辰容怀里,一下一下的摸着他的裤裆道:“容郎,这下可算是放心了。”

    窦氏这番举动是有私心的,他和洛辰容成亲九年,因为姿色不算出众,并不讨洛辰容喜欢,成亲四年才生了一个儿子,两个月前还死了,而洛辰容后院的那些莺莺燕燕们最少的也生了两个儿子,这些日子,连洛辰容的娘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再这样下去,她的地位就不保了,她这才鼓动洛辰容暗示各位族老洛辰尧命不久矣,该考虑该立世子了,族老们果然听进去了,因着这件事,洛辰容大为高兴,当晚就和她同房了,如今她必须趁热打铁,再和洛辰容同房几次,争取怀上孕,最好还是个儿子,这样她的地位就稳固了。

    在感受到洛辰容□□下的变化后,窦氏得逞地笑了,洛辰容笑骂了道:“骚货,青儿死了,你想再要个儿子巩固地位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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