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舜乐,进尧杯,传宣车马上天街。君王喜与民同乐,八面三呼震地来!”
北宋元佑五年,皇城汴京上元之夜。
此夜,汴京城里花灯璀璨,人流如织。百姓纷纷走上街头,挑灯夜行,诺大个汴京城人声鼎沸,宛如白昼。
且看大内皇宫宣德楼下早已搭好一个大露台,诸色艺人在露台上表演着相扑、蹴鞠、百戏等节目,高太后与哲宗皇帝坐在楼上欣赏着表演。
高太后慈颜悦目,此刻兴致盎然,不时向百姓挥手致意,尽显皇家与民同乐之传统风范。而紧挨着高太后身旁坐定的哲宗皇帝,却神情呆滞,毫无欣喜之色。
宫嫔嬉笑之声,下闻于外,百姓皆在露台下观看。先到宣德门下的市民,“犹得瞻见天表”,有幸近距离一睹龙颜。
更多的百姓则行走于火树银花之间,汴河两岸彩灯高挂,幻影婆娑。鳌山花灯与各色的文娱活动竞相上演,观景的声浪此起彼伏,群情激昂!
汴京城顿时成了欢乐的海洋,正所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
皇城汴京城外,一间凄冷的茅屋内。
雷志被一阵悲嚎声惊醒了,他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破烂的草席上,脑袋像被雷击了似的,痛到即将炸裂一般。
面前的一切让他惊愕不已……
昏暗的油灯下,有一位身着古旧服装的老妇人怀抱着一个少女,正在一起大放悲声,老妇人泪流满面:
“他爹啊,你就这样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如何是好啊!”
“爹爹……”
小女孩的哭声撕心裂肺!
雷志震惊地睁大了双眼,我这是在哪里?自己不是在农大的宿舍里吗?怎么像是在古装戏拍演现场?
脑袋又一阵剧烈地疼痛,一股庞大的信息涌入他的大脑。
北宋元佑年间,少年雷志的父亲因为出外卖汤饼,却无端地被恶霸打死!
家中留下母亲雷氏和年幼的妹妹雷笑笑,而雷志由于长期生病,身体十分羸弱,骤然听到父亲的意外亡故,悲痛致死!
母亲悲痛过度,居然没有发现儿子的离世……
后世因车祸去世的雷志灵魂穿越而来,机缘巧合之下占据了原主人的身体,脑海中信息的融合令雷志又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房门处透射进了一道亮光,已是白天了。
身旁躺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孩,她便是原主的妹妹笑笑?那个老妇人呢?
雷志四下看着,茅屋低矮破旧,只有古旧木桌一张,两把残破的凳子,四壁徒空。
当他看到自己的身子时,惊愕不已,他的身体居然变成了少年的模样!
“哥,你醒了!”
笑笑突然爬了起来,她激动地大声喊道。
刚醒过来的雷志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小女孩眉目清秀,但面黄肌瘦,身体单薄。
“哥,爹爹走了!呜呜!”
笑笑说完又开始伤心地哽咽起来。
这时雷志终于清醒过来,前世的他是一个孤儿,没感受过亲情,再加上融合了原主人的灵魂,所以对眼前的小女孩有一股血浓于水的亲近之感。
“哥哥,爹爹死了,我害怕。”
“不怕,有哥在!”
此时雷氏走了进来,看到和笑笑坐在一起的雷志,悲痛地说道:
“儿啊,你爹爹不能冤死,娘要去开封府告状,你和笑笑便留在家中。”
“喊冤告状?!”
雷志看着眼前虚弱但一脸倔强的娘亲,思索片刻,沉声开口:
“娘,孩儿和你一起去!”
雷志说着站了起来。
“儿啊!”
雷氏对站在自己面前的雷志惊诧不已,儿子不是一直卧病在床的吗?怎么会突然站了起来?
“儿,你的病……好了?”
雷氏又惊又喜,原本毫无神采的眼神泛起了一道亮光。
“娘,孩儿好了!”
雷氏一把将十四岁的儿子搂入了怀里,泪流满面,老天收走了她的丈夫,却让她久病在床的儿子获得了重生,总算给了她一丝希望!
……
时值上元佳节来临之际,开封府上下官员几乎悉数在外公干,府衙之中只留守看班的衙役数名,雷家的冤仇一时无处申诉。
“苍天啊,你让我孤儿寡母怎么活下去?”
雷氏在开封府外连连哀叹。
雷志扶着孱弱的母亲,抬眼看着城墙壁垒,大门威严森冷的开封府,两座石狮子蹲踞门口,拒人千里之外,让人内心不由地一沉。
这时,一名府中的推官恰好回来,看见她们堵在衙门口,实在害怕她扰乱了皇城的祥和之气,便与两名衙役随同雷氏出了朝阳门,来到了雷氏居住之地。
亡人尸骨未寒,脸色黑青,查验完尸体后,推官已经判定死者确系外力击打致死。
随后,推官携衙役又查访了事发之地,并将目击证人逐个传唤至开封府,简单做了笔录。
“原来是他!”
推官听完目击证人的供词,心中已经认定了行凶之人!
“妇人莫要哀伤,下官已将此事详细记录在案,行凶者定然是汴京城里的恶匪强徒,但目前还无法确定主犯的下落。”
“一切待上元节过后,容下官禀告府尹,再行定夺吧!”
推官想息事宁人,说完上述一席话后,便命衙役拿来了一贯大钱,交给了雷氏。
“妇人暂且回去,先安葬了亡人,过后再来开封府衙行事!”
“人命关天!开封府应立即去拿人!”
雷志对推官的态度十分不满,人命官司岂能如此拖延不决!
推官闻言脸色突变,哼了一声,便欲拂袖而去!
雷志急忙拽住了推官的衣角,还想据理力争!
“小泼皮,竟敢如此!”
雷志被推官重重打了一记耳光,人便趔趄着摔倒在地!
“儿啊!”
雷氏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叫喊,急忙冲到了儿子身边。
“开封府打人啦!”
雷志的脸火辣辣地疼,他猛地翻起身来,举拳便要打向推官!
一群衙役闻风赶到,竟然将雷志母子俩轰出了开封府!
雷氏意欲携儿再闯府衙,却被雷志硬生生的拦了下来,他已经看出了衙门敷衍的态度,再冲上去只会激怒他们,遭到毒打。
“娘,先回去吧,从长计议,开封府既已立了案卷,就不会不管,我们先回去把爹入土为安!”
雷志内心愤怒到了极点,但却深吸一口气压了下来!
此刻母子俩便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暂且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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