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兴出兵金刀口,而叶赞这边也已经行进了半月有余,却是连叛军的踪影也没看到,心中十分着急,若是再抓不到南宫焯的军队,让他与北都守军汇合,归自莱将军和玄武卫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后果不堪设想。
叶赞越想越觉得心中烦躁,看向身边仅剩的一个赤翎卫护军白鳕松。
“白将军,前边是什么去处。”
白鳕松早就派人探了前路,也不迟疑,答话道。
“赞帅,前边就是北广府界,探马来报,北广府守军只有几千兵马,南宫焯没有多做停留,已经往北边去了。”
叶赞一向看不上南宫焯,听到他把北广府抛弃,更是从心底看不起这样丢城逃窜的鼠辈。
“夹着尾巴逃了,这若是两国交战,他临阵逃跑,丢弃城池,抛下全城百姓不顾,千万生灵就会任由异族屠戮,这样的人也能为将?”
白鳕松也是略微一笑,轻松应答。
“南宫焯,世之枭雄,与他不相干的百姓算什么,情急之下,恐怕连他的生父阳王南宫崎也会弃之不顾。”
叶赞听到这话,眉头一挑,又是一声冷哼。
“鼠辈。”
正在交谈间,突然身后一匹快马来到,马上的斥候将怀里的一封书信,递给了叶赞,叶赞不明所以,接过书信打开来看,发现原来是二弟叶子兴的手书:
“大哥安好,弟,子兴手书。
南宫焯当时枭雄,弟料他必不会驻守北广,青江二府,大哥轻易可得,切记千万不可在此二城迁延,宜当奋起直追,大哥一向宅心仁厚心系百姓安危,但切不可感情用事误了讨贼大业。
古泰龙攻城利器,乃青鱼卫之依仗,虽大半已经被大哥损毁,但南宫焯必然不肯相弃,古泰龙体型巨大,重过千斤,携带此物阳王叛军只能专走官道大路,行军迟缓,且马步军兵大半会拱卫在巨炮左右,前军兵力微弱,与大军相隔甚远,大哥可令先锋营五千,抄近道小路截杀其前军,两下合围将,若一战成功,大事即定。”
叶赞看了叶子兴的来信,心中喜不自胜,他知道二弟一向聪颖过人,得父亲谋略真传,千里之外也能决定一战胜局,对于自己的亲兄弟叶赞从不怀疑,又看向白鳕松。
“白将军,前方可有近道小路。”
白鳕松被这么一问,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叶赞想做什么。
叶赞也不多废话,把叶子兴的书信递给了白鳕松,白鳕松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脸上的惊喜越发明显,到最后竟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叶少帅果然聪颖,若真的能够截杀成功,阳王叛军就再无回天之力了。”
叶赞心里也满是赞赏,但是面上却不漏声色。
“说起来容易,此地我们地形不熟,还不知道有没有近道小路。”
白鳕松这时候心气正高。
“赞帅不必担忧,前边就到北广府,进城问一问便知。”
叶赞大军一路开到北广府,北广驻军看到城下来的是归远杀神,五彩神将叶赞,吓得不敢抵抗,三千余人望风而降,与叶子兴所料一致,叶赞拿下北广府没有遇到丝毫阻碍。
叶赞进到城里发现这里早已是一片狼藉,就像被洗劫过一般,民众沿街哭嚎,横躺竖卧,甚至有的浑身是血,触目惊心。
看到此情此景,叶赞心里头怒火冲上云霄,反叛已经十恶不赦,竟然还要祸害百姓,简直罪大恶极。
正想找本地首府问话,忽然想到叶子兴的手书,又顿时冷静下来,叶赞明白讨贼大事不能耽搁,留下一队兵马收拾残局,也没多做停留,问清了道路又继续向北追击。
此时的阳王青鱼卫中军,马步军兵八万余人挤在一条官道上,日行不过三四十里,参领段金刚看着这个行军速度愁的面若苦水,心如死灰,咬牙切齿急的汗如雨下。
一阵拍马赶到南宫焯身边,举手抱拳,行礼回话。
“世子,如此行军过于缓慢,何时才能到北都解老王爷之困,古泰龙既然已经损毁,携带无用,反而拖累诸军,不如到了青江府将巨炮暂存在府城,等解了北都之围再来取回。”
南宫焯瞥了段金刚一眼,满是轻蔑意味,冷哼了一声。
“青鱼卫以古泰龙闻名中州大地,将巨炮丢弃,青鱼卫还是青鱼卫么,青江府守军不是阳王嫡系,现在俯首无非是惧怕青鱼卫的古泰龙巨炮,若将巨炮留给他们,立时就会失去控制,你的目光太过短浅。”
段金刚也知道自己的这位主子向来不愿意相信别人,战场上杀伐果断,平日里更是冷面铁血,极其严苛,若是有人犯错,从来不多做迟疑,杀一儆百,概不留情,虽然这样治军,可以做到令行禁止,军法严明,但是过刚则易折,心中不由得生出丝丝不安。
“世子,末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放弃北广府,斥候来报,我军后方是赤翎卫叶赞部,他一直死死咬在我们身后,北广府若派兵驻守,足可以延缓追击。”
南宫焯又是一声冷哼,笑这个中军参领的愚钝,直到此时还不明白自己的用意。
“北广府就送给叶赞把,青江府也是一样,都是一片烂摊子,得了都府,够他忙活一阵子,等他把事情忙活完了,北都之围已解,我们再回头来打,我不信他这两万兵马还能挡得住古泰龙的炮火。”
段金刚听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算什么计策,将众将士拼死夺得的城池不做任何抵抗就拱手相让,这不像是一个久经战阵的大将军说出的话。
“世子,北都两侧是巨鹿两路精锐大军,如果没能迅速击退玄武卫,夺回建成府,北都就会陷入两翼合围,况且我军现在行进如此缓慢,只怕还没等我们到建成府下,北都已经城破,到时候赤翎卫,龙武卫,玄武卫三路合围,我们再无一战之力了。”
段金刚情绪十分激动,话音中竟然有点忤逆的意味,放在往日他是绝对不敢的,只是现在情势危急,他也顾不得那许多。
南宫焯倒是依旧淡定,也不在意段金刚的忤逆行为,只是淡淡的回答。
“如果北都城破,我们依旧又退路,本世子早已派人探明,金刀口守军微弱,只有老弱残兵一千余人,唾手可得。”
“金刀口!世子你是要。。。”
段金刚大惊失色,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南宫焯没有再回话,只是冷冷的看了段金刚一眼,拍马继续向前走去,任由段金刚愣在原地。
段金刚听了这些话,刚刚凉了一半的心现在已经彻底凉透,全身被寒意笼罩,耳边不停的重复着世子刚才的话。
金刀口,世子这是要叛逃敌国,他不肯驻守北广,青江二府,不肯抛下古泰龙,任由城池失陷,任凭行军缓慢,原来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去增援北都,他要把全部军队集中在自己周围,古泰龙也要攥在自己手中,他早就想好了退路,从归远府进攻失败,北都两面受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想好了退路。
军队,古泰龙,这都是他的筹码,和如海国谈判的筹码,有军队有古泰龙,他就能要得高官厚爵,然后韬光养晦以求东山再起。
他早就想好了这一切,他根本没想过要跟巨鹿三支精锐硬碰硬,他在抛弃一切带不走的累赘,就连老王爷也不过是引开追兵的棋子。
段金刚越想越心惊,越想越恐惧,南宫焯这个人太过阴狠可怕,他真的能为了自己,舍弃人伦,哪怕那是自己的生父。
就在这一瞬间,段金刚心里似乎萌生了退意,他不想跟着这个疯魔将军一起疯魔下去,虽然在巨鹿他已经是反贼,但是终归还是在巨鹿的土地上,若是真的跟着这个疯子叛逃敌国,流落异乡,举着敌国的战旗践踏祖辈守卫的疆土,那百年之后,他怎么有脸面对列祖列宗。
只是这眼下,自己又能去哪里呢,段金刚从祖辈起就跟随阳王征战,受尽阳王一家的大恩,怎么能忘恩负义,况且自己现在已然是叛国逆贼,留在巨鹿他随时会被碎尸万段,自己已经走到了绝路上,从跟随阳王谋反的那一刻起,这就是一条不归路,要么改朝换代歌舞升平,要么粉身碎骨决死沙场,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段金刚盯着南宫焯的背影,恼恨,愤怒,都没有,这个当世枭雄看透了自己无处可去,才会将计划和盘托出,杀人诛心的最高境界就是我明着告诉你我要往火坑里跳,但是你还不能不跟着我一起,因为你一直就在火坑里。
段金刚心下无奈,思量了许久,还是轻叹一口气,苦笑一声,拍马跟上了南宫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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