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安和肖景行在城墙上俯瞰,青州广博,水土丰腴,是产粮大州,素有大云粮仓之称。
“景弟,你看我们大云这好河山。”
“是。”
“你打了胜仗,回去以后,也要准备准备婚礼了。景弟,大哥见你圆满了,真心替你欢喜。”
肖景行笑着,有些不自然。他知道,他和林心素之间还隔很远,突然,他眼神滑向城下正在值班站岗的南宫誉,远处看他,自是一股英姿飒飒,但眉宇间已经没有当初二人射鸽时那样云清目白了,多了一丝沉郁和哀愁。端是自己这样看,都觉得他和那个丫头是如此般配。而自己前半生过的薄凉,后半生陷在战场,漂泊无安定。
“皇上来了信,催你回去。看来京中没有你,乱了。”林平安笑着说。
“不过是朝中一些流言,不值一谈。这里收尾,还是劳烦大哥你了。”
“你是率领十万大军的人,边疆崎岖广阔,你都得心应手,治理有方。这区区齐军,你这一趟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若南宫将军还在,我也能安心回北国了。可如今,他惨死在阴谋之中,我心不安,也担忧京州,久久不能放心离去。”
“景弟,大哥和你出来一趟,真是长了见识。吾辈之命运,当为家为国。以前你和平继能干,大哥能呆在武山郡安稳度日,现在想想,那都是偷来的安闲,是你们挡箭在前。如今这个局面……哎,大哥也不能放心回去啊!”
“我们都应该相信皇上。不是吗?”肖景行笑着望向林平安,林平安愣了一愣,也笑着说:“这是自然!”
南宫誉望着冬日的远空,长天灰云,有冬雷滚滚的隐声。
这时候,肖景行骑马奔来,在马上冲着南宫誉喊道:“本王多日没有骑马射箭了,你骑射还不错,陪本王比一把。”
南宫誉迟疑了一会儿,只见肖景行把手中牵的另一匹马放在他面前,自顾自的奔出军营去了。
南宫誉飞身上马,追了出去。
青葱骏马驰如风。
二人身姿卓绝,一来一往,竟然没有比出个高低。
山崖险峻,他们同时抵达了崖边,此时马儿皆跑的气喘吁吁。
南宫誉持着缰绳徘徊在肖景行的马后。
肖景行回头看着他。
“你我不分先后。”他说着,示意他上前。南宫誉和他并肩一起,立在悬崖边上,下面是陡峭绝壁,茫茫无边的树林。
“听本地人说,傍晚时分,会有鹰隼出林觅食,捉了周围农家养的鸡鸭羊兔吃,还伤了人,是个大患,你我今日比射箭,就射这只鹰。”
“属下遵命。”南宫誉点头。
天幕有些灰暗,远处又是一声声闷雷响起,两人静默等待。忽然,一声尖锐的鹰戾从崖底传来,惊空遏云,令人心头震动。
“来了。”
二人搭弓拿箭,紧紧听着声响,一个黑点盘旋而上,宽大的翅膀扑腾着,扇起一阵气浪。
看那巨大的飞鹰现身,南宫誉瞄准了它,此时他想起当时和肖景行射鸽时,对他充满了崇拜和敬畏,如今他心中存在芥蒂,复杂至极,虽有无可奈何,但想到心中挚爱被他所得,愤懑和怨恨充满了心胸。看着肖景行正集中精神的瞄准鹰,南宫誉突然头脑一震,自己的箭头竟然鬼使神差的指向了他的后背。他脑中想着,手指只轻轻一发,这个情敌就能在世界上消失了。肖景行突然觉得身后有火辣辣的目光刺来,他没有回头,精神仍只关注面前,待那鹰靠近,他一箭射去,却被鹰躲了过去。
老鹰受惊的叫声惊醒了南宫誉,他看见老鹰向他们扑来,忙向鹰腹射发,箭矢被老鹰一翅膀拍飞了。南宫誉大吃一惊,没想到这老鹰那么厉害。此刻,那老鹰对肖景行的马兴趣极大,围绕着他飞,肖景行的坐骑黑云斗志昂扬,马蹄高高抬起,扬起的泥沙飞溅,那鹰惊住,被黑云的铁蹄踢了一下,老鹰怒极,黑铁似的利爪向黑云的脑袋抓来,恨不得一爪抓碎它。南宫誉看此情景,一箭狠狠射中了老鹰的眼睛,剧烈的疼痛让它尖利的鸣叫,肖景行持箭站在马背,紧紧瞄准,待老鹰飞旋下来之时,一人一马迅速分开,黑云跑向一侧,而肖景行则从马背跃起,稳稳射出一箭正中老鹰腹部,老鹰长长惨叫着,大翅膀疯狂的扇动,把肖景行打翻在地,肖景行迅速躲开,又搭上了一箭。没等发射,老鹰已经匍匐在地,不动了。
肖景行气喘吁吁,思虑片刻,把弓箭收了起来。
“它还没死透。”
南宫誉走上来说道。
“无妨,也活不了了。”肖景行有些狼狈,手背被地上的石块刮掉一片皮,血迹斑斑。
“那算谁赢了?”南宫誉追问。他很焦急的想知道。
肖景行愣了一下,说:“我大你许多,这次让你了。”说着,就向黑云走去。
“那阿团,能不能也让给我!”
南宫誉冲着他的后背大声道。
肖景行停步,转头望着他。
眼前的少年,眼睛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面颊微红,神情急切。
肖景行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皱着眉头。
“我知道她的身世,我可以带她走,离开京州这个漩涡,隐姓埋名,去最远的地方,海上,大山里。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南宫誉嘴唇颤抖着,眼睛越来越红,他在强忍着泪水。
“我会保护好她的!”
肖景行暗自叹了口气。
“南宫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小小的京州,少了两个人,你觉得你能跑多远?”
“我只想和她在一起!”南宫誉提高了嗓门,坚定固执的看着他。
“她不是我的物品,也不是你的,怎么能让来让去?”
“只要王爷退出。我会让她回到我身边!”
“你有什么办法?在紫宸殿门口跪断腿吗?”
南宫誉不说话。
“难道,你也不想为南宫将军报仇了?”
肖景行抛出这一问,果真让南宫誉眼神一震。
“当然想!我恨不得将惠王拆皮扒骨!”
“当日我前去救援,却遭到来路不明的人阻碍,看起来,并不是惠王的人。我猜测,真正害了南宫将军的,还另有他人。”
“是谁?”
“有可能是齐国的人。”
“惠王勾结齐国?”
“还不确定。若你想报仇,需要振作起来。另外,我和清平郡主的婚约,也只是权宜之计,最终定数还未知,若有希望,我也想有情人终成眷属,但如果你们有缘无份,劝你还是不要强求!”
肖景行说完,也不理他了,转身拉着黑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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