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硕笑了, “想知道啊?”
翟岭点了点头:“想。”
“不能说。万一我说了,钟淳说我造谣呢?不过你可以上网搜一下,把焦主任和钟副主任的名字放一块儿搜,不需要我来八卦, 有的是人说道呢。”
翟岭一听, 立刻打开手机查阅, 还真是不看不知道, 一看世界真奇妙。
论坛里众说纷纭, 但梳理出来大概是这么回事:
焦婷和钟淳都在准备用论文评职称,但在论文的审核过程中, 焦婷和钟淳的数据重叠了, 评审小组就要求焦婷和钟孝解释数据源并且就临床的一些问题进行答辩。
但是答辩之前,钟孝的电脑中了病毒, 所有数据消失,一打开就是美女在弹窗里疯狂抖动,多半是去逛了不该逛的网站染来的病毒,关键他电脑里什么文件都没有问题, 就只有数据打开变成了乱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接下来, 钟孝在论文答辩里一问三不知、三问九摇头,据说还对论文评审小组发了火,导致评审小组没有通过他的论文。之后他一直对外宣称, 自己的电脑中病毒是被焦婷给陷害的, 因为焦婷的爱人是信息技术方面的专家。
焦婷对此表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论文答辩的时候又不看电脑。既然是自己的临床实验, 为什么她记得大概的数据情况, 而钟孝却什么也记不得。
这次的论文事件成为了钟孝在学术上的黑点, 也直接导致随后的主任竞聘失利。
翟岭看完了这些帖子之后,觉得学术圈子里的是非曲直他无法评论,但焦婷的辩白确实有道理——如果临床实验都是自己做的,又或者这些数据自己好好研究过,又怎么可能会在答辩的时候答不上来呢?
翟岭又问陈硕:“可就算钟孝没评上主任,钟淳也不至于恨阿卿恨到牙痒啊?那是唇枪舌剑巴不得把阿卿钉死呢!”
陈硕笑了笑,“这倒是可以说,毕竟班长还有李晨霞她们都听隔壁六中的女生说过。”
“那别卖关子了,说呗!”
陈硕看了一眼钟淳的座位,确定钟淳出去了,才开口道:“钟淳他爸主任竞聘失败之后心里就不爽啊。在医院里给岑卿浼他妈妈穿小鞋、找人医闹就算了,还把主意打到了阿卿的身上。钟孝有个哥们儿,哥们儿的儿子在六中读书,是学校一霸,追随者众多,号称六中陈浩南。”
“真中二!”翟岭说完,就发现其他几个同学也围了上来,包括班长。
“班长,这事儿你不是都知道吗?怎么还凑过来听啊?”陈硕好笑地问。
班长托了一下眼镜,回答道:“还不是怕你造谣吗?顺带来感受一下你艺术加工的水平。”
“好,咱们接着往下说。我刚说哪儿了?”
“号称六中陈浩南。”
“对,那位六中陈浩南就带人在放学路上堵我们阿卿,把他的书包都给倒空了,导致阿卿被爆爆熊误会故意不写作业,头顶课本罚站最后一排。我们的阿卿崽崽那个时候圆润软糯,哪里是陈浩南的对手?”陈硕故意停了下来,拧开饮料瓶子喝了一大口,直到其他同学催促了起来,陈硕才故意往下说。
“咱们阿卿就来了一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经过一番调查,弄明白了这位六中陈浩南谁也不怕,就怕一位外号‘六中霸王花’的学姐,而且陈浩南还喜欢她。那段时间咱们阿卿有句口头禅,你们还记得吧?”
翟岭点头:“记得记得——但凡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穆宁接着凑出下一句:“凡是用钱可以解决的问题,我都解决不了!”
“继续说!”
陈硕点头,“咱们阿卿就在霸王花身上砸了血本,请她和她的姐妹们做了水晶甲,带她们去唱ktv,一口一句‘姐姐’地撒娇,霸王花就决定要照顾好这个小弟了!而陈浩南连三十块钱的麻辣烫都没请霸王花吃过呢!”
“怪不得陈浩南追不上霸王花了,抠又抠得死,还想女神给他吻!”
“姐姐们把陈浩南给摁住了,他怎么对付阿卿的,姐姐们就怎么对他!陈浩南连续一周没完成作业,被校长勒令周一晨会的时候对着全校念检讨,那喇叭声儿大的,如果你站咱们学校运动场的墙根都能听见!”
大家哈哈哈哈笑了起来。
“陈浩南吃了这么大的亏,又不敢找阿卿发脾气,就只能把钟淳给拦了,说转告钟淳他爸以后这事儿他不干了。谁知道钟淳到死都在维护自己老爹的名声,说自家老爹不会让陈浩南干欺负同学的事情。两人闹起来,陈浩南就把钟淳给打了。”
“我记得!我记得这事儿!”翟岭一拍桌子,想起来了。
“钟淳被打之后,就把气撒阿卿身上了呗。”
“原来如此。可这整件事儿错的不还是钟淳他爸爸吗?钟淳如果不信,就去问他爸啊!”翟岭说。
“他哪里敢?你们又不是没过钟孝的皮带教育。不过还好咱们阿卿有那几位姐姐的庇护,整个高二都没吃啥大亏。”陈硕说。
翟岭忽然来了一句,“现在也不错啊。舒扬护着他,钟淳想碰他一根毛,都得被扒一层皮。”
“草……听起来有点爽是怎么回事?”陈硕摸了摸下巴,故作沉思状。
放学了,岑卿浼跟在舒扬身后走出教学楼的时候还是懵的。
这怎么就延伸成舒扬力战四大金刚,而他要单挑钟淳?这剧情也太魔幻了吧?
走在前面的舒扬转过身来停下脚步,岑卿浼直落落撞在他的胸膛上。
“我是坐公交车的,你是骑自行车的。我们不同路。”
“不是……你不能激起我的战斗欲之后,又不管我了啊。”岑卿浼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哦。”
“我都能想象等到我惨败给钟淳之后,他趾高气昂的表情。我这辈子怕是抬不起头来了!”
“哦。”
“就剩两天了,我就是把脑子掰开,把所有知识都灌进去,也赢不了钟淳啊。”
“是吗?”舒扬的语气很轻微地上扬。
“如果像打游戏一样,有外挂就好了……那种押题百发百中的……”
有梦能做也是好的。
“也不是没有。”
“啊?”
岑卿浼还没反应过来,舒扬已经走出校门了。
舒扬真的要给他押题?他总那么游刃有余的样子,难不成真有那么厉害?岑卿浼还是第一次如此好奇。
此时,在一辆黑色的私家车里,杨谨云靠着车窗,眉头皱得很紧。
他的手机上显示李恒宇的名字。
“喂,恒宇,什么事?”
“刚才舒扬对你说了什么,你的脸色很奇怪。”
杨谨云深深呼出一口气来,压低了声音说:“他说,还记得岑卿浼为什么会掉下二楼吗?”
手机另一端的呼吸顿了一下,李恒宇的声音微微发慌,“不可能。岑卿浼会掉下去又不是我们的错!他那时候的分量,就何斌还有钟淳怎么拉得住!”
“他是不是看到我们就在楼梯转角了?”杨谨云问。
“又不是我们推他下去的,是他自己翻下去的!我们顶多就是看着没上去帮忙而已!”李恒宇有些着急地辩驳。
“还是说……何斌或者钟淳把信息拿给舒扬看了?”
“那更是不可能了。何斌好面子,钟淳又很听话。而且事后我们也是看着他们俩把信息删掉了的。”杨谨云说。
“那也许……舒扬只是在诈我们?”
“他就是在诈我们。”杨谨云冷笑了一下。
回到家,老妈做了一桌子的饭菜,岑卿浼好久没有享受这种一家三口的氛围了。
可惜明天一大清早,老爸就又要走了。
“阿卿,咱们早上不是还有话没有说完吗?就是留学的事……”
岑为谦的话刚说了一半,岑卿浼立刻开口道:“行,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想送我出国不外乎是觉得我考不上好学校。而我故意不好好学英语的原因就是不想出国。因为出国了,就不能看住我的渣男爸爸,不能陪着被渣的妈妈了。”
岑为谦差点被米饭给呛到,焦婷的脸也红透了。
“你个混小子瞎说什么呢?我都跟你爸爸问清楚了,你在行车记录仪里听到的那位女士是猎头公司来挖角的,想用一些不正当的手段,当场把你爸吓得喘不上气,到处找速效救心丸。把那位女士都给吓坏了!你爸没打算跳槽,也没跟那位女士有什么狗血电视剧情节。”
“就是就是!”岑为谦拼命点头。
岑卿浼夹了一块酸汤肥牛,“哦,果然啊。岑先生长了一张海王的脸,却生了一颗傻白甜的心。”
“我才没有傻白甜呢。”
“要不是我妈下手果断,气势雷霆,你能过得这么无忧无虑?说不定你一身才华都荒废在桃色争端里了。”
“那……那倒是的。”岑为谦朝着焦婷笑了笑,一双眼睛弯起来,四十多岁了还带着孩子气。
“至于我呢,我打算剩下的一年拼一把,我觉得我还是能上一本线的。就算是千军万马的独木桥,我也想闯一次试试。”
说完,岑卿浼就继续吃饭了。
焦婷和岑为谦互相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他长高了还是变瘦了,忽然有点男人味了?”焦婷半开玩笑地说。
岑为谦却眯起了眼睛,“你……那个破烂英语成绩……不会是为了不出国故意的吧?”
“咳咳咳……”岑卿浼被酸汤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不是吧,他老爸怎么能想到的?这些年都在扮猪吃老虎吗?
吃完了饭,岑为谦拖着却瘸了的腿,在厨房里陪着焦婷洗碗。
岑卿浼没有忘记自己和钟淳的pk,背着书包就要去对门。
“你上哪儿去啊?”岑为谦走了出来。
“找个学霸好好学习。”
“真的吗?”岑为谦用那双纯良的眼睛看着儿子。
从小,岑为谦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不用打也不用骂,威逼利诱也不需要,岑卿浼就说不出谎来。
“好……好吧,我跟钟淳要决战周五的摸底考试。输了的话,你儿子我就要跟别人姓了!”
“哦?”岑为谦一本正经地说,“钟卿浼?嘶,听着很像古代的名士啊!”
“呸!明明是岑淳!诶,听起来像是‘真蠢’,跟他好配啊!”
“你要找学霸,就应该找我啊。你出门是又要离家出走吗?网吧里有学霸吗?”岑为谦笑着问。
“就你?你那个破项目都做不完,还能征服高考吗?”
岑卿浼一边说一边后退把门打开,从门缝里挤了出去。
“加油啊岑为谦,给你个机会再给我生个妹妹!”
说完,岑卿浼就把门给关上了。
“那个臭小子又在说什么呢!”焦婷把头凑出来问。
“他说他要上天。”
岑卿浼来到了对面,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邻居的门。
“谁?”舒扬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比平时更低沉。
“我,岑卿浼——不是说好了给我当外挂的吗?”
“你就是这样请人给你当外挂的吗?”
岑卿浼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说:“扬扬哥哥快救救我吧!”
门应声开了,屋子有饭菜的味道,走进去一看发现桌上放的是便利店的外卖盒饭。
他的家里又没有人在吗?
换上拖鞋,岑卿浼跟在舒扬来到茶几边,“你说的开挂,是帮我押题吗?”
“嗯。”
“可你也是学生啊。”
“杨谨云不是也说了吗——我高考经验比你们丰富。”
“那也就一次啊。”岑卿浼小声说。
舒扬坐在沙发上的姿势是很自然的,双手就轻轻搭在腿上,向前倾了倾,“如果我说,我参加高考很多遍了,你信吗?”
他忽然离他那么近,岑卿浼莫名其妙向后躲,可缩回去了又觉得舒扬的眼睛很深,宛若幽静的黑色琉璃海。
“只要你押题压得准,我拜你为高考之神!”
明明理智上岑卿浼是不相信的,可当舒扬那么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就是说从八楼跳下去能飞起来,岑卿浼觉得自己都会信。
舒扬垂下眼,他很轻地叹了口气。
岑卿浼不喜欢他叹息的样子,那是一种令人心颤却又不知道如何温暖的孤独。
舒扬把手机划开,视频里冒出一个不断抖动的美女弹窗,美女不断叫着救命,然后有人用非常猥琐的语气说“你喊啊你喊啊,你喊破了嗓子也没用!”
“作为交换,这个病毒要怎么在不损坏原文件的情况下清除?”
岑卿浼看傻了眼,“你……你怎么会有这个病毒?”
“去年有人到舒骏那里修电脑,要求清除这个病毒恢复被感染的文件。舒骏看了下发现这个病毒的设计很精巧,它隐藏在系统里,不影响系统运营也不伤害各种文件,只有在遇到特定的字符和数据的时候才会被激发,像个数据搅拌机一样把这些特定的字符和数据毁掉。”舒扬说。
岑卿浼的眼睛瞥向另一边,“我长着学渣的脑袋,劳烦不要问我学霸的问题。”
福富贵险中求,月考算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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