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舒扬站在花洒下, 闭着眼仰起了下巴,水流正好冲开他的发丝,英挺的侧脸线条完整地呈现在岑卿浼的眼前。
他的手扣着自己的喉咙,向下一点一点露出喉结, 然后伸向了肩膀, “你还不过来, 不冷吗?”
不知道是不是浴室让舒扬的声音自带回声效果, 岑卿浼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心绪跟着水流还有舒扬的声音晃来晃去。
“来……来了!”
岑卿浼赶紧过去,舒扬把位置让开。
他背对着舒扬,心想这样就不会尴尬了。
谁知道舒扬一边揉着洗发液一边说:“背对着其他男人,其实是更危险的行为。”
“啊?是吗……为什么啊?”
岑卿浼不敢回头,就怕看了之后眼睛会爆炸。
“你记着就好。还有,你真打算这样洗到最后吗?”舒扬问。
“我有我的坚持。”岑卿浼回答。
“其实……已经跟没有差不多了。”舒扬说。
不知道是不是水蒸气太重了,岑卿浼有点喘不上气。
跟没有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岑卿浼下意识把自己的裤子向上提了提。
“啊,更明显了。”舒扬用平静的语气说。
“你别说了!你要是洗完了, 就出去等我行吗?反正有你把守在门口,我也不可能从你浴室那个巴掌大的窗口跳出去。”
“好吧。”
舒扬擦干了身上, 换了衣服, 毛巾盖着滴水的头发走了出去。
岑卿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个巨无霸总算走了!再不走叫他这个小薯条可怎么活下去啊!
总算可以真正地冲个澡了!
岑卿浼卸下了所有负担, 把裤子一扔, 正好就落在了舒扬扔下的那堆衣服里, 这么一衬托……自己还真是很省布料呢!
他挤了点沐浴露,一回头就看到浴室门的毛玻璃上照出舒扬的侧影。
老天鹅, 这家伙还真就守在门外呢!
“舒扬啊, 我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啊, 呸,这是什么狗比喻!
“你可以坐沙发上玩玩手机,看看电视,一样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
岑卿浼只觉得重心就像被抛掉的节操,和自己想要去的方向截然相反,“砰——”地一声,他就摔在了地上。
骨头的疼一路冲上脑仁,岑卿浼连哼都哼不出来,眼泪哗啦啦往外掉,整个一头晕目眩。
“你怎么了!”
舒扬一把推开了浴室的门。
“没怎么!”
皂滑弄人而已!
岑卿浼想把脏衣服拿来拽一下的机会都没有,舒扬已经冲到了他的身边,蹲了下来。
“摔哪儿了?腿还是腰?能挪动吗?”
“我能恳求你别亲眼鉴证我的丢脸时刻吗?”
舒扬叹一口气,“那你现在想遮哪儿?脸吗?”
“我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舒扬扯过了浴巾,把岑卿浼整个罩住,抱出了浴室,把他放到了洗手台前,让他把手上的沐浴液洗掉。
“伤到了哪儿没?”舒扬问。
“不知道,就觉得疼。”岑卿浼洗完了手,拽着浴巾,像只小鸭子一样一摇一晃地走出去。
舒扬看着他踩着拖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叹了口气,一把又将他横抱了起来。
“喂!舒扬!我跟你说我最讨厌被人横抱!你力气再大也不能不尊重我身为男人的自尊心!”
“哦,那我换一下。”
舒扬立刻从横抱变成了老爸去幼儿园接儿子的单手抱,岑卿浼害怕失去平衡赶紧圈住舒扬的脖子。
“你的自尊心有没有好一点?”
舒扬一边说,一边把他抱进了卧室里。
“……碎成渣渣了。”
妈的,老子双手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单手就能做到,还谈什么自尊心!
“把头发吹干。”舒扬拿出了吹风机递给了他,然后转身回去浴室拿他的换洗衣物。
转身关门的时候,看到那摊换下来的脏衣服里,岑卿浼的小白就委屈巴巴地落在他的大黑上面。
一开门,就看见岑卿浼坐在被子里正吹着头,他的头发从暑假到现在都没有剪过,已经有些长了。
蓬松的发丝被风吹起,就像一阵一阵的麦浪。
他的眼睛闭得紧紧的,脑袋歪着,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线。
大概是摔疼了吧。
舒扬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他没有走太近,怕自己看得太清楚了,会按耐不住。
直到岑卿浼放下了吹风机,舒扬才走过去把衣服扔进他的怀里。
舒扬刚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拿吹风机,岑卿浼就掀开了被子,把衣服全部藏了进去。
明明只是短暂的一瞬,舒扬的心脏仿佛也随着被子被掀开。
“舒扬你怎么了?脸好红啊!”
该脸红的不是我才对吗?脸都丢出外太空了!
等等……舒扬是在不好意思吗?
岑卿浼伸手贴上了他的额头,倒抽了一口气,瞪着他说:“你额头好烫,你在发烧你不知道吗?”
“哦。”
又是这样应一声,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体的样子。
“我猜……你家应该没有退烧药吧?”岑卿浼无奈地问。
舒扬摇了摇头,“喝点热水就好了。”
说完,他拿过床边的热水,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掀开被子他就想把岑卿浼挤到里面去。
“喂!喂!小爷的裤子还没穿完呢!”
“哦。”舒扬的胳膊往被子里向上一扯,岑卿浼赶紧撑着枕头把腰向上一抬,睡裤一下子就被穿起来了。
“妈呀!好惊险啊!扯破了怎么办!有你这样帮人穿裤子的吗?”
舒扬淡淡地回答:“破了就穿我的。”
听起来就像是岑卿浼一个人在小题大做。
“我不睡里面,我要躺外面。”岑卿浼非常执着地坚守阵地,扒着床头不松手。
“为什么?”舒扬问,他的一只手撑在岑卿浼的身侧,另一只手撑在墙头,他靠的有些近。
岑卿浼下意识向后靠了靠,舒扬又向前挪动,仿佛打定了主意要把他挤到里面去睡。
“我妈下班回来……她肯定会叫我回去吃饭……我一下床会吵醒你的。”
“那时候我也该起床吃饭了。”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我……我也会想要上厕所啊。”
岑卿浼想起了之前两人睡一块儿的时候,自己跨出去差点坐舒扬身上的尴尬。
“你在怕什么?”舒扬看着岑卿浼的眼睛,仿佛在岑卿浼放在心上的是一个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
“好吧……睡觉!”
岑卿浼往床里侧一拱,被子一拉就睡了进去。
舒扬也躺了下来,就在他的旁边。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大概是因为发烧了,舒扬的体温比平时要高,被子里也热烘烘的,岑卿浼有点耐不住,把脚伸到了被子外面。因为怕撞到对方,岑卿浼挺尸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怕碰到旁边的舒扬。
舒扬侧过脸来,看着岑卿浼闭着眼睛却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缓然开口道:“你是不是非常怕我?因为我今天好几次抓疼了你?”
他的声音很轻,更像是对他自己说话。
岑卿浼睁开了眼睛,看向对方,才发现舒扬早就换了姿势,他侧躺着,一只手就放在耳边,静静地看着自己。
大概是因为病了,平日里疏冷的气场这会儿也变得柔和,甚至让岑卿浼产生想要抱一抱他的冲动。
“我没怕你。”
“那你可以自在一点,侧着睡。”舒扬开口道。
“嗯。”岑卿浼动了动,转过身来,他发现其实舒扬留给他的空间充裕,很轻松就翻了个身,还能把腿蜷起来。
岑卿浼忽然明白舒扬为什么要把他挤到里面去睡了,因为他睡觉喜欢蜷起来,睡着了还未必老实,如果睡在外侧,指不定就翻下去了。
“你要不要睡进来点,你后面可别是悬崖万丈啊。”岑卿浼半开玩笑地说。
“我不会掉下去的。”舒扬的声音还是轻轻的,目光里没有了那些冰冷的像是审度一般的东西,变得纯粹而温柔。
倘若真有悬崖万丈,我会挡在你的前面。
岑卿浼的脑袋里莫名闪过这句话。
“你可以碰一碰我,或者挨着我。”舒扬又说。
“嗯?”
“没必要绷那么紧,我不会咬你。”
大概是房间里太安静了,舒扬的声音又很柔和,就像高山之巅的冻雪消融,缓慢地流了下来,渗透进了山下辽阔的原野里。
岑卿浼的脑袋下意识朝着舒扬的方向靠了靠。
“你也可以碰一碰我。我不会再拽你拽得那么疼了。”
那就像温柔的诱哄,勾着岑卿浼的心神,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覆盖在舒扬放在枕边的手心里。
岑卿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就好像一无所知的人走出了困住视野的洞穴,去探索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又像是在舒扬的纵容下去试探,他对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岑卿浼的手指缓缓向上,顺着舒扬的手指,直到指尖相对,岑卿浼发现其实自己对舒扬一直是好奇的。
好奇他食指指尖的弧度,好奇他的各种反应,他甚至坏心眼地故意用力夹他的手指,但很显然自己力气有限,而舒扬的耐痛能力高出他许多。
岑卿浼的手指路过他的掌心,摸了摸他掌心的纹路,他的掌纹很深,像是被无数次岁月划过同一个位置留下的痕迹。
“为什么先碰我的手?”
“你手好看啊。手指的长度多让人羡慕啊,可以单手抓住篮球,弹钢琴也好看,还可以给那些名牌珠宝拍广告。”岑卿浼的指尖在舒扬无名指滑了滑,“就这里随便戴个素净的戒指,都会显得高贵。”
谁知道舒扬抬起手,无名指的指节贴向岑卿浼的唇。
“你可以咬一个。”
岑卿浼听完,就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觉得舒扬这波拉进距离的操作太生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哄小女孩呢。
“你怎么不说让我在你手腕上咬块手表出来啊?”
岑卿浼去捏舒扬的手腕,才发现他的手腕看着细,其实是因为腕骨好看再加上手大衬托的,自己这么抓一下才刚好三分之二吧。
“那你咬。”
“哪有你这样的,要别人咬你啊!”岑卿浼忽然觉得舒扬这人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
一群小朋友在一起玩,舒扬看着又冷又凶,别的小朋友都怕他,他就把手伸出去挨个说你咬我看看啊,咬了我我也不打你们就说明我脾气很好吧。
“那还有什么地方你很好奇吗?”舒扬又问。
“嗯,你眼睫毛。大家都是男生,你眼睫毛怎么那么好看?感觉太阳光都能在你眼睫毛上滑滑梯。”
舒扬没有说话,以他这心性肯定体会不了岑卿浼的比喻。
但是他却低下了头,轻轻抓着岑卿浼的手靠近自己的眼睛。
当舒扬闭上眼睛的时候,岑卿浼的心脏莫名跳得很快,这就好像是某种纵容的暗示。
——只要是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岑卿浼的指尖拨了一下舒扬的睫毛,那轻微而细密的触感让岑卿浼的手指下意识向后缩了缩。
舒扬一向都是强硬的,但偏偏睫毛却柔软得让人发痒。
“睫毛也摸过了,你还好奇什么吗?”舒扬缓缓地睁开眼睛,他好像又靠近了一点。
说话时候的气息触碰上岑卿浼的唇,被子里好像更热了。
到底发烧的是舒扬,还是他啊。
“没……没有了。”岑卿浼又向后缩了缩,后背快要靠着墙,“你这个发烧的人,赶紧闭上眼睛睡觉啊!”
他伸出手,捂住了舒扬的眼睛,必须要阻挡这家伙的目光输出啊。
妈的,以前怎么不知道只要被这家伙看上五秒以上,就会丢盔卸甲什么都答应呢!
学校里那帮人到底什么眼神,竟然还说舒扬的目光都淬着寒冰杀气,是狗血电视剧看多了吗?
舒扬任由岑卿浼遮着自己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你真没有什么好奇的了吗?等我病好了,可能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心头咯噔一声,岑卿浼心想果然是因为生病了才这么好说话的吗?
“那腹肌!我想看看……看看腹肌……”岑卿浼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心虚。
“刚洗澡的时候你不是盯着看了挺久吗?”
舒扬的语气挺平静的,只是陈述事实。
但听在岑卿浼的耳朵里,像是要烧起来。
“我哪好意思盯着你一直看……”岑卿浼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有腹肌,不需要多,四块就好。
但可惜啊,他至今肚子都是又软又平,算了没有啤酒肚也是一种成功。
“算了,不看了,我睡午觉了。”
岑卿浼刚要转身,舒扬就扣住了他的肩膀,“你想看的都给你看。”
“舒扬,你说话……稍微……不用这么……这个……”
“不用怎样?”舒扬又问。
“唉……算了……说不清。”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不需要用哄着我的语气说话啊!
“说不清就不说了。”
舒扬把被子向下压了呀,岑卿浼赶紧拉住被子,“发烧的人能不要瞎折腾了嘛!”
“那你要钻进被子里看吗?”
“你……你这提议也太……”太羞耻了吧!
岑卿浼看着舒扬那平静坦荡的目光,心塞得很,难不成思想不健康的只有自己吗?
“我的提议怎么了?”
“你的提议太实诚了。你已经向我证明了,我碰到你、撞到你都不会被你揍成肉饼,我心满意足,可以安心睡觉了。”岑卿浼闭上眼睛,一副不想跟舒扬多说话的意思。
“那……好吧。”舒扬把被子拉了上来,这回应该是真的要睡觉了。
过了十几秒,岑卿浼忽然不甘心了起来。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趁他病,啥不敢做的事情都得做一遍啊!
“我想了想,没看到的话还是会睡不着……我……”
岑卿浼一睁开眼睛,才发现舒扬一直没有睡,不知道看了他多久了。
此刻的他,嘴角向上挑起,这还是岑卿浼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笑。
像是对岑卿浼脑子里的弯弯绕都了然于胸,又像是……在等着岑卿浼。
“既然掀被子怕着凉,那你钻进去好了。”
说完,舒扬就躺平了,拿了手机打开手电筒放进了被子里,然后侧过脸看着岑卿浼的眼睛说:“想好了吗?进不进来?”
我擦!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可是我喜欢!
“当然进来!”
岑卿浼往下一钻,就到被子里了。
等他钻进被子里,寻着手机的灯光爬过去,手掌找支撑点的第一下就差点撑在了不得了的东西上。
草草草!一个巴掌都遮不住啊!
“你可别是在里面看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舒扬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很明显带着笑意。
岑卿浼的脸一下子就燥红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跟舒扬之间这么会这么幼稚,就好像两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原本应该被老师看着睡午觉,却又在被子kben。0-r-鸽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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