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也要进去。”
雅芳可不笨。
她干脆一挽师姐的手:“说好了,等师母吩咐完了我们就走。”宝英点头,让她挽了自己左手臂弯,对小花园扬扬下巴:“再现溜二圈,肚子还有些发涨。”雅芳就挽着师姐溜达起来。
“你中午到哪儿去啦?”
“发现了几个窝子,踩了一下。”
雅芳慢悠悠的回答:“路过酒楼,又进去逛了逛。”宝英站站:“你看到姚少啦?”“正躲在厨房吃饭呢。”大约是想起了大块头那狼狈相,雅芳轻轻笑起来,一面拉着师姐,继续溜达。
“躲在厨房?”
宝英皱皱眉。
“有那么夸张?”“哎师姐,这是师母的规定,任何人不能搞特殊的,你不知道吗?”小丫头故意一本正经:“不能说姚少是某某的初恋情人,就特殊吧?”
看看师姐。
“我当时有点惊愕,问了沈丫头。”
宝英扭扭头:“她怎么说?”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有点紧张:“她给你怎么说的?”雅芳就幸灾乐祸的挤挤师姐:“啊哈,露馅儿了吧?好像,嗯,好像姚少不是某某的初恋情人,倒更像是某某的地下老公?哈哈哈!”
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宝英这一惊非同小可。
糟糕,这锦线大师做局,做到我身上来了?谁也不会知道,就连宝英自己也没有想到,昨晚上,自己第一次失眠,然后又第一次作梦,梦到自己和姚少手牵手的跑啊跑的,钻进一座大森林不见了……
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
醒来后的飞天大盗,冷汗涔涔,双手枕在自己头下,睁大眼睛到午(上午11时正至下午 1 时正),马 这时候太阳最猛烈,相传这时阳气达到极限,阴气将会产生,而马是阴类动物)时。
宝英是明白人,
总觉得自己自从见了姚少,有点不伦不类。
唉,真是罪孽呀!自得其乐的雅芳,没发现师姐的不安,相反有点兴高采烈:“好歹也是帮主的保镖,武功也还行,没想到,到了我们上海滩,就变成了躲在厨房偷吃的,”
“不是偷吃,”
宝英脱口而出。
她看看酒楼方向:“是沈丫头同意了的。姚少才来,又没做过餐饮,一直饿着肚子呢。”这时,不知是发现了师姐的不安,还是感到自己有过了的雅芳,点点头:“对,是沈丫头同意的,她给我说的。”
宝英眉头一展,
哎,这么说,沈丫头还是挺会做人的。
好吧,抽空给她说声谢谢。看看二大圈儿溜达满了,二姑娘便进了客厅。阿桂老板仍在对账目,听到脚步声,也不抬头:“坐吧,有事儿商量一下。”
宝英坐下。
雅芳见师母茶碗里只有小半杯水,便乖巧的先替茶碗斟满,再轻轻的坐在师姐帝边。
啪啪!阿桂飞快的拨拨算盘,扑的合上了帐本,转过面直起身,面对着结拜妹妹:“宝妹,那姚少还习惯吧?”雅芳却灵猫似的,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师母背后,替阿桂拿捏起来。
“初来乍到,不习惯也慢慢来吧。”
宝英把中午的情况讲了。
她讲得很慢,目的就是要阿桂姐听得明,记得清,有个表态。按她的真实想法,姚少即是阿桂姐的初恋情人,又是代表苏洲青帮来的,应该对人家客气一点好点。
至于什么是客气和好点,
她一时还没想好,是替姚少感到有点委屈。
任何一个重情义的女人,即或现在己嫁为人妇,成为拥众逾千威震江湖的师母,也不可能对自己突然到来的初恋情人,无动于衷。
所以,
宝英认定。
桂姐是故意在表面上冷若冰霜,实际上在心里翻江倒海。她要捅破这层假象,寻找阿桂姐的真实想法。以本帮现在的实力,让初恋情人过得舒适一点,好一点,完全没问题。也可以让桂老大桂夫人放心。
“饮食习惯,适应起来快,”
阿桂姐说话了。
如果不喜欢单间,就住通铺吧。”想想通铺那一派臭袜子,被臭汗腌得涩黄的背心短裤和皱巴巴的被子,横七竖起八的到处乱扔着的景象,宝英更是摇摇头:“笙崽那儿不是还有铺吗?毕竟,人家是代表桂帮主夫妇,来者是客呢。”
阿桂问。
“这么说,他不回苏洲了?”
“随他,”宝英解释:“当着桂帮主夫妇,我们可是说好了,来去自如,看他自己。”阿桂点点头,脸孔上忽然有了些笑容:“哈,真奇了,连我都不知道,他还有个以假乱真的侄儿?幸好那告密者不是他,不然,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声音低下来,
带上了惆怅。
“10年了,也不知那梅阿婆,犟阿公现在怎么样了?”宝英也说:“当年你要我去给她们送银绽,送倒送了,都可惜没看到人。就连姚少,也只隔着窗口瞟了一个侧影,”
阿桂向后一靠,
有点一头雾水。
“现在不是来了吗?好好看看吧。我捉摸着,那夜乱坟岗,怎么就他没倒?”雅芳接嘴:“狡猾呢,有些大个子,就是看起来很笨很笨,其实鬼精得很。师母要小心这个姚少了。”
宝英瞪瞪她
趁机提醒道。
“你不知道,姚少是某某的初恋情人吗?如果连情人都要小心,这世道就全完了。”不想,雅芳人小鬼大,瘪着嘴巴:“情人?情人值几条大黄鱼?莫说还是初恋的,就是深恋旧恋老恋的,都没大黄鱼好。干我们这一行,是不能讲什么情人初恋的。江湖只相信实力,不相信情人。”
阿桂赞许,
笑看雅芳。
“小芳芳说得好!我看这样,宝妹,晚上姚少下班后,你请他来聊聊。”宝英故意激将:“当着我们一起?”这个“我们”的意义,自然也包括了黄帮主。阿桂知道她的心思,不经意的笑道:“你以为师傅会在意?那就错了。聊聊吧,最近事儿有点多,正需要人手。说不定,姚少能帮上我们大忙的。好了,现在我们说正事儿……”
听完,
锦线大师高兴得指头一用力。
阿桂禁不住叫一声:“你干什么?疼呢。”雅芳忙松开师母肩头,捂着自己嘴巴不好意思的闷笑。自然,宝英也高兴,这种不需要动刀动枪就能赚钱的事儿,难得碰到一次。
原来,
黄帮主中午捎回来一个好讯儿。
美国委托法国代理,要在中国召一批华工,查理爵士又委托他全面负责。这对阿桂老板宝英和雅芳来说,虽是个新鲜事儿,可都嗅到了其中的商机。
至于,
洋人召中国人去干什么?
据黄帮主说,是修铁路。可铁路是什么玩意儿?谁也没见过。还是雅芳猜测,是不是把铁铺在地上,任由大家行走,所以叫铁路?
即然是把铁铺在地上,
应该是很艰难的活儿。
洋人都养处尊优的,又没多少力气,所以要召我们中国工人,一定是这样的……三个女人叽叽喳喳说一歇,阿桂老板又介绍道。
“查理爵士说,黄帮主每召一个中国人,奖励五两银子,每个中国人的价格是10美元,由我们全款垫付。报名签约付给2美元,集合出发上船再发5美元,到达美国发3美元。中国人的工资是月结,每月100美元,还有医药伙食补助。按现在市价,一美元是三块大洋,10美元是三十块大洋,足够一般中国平民家庭一年的生活费,是相当诱人的。至于中国人到了美国后的工资,若拿中国国内来比,更是惊人。中国人天生节省,在美国每月打干除尽,每月节省几十美元寄回国内家里,绰绰有余,因此,报名者应该有很多人。”
宝英雅芳听了都没吭声,
因为都没经历过这种事儿,听着也就像听天书。
见此,阿桂老板也摇摇头:“我和黄帮主也从没经历过,我只是想,一般中国人哪知道什么美元?10两银子对他们,都是一笔巨款,何况比银子更值钱的10美元?”
宝英想想,
提议道。
“阿桂姐,这事儿好是好,可太复杂。是不是晚上把笙崽沈丫头和姚少,一起叫来聊聊?人多力量大呢。”阿桂点头:“这样好,你们办了自己的事儿,晚上早点回来,我们好好商量商量,就这样吧。”
一听师母如是说,
雅芳就遇得到了大赦,拉着师姐就往外跑。
阿桂老板就在后面连声叮嘱着:“记着哦,莫玩晚了,早点回来哦。”二姑娘边跑边答:“好的,阿桂老板,放心吧。”阿桂见二姑娘出了门,就唤过小红姑娘,让她到酒楼去找沈丫头。
从黄府出去拐个弯,
对直走过去就是小东门。
如走到小东门首的聚宝兴酒楼,只需十几分钟。因此,不到半个时辰,沈丫头就回来了。“师母。”“嗯,生意还行吧?”“今上午客人不多,看晚一点。师母,你看这是谁?”
阿桂抬头,
面无表情。
“是你,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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