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丫头就把姚少一推:“师母叫你呢,进去吧。”“师母!”姚少进了客厅门,恭恭敬敬的给阿桂老板拱拱手:“桂帮主和夫人,问您和黄帮主好!”“谢谢,坐下吧。”
那沈丫头泡好了二杯新茶,
放在二人桌上,转身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其实,阿桂只是让小红姑娘去叫沈丫头,可她知道,这鬼丫头一定会明白自己心思。果然,沈丫头把姚少一同带了回来。而且,阿桂相信,凭沈丫头的鬼机灵,她不但不会到处八卦张扬,而且还会守口如瓶。
临走时还会绕到厨房,
给小红姑娘叮嘱警告。
阿桂满意的在心里叹到,这沈丫头,倒真是和笙崽天生一对儿,可以干大事儿。也可以托付重要事儿的。阿桂认为这人呢,天生分几种:可以相互八卦解闷儿,可以是表面握手暗地踢脚,可以是生死相托互相倚重,可以干大事儿,也可以托付重要事儿。
因此,
也正是从这时候,阿桂心里萌生了把沈丫头嫁给笙崽的最初念头。
想想二人都不小了,笙崽17,沈丫头18……阿桂想着心事儿,故意不和姚少说话,她想看看,这个初恋情人,到底能不能认出自己?
也许,
连结拜妹妹也不清楚。
自从大半年前那个月黑之夜,在那浦江边的乱坟岗上认出姚少以来,阿桂有多么想念这个初恋情人。哦不,不对,说是初恋情人,可当初谁也没表白过。
不过是在那段时生活里,
二人因事生愫,彼此有好感而己。
因此,与其说是怀念所谓的初恋情人,不如说是怀念那段难忘的生活。正是那段难忘的生活,铸就了阿桂的性格和脾气,铸就了阿桂的现在和未来。
阿桂就此盼望着姚少。
现在呢,阿桂老板不说话,姚少就直直的坐着,有点紧张和苍促不安。
关于上海滩这个黄帮主和阿桂老板,江湖上早传得神乎其神,自然也传到姚少耳朵。说黄帮主手段毒辣,依着自己是租界巡捕房督察长,无恶不作云云,传阿桂老板如何敢作敢为,心机重重,是名副其实的白相人嫂嫂和巾帼枭雄等等。
姚少似信非信,
不以为然。
江湖嘛,无风不起浪,有风三丈高,什么传说什么故事都有,你若听了信了,你也就完蛋了。因为,鬼知道那是些什么玩意儿?你相信那些什么也不是的玩意儿,不是自己把自己弄完蛋了吗?
那一夜,
实际上是个巧合。
姚少膀大腰圆,平时跟着师傅早晚练功。桂拳讲究的提守意念,运气吐纳,气聚双拳,长此以往,双拳击出,力达千斤,半招制敌,厉害无比。
在师傅的悉心指导下,
姚少的运气窒息,可以长达到30分钟。
届时,人如平常,微笑自如,若有幸抚其腹者,会惊其腹硬如铁,刀刺不进。因此,那夜一走进乱坟岗,虽然大家事先都吞服了药丸,还戴了面罩。可姚少还是感到那腐臭怪味实在难忍,干胞一提气自我窒息,不闻不吞最好。
结果,
兄弟们被迷药一一吹倒。
负责断后的姚少一看不妙,也跌扑在地,可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对方。果然,劫匪出现了,慢慢搜寻着移了过来。装死的姚少看清了对方不过四人,要以自己本事,一人对四,基本不是问题。
但长期江湖生涯养成的经验,
却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敢于来这乱坟岗劫财的,都是把脑袋卡在腰带上的亡命之徒,而且四人手里都拎着家伙,如不能在第一分钟内,打倒四人,自己必有生命危险。
江湖规矩,
求财不索命。
如不动,不会有事儿。所以,姚少一直侧伏着一动不动,看看四人开撤,牛高马大的姚少,因侧伏着实在难受,就悄无声息的动了动。
没想到,
就这么个小动作,给走在最后的劫匪发现了。
劫匪们转捕过来,并把姚少猛的掀过来,一把撕开了他的面罩,借着打火机的光亮,姚少看到了对方的眼睛,是个女人,这让他一惊。
对方也看到姚少的脸孔,
同样一惊。手一抖,打火机火头熄灭。
姚少知道,对方紧跟着就是下毒手,因为,双方都看到了对方的脸和眼睛,这是劫持中双方都最忌讳的。与其被人杀掉,不如奋起一博!姚少一纵跳起来,可脑袋被沉重的枪柄猛力一击,姚少双眼发黑昏了过去……
回来后,
师傅师母自然不高兴,自己也觉晦气。
再后来,当师傅师母接到黄帮主开香堂收徒弟的邀请时,师傅的感叹,一直让姚少津津回味。“唉,人的运气来了,拦了拦不住的呀。这个粗鄙莽夫黄督察长,如今也堂而皇之的开起香堂,收起徒弟来啦?如果不是他那个阿桂夫人,他可能吗?人,就是这样,有子牙辅佐,韩信拜将,乌鸦也能变成凤凰。”
只可惜,
赴宴的师傅师母谁也没带。
夫妇俩结伴而行,结伴而归,自己也错过了认识阿桂老板的宝贵机会。当然,阿桂老板的传奇,有时也让姚少想起了少时的小桂生。
姚少那并不富于幻想联想的脑袋,
能这么幻想联想一次,实在是难能可贵。
因为,他曾突然想到,这个阿桂老板的性格,和小桂生多么相似,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呢?如果是,那就太好了。毕竟,成长的记忆太深刻,基本没有多愁善感和唧唧我我的姚少,有时,也曾想起小桂生,还有自己送给他的那把小九龙刀。
那可是把真正的传世宝贝,
年少轻狂不懂事儿,长大了才知这宝贝的珍贵,己成他人囊中之物。
这次两姑娘来到苏洲,和师傅师母聊天时多次谈到小九龙刀,姚少也听见了。听见后还想过,不知是不是自己10年前送给小桂生的那把?如果是,又怎么会在那个阿桂老板手里?
可惜,
探索的智慧光芒,只闪了那么几下,稍纵即逝,一切归于沉寂……
现在,这个传奇的阿桂老板,就坐在自己面前。一想起江湖上那么些着于她的传奇,姚少就有些紧张,虽然有茶,却不好伸手。
姚少牢记着,
自己代表着苏洲青帮。
更代表着师傅师母,要有礼貌,不能让上海滩的阿桂老板看不起。看到姚少这般呆滞,知道他并没认出自己,阿桂暗自一笑:“谢谢桂帮主和夫人的重礼,他们好吗?昨晚睡得好不好,还习惯吧?”
“好,他们还好,还行。”
姚少闷声闷气的回答。
“我师傅师母说,送重礼应该,要不是你们帮我们挖出了奸细,损失可不得,搞七捻三(搞什么东西啊),小必扬子(骂人的粗话)!”
阿桂眼眶一热,
哦,多么熟悉的家乡话啊!
吴侬软语,连骂人都如此好听。“我听说,那奸细,是你的亲侄儿?”阿桂引导着对方,她实在渴望了解现在家乡的一切。虽然不过区区二百里路,可10年忙忙碌碌,居然就没时间回去看看,逛逛了。
“二颗黑痣,长在他的右脸颊?”
姚少脸孔腾的红了,像是羞于听到别人提起一样,嚅嚅道。
“是的,可我没让他变成奸细,他自己不学好的呀。”阿桂乐得差点儿喷笑,这个呆子,这能怪你吗?阿桂一探手,拿起盘里的水果削起来,边削边问道:“那乱坟岗上,怎么回事?不是都倒了,你怎么还那么清醒?”
阿桂不是笙崽,
削起水果皮来并不顺手,厚薄不一,坑坑洼洼,吃力又慢。
姚少想拿过来削,又不好伸手,只好呆呆的盯住对方的水果刀,在苹果上削或削的。阿桂看在眼里,叹这姚少心智依旧,和小他几岁的笙崽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大约就是人的命运了。
“还想跳起来抓我呢?”
“哦,那眼睛就是你呀?”
姚少恍然大悟,一拍自己膝盖。
“刚才我一进门看到你,是说怎么总感到有点熟的呀。你又提到什么梅阿婆,犟阿公的。怎么,阿桂老板,你也认识他们的呀?你怎么会认识他们的呀?”
阿桂答非所问。
“你认识我?”
阿桂趁机又往实里挤挤:“可我不认识你呢。”姚少摇头。阿桂把削好的苹果分成二半,用刀尖挑着递了一半给他:“你还没回答,不是都倒了,你怎么还那么清醒?”
姚少就顺手一接,
连对方的水果刀一起抓了过来,可捏在手中不动。
他是想等对方吃后,自己才开吃,以示对阿桂老板的尊重:“那晚上,是这样的……”阿桂本是想就二人,也不用像笙崽那样,再削成一片片的薄片儿,插上水果叉,递给客人,那样太麻烦了。
就这样把半边苹果递给他,
接着就吃,然后,自己也吃,很简单的。
没想到,这呆子居然连自己手中的水果刀,也一起接了过去?阿桂老是担心地看看他手中的刀子,生怕不注意伤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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