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我是白歌。”沈姜态度友好地跟面前头发花白的老人打招呼。
老人的名字是雅克贝汉,法国国宝级导演,年轻的时候还拿过威尼斯影帝。
“希望我们可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有个美好的回忆。”
沈姜认真地点头, 她没想到沈知芸给她避难的电影都找了大师级导演,显然公司从未想过摆烂。
跟导演打完招呼后, 她找到这次的拍戏搭档。
眼前的男人有一张端正英俊的五官, 左脸颊月牙型的酒窝反而增加魅力。
沈姜不再依赖意识体,法语水平不如意大利语,只能做简单的对话交流。
好在她这次扮演的角色是养在后宅的大家闺秀,而不是出洋留学的富家千金。
原著作者有一段专门描写江文茵的口音。
【我第一次听到带着异国口音, 却如此动听的法语, 以至于我对这位东方来的小姐充满了异样的情绪,简单的唇舌碰撞, 她的声音让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沈姜想不出来带着外国口音的法语, 还要说得好听是一种什么样的念法。
面前纯正的法国人说不定可以给她答案。
“嘿, 迪恩……是这样吗?”
加斯帕德尤利尔用力摇头, “不,这是带着法棍渣口音的法语!”
“那我换个调子,比如这种?”
“听起来像是南法的口音,我去过圣特罗佩,跟那里人的说话方式很像。”
“圣特罗佩是莫泊桑笔下那个大海不安分的女儿吗?”沈姜回想着自己的文学知识。
“是的, 她是一座非常美丽的小镇,有着悠久的历史。”
两个人聊开后,沈姜对着尤利尔酒窝产生了好奇,“你这里好像一个月芽,另一边却没有。”
“噢,那是我六岁的时候想骑在我家杜宾犬身上, 它生气的给了我一爪子。”尤利尔摸了摸脸上的凹痕。
“我没想到它还是一道伤疤。”沈姜注意到他不苟言笑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笑起来的话就会露出酒窝相似的凹痕。
雅克贝汉最出名的部曲都是生态纪录片,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他都能拍出一首交响乐的风格。
沈姜听着导演滔滔不绝描绘大自然壮观的景色,以及他对地球上生灵的热爱。
她接过贝汉手里昂贵的纪录片摄像机,想了一下团队的花销,“所以您现在是在破产边缘?”
众所周知比文艺片还凄凉的收入就是纪录片,前者容易云里雾里,整部电影让人捉摸不透,后者秉持如实记录的缘故,容易让观众看得枯燥乏味。
贝汉皱巴巴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你要知道艺术的价值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
沈姜知道乌托邦为什么能请到法国名导,原来是钞能力。
“当然我也是在众多影片中选择了它,这是最打动我的原著。”贝汉面色淡定地给自己打了补丁,“娱乐圈生长在聚光灯下,我们更容易发声,无论令人忧心的环境,还是让人哀痛的战争。”
“哪怕有一个人被我们的电影打动,也能为这个地球做出一份贡献。”
“哇,cool!”沈姜鼓掌,可以把赚钱说得这么崇高,她也要学。
贝汉知道自己是在拍摄一部电影,而不是纪录片,他仍然选择按照原著的时间顺序来拍摄。
“我需要捕捉到你们最美的那一瞬间。”
南洋湿热的气候让沈姜感觉贴身衣物黏黏糊糊的,她站在渡轮最上方的夹板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不错,保持你现在的状态,江前期是一位脆弱的花朵。”贝汉打量着东方演员无比真实的演技,他竖起大拇指,“你不愧是亚洲最年轻的影后。”
“不……”沈姜脸色苍白,弱声弱气地开口,“我是真的晕船,没有在演。”
说完之后,她朝着大海干呕几声,眼前开始发黑。
贝汉立马叫来了场记,“你给她拿几个橘子。”
他又看向女孩,“你随着船体摆动,可以减轻症状。”
沈姜吃完一整个橘子,感觉好多了,“我觉得我现在可以拍摄,说不定趁着这种状态,拍摄出完美的片段。”
贝汉再确认她不会出事,就叫来自己的助手准备摄像机。
江文茵虚弱地靠在渡轮的栏杆上,身边的丫鬟将鼻烟壶放在她鼻下。
“我好多了,你去照顾我母亲吧。”
彩石低声应了一句是,她迈着细碎的小步去渡轮最里面的房间查看江太太的情况。
母女两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晕船反应,跟在外面吹风的文茵相比,江太太倚靠在床头,拿着一根粗管吞云吐雾。
张敏莲见彩石走进来,她放下手中的烟管,“小姐呢?”
“她在甲板上吹风,现在已经好多了。”彩石轻声回答道,她在太太的示意下,从木制的小盒子里取出黑色的膏体。
她听江家的总管说这个叫□□,价值百两,只有江南富甲一方的江家才能随意吸食。
江文茵在船头站了一小会儿,她感觉腿麻了,便往回走。
她回到自己房间前,闻到张敏莲房间里传出来的气味。
端着托盘的彩石走了出来,“小姐,您好点了吗?”
“好多了。”江文茵微微颔首,她抬眼看了一下虚掩的房门,“母亲又在用芙蓉膏?”
“是,太太现在已经好多了,她问小姐需不需要来一点。”
“不了,你下去吧。”江文茵感觉鼻息间的烟味越来越浓郁,她重重地咳了几声,连忙躲回自己的房间。
彩石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小姐实在是不喜欢□□燃烧的气味,以至于整个江家,只有小姐一人没有享受到此等好物。
江文茵靠在房门上,总算闻不到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她不理解为什么父母和哥哥那么痴迷一块黑色的膏体。
吸食完芙蓉膏的家人脸上迷幻的表情让她感到害怕,只希望离开江南可以让他们不再沉迷于芙蓉膏。
渡轮就在文茵胡思乱想之际停靠在渡口,门后传来彩石的声音。
“小姐,我们到了。”
文茵坐在梳妆台前,仔细描绘着黛眉,在伙计搬完家具前,她可以呆在房间里整理仪容。
涂好杏花口脂后,她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来到夹板,她第一次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紧张和兴奋表现在她那双漆黑的眼睛里。
贝汉在女孩眼睛特写中结束了拍摄,‘一双会演戏的眼睛。’
沈姜站在渡轮上,看到岸边练习走位的尤利尔,她举手挥了挥。
对方抬起头,露出一个笑脸,一缕黑发在他额角倾斜下来。
“不,不对……”
沈姜看到叫停的导演,她疑惑地问道,“是我哪里没演好吗?”
她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发挥,算是她今天发挥最好的一次了。
“太阳不对。”贝汉昂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刚才还阳光灿烂,一下子太阳就被乌云盖住,“风要是再大点就好了。”
场记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走上前,“贝汉先生,现在已经一点了。”
剧组的人还没有吃上午饭。
贝汉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拍电影,不是在拍纪录片,不需要争分夺秒抓时间。
“噢,上帝,我的错,今天午休时间可以往后延迟一个小时。”
剧组的人陆陆续续收拾好东西,结伴向附近的酒店走去。
“酒店这么近吗?”沈姜看着他们走进一栋老式居民楼,“我还以为是附近的居民在那里居住。”
“制片方买下了那栋楼,改造成酒店,之前是镇上的人的住宅。”尤利尔解释道。
“那金主可真有钱。”沈姜惊叹了一声,她找剧组的工作人员要到自己房间钥匙,她经历过晕船,现在没有一点胃口,只想躺在床上睡一觉。
她把下午开工时间发给经纪人,防止自己睡过头。
酒店里装着崭新的空调,她冲了澡之后,调整一个舒适的温度就钻进被窝。
困意席卷,沈姜很快就进入梦乡。
她在梦里感觉自己身体在摇晃,好像躺在船上一样。
冰冷清澈的眼睛唰地一下睁开,她就是在船上,一艘闷热的小船,应该渔民捕捞用的船只。
她可以闻到死鱼的腥味,沈姜低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麻绳捆住。
好久都没有做噩梦了。
难道后期噩梦触发还有条件吗?
沈姜听到船外的交流声,有些耳熟。
烟味顺着窗户飘了进来,她忍住想要咳嗽的生理反应。必须要想起来自己在哪听过这道声音。
强子,柳哥……绑匪?!
这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沈姜晕船的反应又上来了,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想要坐起来观察环境。
‘原来我并不是直接被绑到深山,而是先坐船,再到山上。’
哪个地方要坐船才能到达?
她耳朵捕捉到接近的脚步声,立马闭上眼睛倒在地上。
脸上有刀疤的男人确认肉票没有苏醒的迹象,他又关上门,并不是好心,而是不喜欢小孩子尖叫声。
若是肉票醒了过来,他就再加一剂药。至于是否会变成痴儿,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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