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过了年,时间就在倒数。两人生闷气还白白浪费了六天。林池瞪了一眼像个大虾米蜷在被窝里,病怏怏的江词,气不知打哪处。

    江词很娇气。

    特别是感冒之后,娇气的连她都看不惯。

    不吃药不喝温水,头疼了囔囔叫,鼻子塞了囔囔叫,总之身上有一丁点不舒服就囔囔叫。

    林池心疼他,忙前忙后的跟孙子似的。好几次恨不得抽打自己的嘴巴。

    让你不矜持,让你嘴欠。

    一会儿的工夫丢了一地的纸巾。

    林池劝他:“鼻子都要擦烂了。”

    江词病怏怏地剜她一眼,很有脾气。

    “把药吃了怎么样。”

    江词厌恶地转过脸。

    “不吃药我们家江小词就不好看啦,鼻子红红的好丑哦。”

    江词捏住她的嘴:“不许喊江小词。”

    “那江小白”

    “不行”

    “江美人”

    “也不行。”

    “大宝贝”

    “滚蛋。”

    切,什么人,狗脾气。

    林池将杯子重重的放在床头柜上,丢下一句:“爱咋咋地,我有事出门,晚点再来看你。”

    江词蒙着被子,闷闷地说:“去哪?”

    “魏未要买个东西不认识地,我带他去。”林池瞥了他一眼,强调:“我跟他是异性普通朋友。”

    魏未要买顶顶糕,是外地的小吃,经过引进改造在本地只有小街小巷里才有的卖。

    可巧,西高附近一条老巷子里就有一家。顾一好吃嘴,哪儿有好吃的都逃不过他的小眼,两人以前没少吃。

    林池出门前特地戴了口罩,很怕传染人。

    远远地,魏未发现了她,他的嗓音清澈,宛若天使亲吻过的嗓音,就连喊人也是蛮,响亮的。

    隔着人海,林池一眼认出了他。

    “干嘛带个口罩,差点没认出你。”魏未说。

    林池睨了他一眼:“我感冒,怕给你传染。”

    魏未:“哦。”

    “怎么突然想吃那玩意。”

    魏未解释:“就是突然想吃了呗。”

    “你这个突然挺神奇的,那玩意又不是我们这儿的特产。”

    “我知道。”

    林池领着他穿小巷,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也没找到摊位。

    林池抱歉地说:“估计回家过年。”

    魏未沮丧:“我就想吃这口,真的太难了。”

    “是你挑的难,压根就不是我们本地的特产,还赶着过年找。”

    魏未晒笑:“我的错。”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魏未问她:“要不带我参观下你的母校。”

    林池望了一眼封闭的大门:“算了吧,这会放假都没人。”

    赶在新年里,也没什么可逛可玩的,两人悠闲的溜大街,不知道该干嘛去,于是百无聊赖地蹲在校门口啃着冰糖葫芦。

    林池买了两串冰糖葫芦,一串给了魏未,一串打包带走。

    魏未说:“这小孩子才爱吃的玩意。”

    林池一听不乐意,佯装要抢回来:“那你不吃还给我,我带走。”

    魏未闪躲,并且极其特别的恶心将冰糖葫芦舔了一圈,再递她面前:“诺,给你。”

    “……”

    裹着厚实糖浆的山楂,浓浓的甜酸味,魏未咬了一口,赞不绝口地说:“还挺好吃的。”

    林池瞧了他一眼:“这可是小孩子吃的玩意哦。”

    魏未轻笑:“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咱俩搭个伴。”

    “过两天先回默镇,后面再回学校。”

    魏未疑惑:“默镇?”

    林池想到什么,随口又扯了句:“你记不记得06年的夏天,我在默村见过你。”

    魏未迷茫:“有过吗?没印象。”

    林池很失望:“那07年的元宵节,你送过我花灯?”

    魏未忍俊不禁:“是有那么个印象。”

    林池托腮感叹:“这么说来咱俩还挺有缘的。”

    魏未慢悠悠吐出两字:“孽缘。”

    原本计划着是十号回默村,猝不及防的被一场感冒打乱了行程。

    江词作为一名医学院的学生,却极力不配合,不吃药不输液,导致的胃口极差,整天病恹恹地躺在床上玩手机。

    林池拿他是一点办法也没。

    几番深入沟通交流,才发觉这人油盐不进,好话歹话说了一通,人家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然后特别义正辞严地反驳句,一个星期自然就好了。

    于是,一个星期后。

    普通的感冒咳嗽演变成了肺炎!

    医院打点滴。

    针眼插入皮肤,血液回流,再随着细管缓缓输入,林池看着他心疼的不得了。眼眶红红地对他说:“你就不能乖乖的吃药吗?”

    剧烈的咳嗽牵扯着胸部疼痛,江词掀了掀眼皮,有气无力地说:“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什么叫你没想到,作为一名医学院的学生,你居然让小小的感冒演变成了肺炎。”林池激动地说:“我看你还是别学医,一天到晚抱着你手机游戏过日子得了。”

    面对她的滔滔不绝,江词无动于衷,索性直接闭紧了双眼。

    这场突如其来的感冒,林池将罪过全揽在自己身上,她越想越气,忍不住哭了起来。

    抽抽搭搭的哭声,让江词忍不住掀开了眼皮,他哑着嗓音说:“好好的哭什么啊。”

    她抽泣着说:“都怪我,是我害你感冒的,是我没照顾好你,你嗓子坏了我还给你吃甜食,是我的错。”

    江词费力地抬起那只没扎针眼的手,安抚着她说:“我又没怪你,是我不好好吃药,是我吵着要吃甜的,跟你没关系,你别哭。”

    这会,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就是低声抽泣,声音细小,却深深入了他的心。

    他妥协,微微长吁口气:“终于知道我最怕什么。”

    林池抬头,刚巧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划过脸颊,江词伸手擦掉眼泪说:“我最怕你哭,下次我要生病不吃药,你就在我面前哭,可劲哭,一哭我准听你的。”

    林池不信:“你骗人。”

    江词轻笑:“这次真没骗你。”

    许是因为身体底子好,连着输了两天水,咳嗽就止住了,江词囔着不用再输水,还特别手贱的从果盒里掏了根棒棒糖,刚撕了糖纸正准备丢进嘴里,被林池抓个现行。

    一把夺过棒棒糖,语气不大好地训斥道:“你是小孩子吗,这么不懂事。”

    江词讪讪地说:“我这咳嗽都好透了一点也不咳。”

    “不咳也要忌嘴,不能吃糖。”

    江词想怒未怒地怼了句:“怎么跟我妈样。”

    “你是嫌我啰嗦吗?”

    “可不敢。”语气极其不爽。

    “那你是嫌我老。”

    她比江词大了一岁多,这是长久以来埋在心中的一根刺,从未提,但就是隐隐作痛。

    总觉得找了个比自己小的,很反感那么一句“像我妈样。”

    江词特别佩服她山回路转的脑回路,居然能扯到这上面。他脑瓜子轰轰地响:“林池,你别没事找事啊。”

    “你这是嫌我烦了吗?”

    “………”

    江词倒吸一口气,想转移话题:“你车票改签了没,什么时候回默镇。”

    “你这是急着赶我走吗?”

    “……”

    “这么快就嫌弃我了吗,嫌我老,嫌我烦,嫌我废话多,还赶着我走……”

    “停停停,”江词打断了她:“你这脑回路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再说下去还不知道要扯出多少有的没的。”

    林池一言不发的盯着她,慢慢地眼眶又红了,瞬间溢满了泪水。

    眼见着就要夺眶而出。

    江词脑瓜子瞬间轰地一声,他头疼极了:“怎么又哭了,我的错,我不应该说你像我妈,我不应该说你烦,我也不应该问你什么时候走,你就别哭了行么,我错了还不行。”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才哄好她。

    并且还特别听话,积极主动地要求再去医院挂次水。

    林池支着脑袋问他:“真的怕我哭?”

    江词低不可闻地“嗯”了声。

    林池咧着嘴笑,蹲在他面前,脸对着脸。

    四目相对。

    她问:“你喜欢我了吗?”

    又是这句话,似乎女生总是热衷于把喜欢不喜欢的挂在嘴边,总是反反复复地追寻着一个可笑的问题。

    喜欢我吗?

    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

    喜欢我什么啊?

    江词闭着眼能想到回答这个问题后,后面又有多少喋喋不休的问题。

    他选择闭着眼,充耳不闻。

    缄默不语的回答落在了林池的眼中,便成了否认。

    她在正月十四的那天坐车回了默镇。江词开车送她去的火车站,本想着再多留她一天,过完元宵节再去。可是话一到嘴边,瞧着她那锲而不舍,还在纠结喜不喜欢的问题上,就将话吞进了肚子里。

    临近检票点,林池站了起来去排队,江词提着行李箱跟在一旁。

    她将行李箱接了过来,摸了摸他白皙的小脸,阴阳怪气地说:“十五的花灯多挑几个,送给喜欢的小姑娘啊。”

    江词被她的话噎的要命:“多久的事,你还记到现在。”

    林池冷哼一声,提着行李箱过了安检,多一眼也不愿看他。

    江词望着她的背影,哑然失笑。

    心中的那颗种子早已破土而出,什么时候长出幼苗的。

    他自己也不清楚。

    很是讨厌将喜欢挂在嘴边,轻易说出的未免过于肤浅。

    他总想着等到那一天,等到那个时机,等到可以说的出口的时候。

    回到家,偌大的房子,空空荡荡,少了她的絮絮叨叨,静的他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江德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犹豫了半分钟才接了起来。

    他笑了笑,对着话筒说:“你准备十五让我去哪个新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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