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日,唐殊回到北靖王府的消息便传开了,世子荣耀归府,北靖之地的官员将领自是理应来拜访。
可却是没一人能得见这位国战的英雄,因为北靖王始终称世子重伤未愈,不让任何人打扰。
当然,除了向来都能自由出入王府的唐小辛,他的长相虽也算得上是小白脸,可性子却是个一根筋又头脑简单的莽夫。
在不知道唐殊身份时,还瞧不上人家,如今知道这位是自家那位敢深入敌国数年,让那帮靖狗吃尽败仗的世子爷,便诚心亲近。
许是发现唐殊回府后就闷闷不乐,似有心事后,他便变着法的带各种新鲜玩意来讨唐殊欢心。
“世子,世子爷!”唐小辛拎着两壶酒风风火火的跑进了唐殊的院子“世子你看,芳华居新到的佳酿,怎么?尝尝?”
“多谢,不必。”
唐小辛一听,瞬间泄了气“唉,回去又得挨我爹训了。”
“什么意思?”
“世子,您说您到底为何闷闷不乐啊,您不乐,王爷和王妃也跟着担心,我爹想为王爷分忧只得差遣我。”
唐殊无奈“我没有不乐,只是…”
“害!没有不乐您就多出去走走,这样身子才能好的快,走走走,属下带你去逛逛。”
唐殊被唐小辛拽着出了王府,却总感觉是被这厮诓了。
果不其然,唐小辛带他来了芳华居,看样子应当是常客,留神听了会,唐殊这才明白,芳华居来了位新头牌,这唐小辛怕自个儿来被他爹骂,这才拖了个他爹不敢骂的一起。
索性来都来了,唐殊倒也不觉得生气,坦然坐下。
舞乐声起,如雪的鹅毛四散飘落,唐殊看着这熟悉的情形微微眯起了双眼。
那如天女一般的舞姬悄然而至,一张绝美容颜是唐殊再熟悉不过的了。
正是他在靖国一手创建的四香阁中的天香,魏嫣然!
唐殊看向唐小辛“你…”
“啊?怎么了世子?”
唐小辛一脸的无辜,倒不像是装得,分明就是不知道他与这芳华居的新头牌是旧识,顿时放下心来。
其实也难怪,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人,在知道他回府后想见他,自是有自己的手段的。
一舞完毕,魏嫣然退场,唐殊也借口离开席位。
“属下拜见大人。”
面对唐殊时,魏嫣然已没了跳舞时的搔首弄姿,一脸的敬畏与凝重。
“我已不是谍网之首,你不必自称属下,也无需唤我大人,谍网本就是陛下的,你撤出靖国后没有回京都,反而来了北靖,你这是要置我于何地?”
魏嫣然慌乱“不是的大人,属下…属下实在担心大人。”
“嗯?”
“大人宁自己被捕,也要送走我们,属下心中感激。”
唐殊面色如霜“所以你就背着陛下来了北靖,因感激,还想为本世子效力?魏嫣然,你……”
“不是的大人,四香阁的姐妹已经…已经都死于靖狗之手,只有属下一人逃出来了,陛下并不知道属下还活着。”
“哦?”
“属下没有不忠于陛下之心,可是…可是姐妹们被靖狗凌辱致死,属下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只求大人为姐妹们报仇!”
“……”
唐殊闭目不言,脸色并不好看,说他听到自己一手培养的人被凌辱致死时不痛心,是不可能的。
此时他喉头仿佛哽了一口气,憋的心肺剧痛,但出口还是无情。
“你该回京都找陛下复命。”
“大人,您觉得陛下会放过我吗?您是北靖王世子,陛下不还是想致您于死地,属下不过就是蒲柳之躯,复命就是自寻死路!大人的教诲属下没有忘,身为谍网一员,本就要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属下不愿这般无意义的死去!”
魏嫣然在四香阁时便执拗的紧,唐殊知道多说无益,强忍着内心的悲痛,转身欲走。
“大人!”魏嫣然双膝跪下,抓住唐殊的脚踝:
“属下知道大人疑心属下是陛下派来试探您的,更知道您不能为姐妹们报仇,可属下实在无处可去,属下的命是姐妹们用自己的命还的,属下不能死!属下只想效忠大人!”
唐殊的心也是肉长的,面对自己一手培养,朝夕相处多年的手下,他怎么可能做到全然冷漠。
可……
“大人!”
“你先在芳华居安顿下,其他的事,往后再议。”
唐殊匆忙离开,却在拐角处再坚持不住,一口血自口中喷涌而出。
凌辱致死…凌辱致死!
若是道出谍网身份,那些丫头会被收押,不至于被凌辱致死!
可她们…没有……
四香阁虽然是风月场所,可四香并不接客,还是完璧之身!
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丫头,就这样被…凌辱致死!
“咳…咳咳……”
鲜血滴滴答答的从唐殊口中涌出,这一刻,他根本无法克制自己心绪。
“世…世子!”唐小辛在看到摇摇欲坠的唐殊时,赶忙过去扶住“世子您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有刺客?来人!抓刺……”
“别…别声张,回府!”
唐小辛见唐殊脸色惨白,也不敢耽搁,搀扶着唐殊从后门离开了芳华居。
唐殊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回到房中服下了慕远之给他药,五脏六腑额剧痛这才得以缓解。
他缓了许久,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唐小辛。
“起来吧。”
唐小辛并未起身“都怪属下带世子外出,还未做好护卫,请世子降罪!”
“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你也不必张扬。”
“可是……”
唐殊从怀中取出银钱,交给唐小辛“你若心里过不去,便看护好那芳华居的花魁,其他的不要多问,更不要外传。”
“是!”
唐小辛离开后,唐殊扶着额,闭目眉头紧锁,是当真不知该如何安置魏嫣然,荣帝本就对他和北靖王府有所疑心,若他与谍网还有瓜葛一事传出,必会牵连北靖王府。
正在这时,北靖王来了。
“我儿,为父听下人说你外出归来后脸色不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唐殊权衡之下,并未隐瞒。
“若是在北靖之地,倒也无妨,陛下的耳目虽多,可终究是鞭长莫及,你无需忧心,只要那丫头底子干净,养着便养着吧。”北靖王顿了顿,道:
“如今当务之急…是你的婚约。”
“可是京都来了什么消息?”
“嗯,陛下命昭容公主亲自北下,说是来探望你,实则…怕是婚期在即,阿殊,虽说当时你深入敌国接手谍网是以废除婚约做交换,可若昭容公主坚持下嫁,陛下也会赐婚,北靖王府不能抗旨。”
“孩儿明白。”
“至多月余,为父就必须得带着兵符上京了,届时…”
唐殊目光一凌“父亲,兵符不能交出去!”
“阿殊,你这是说的……”
“兵符一旦交出去,北靖王府势必不能保,此乃次之,重要的是国战之所以停歇,是您不愿再战争荼毒百姓,若交出去兵符,难保陛下不会再起狼烟,到时候北靖王府再无话语权!若再战,荣国绝不会有胜算!”
“这…为何?你为何确然荣国不会有胜算?”
唐殊张张嘴,并不敢说出靖国皇室饲养兵人一事,只得起身,跪在了父亲面前。
“兵符一事,还请父亲三思。”
“唉,可这又如何由得了为父,我唐家世代忠良,断不能做出抗旨一事。”
唐殊沉吟半天“此事孩儿会想办法,父亲不用担心。”
“你身子不好,不要思虑太重,好生歇息,莫再叫你母亲担心了,纵你有千般办法,也是难扭转陛下圣意的,这事你就别插手了,知子莫若父,你在想什么为父多少都知道。”
五日后,昭容公主凤驾抵达北靖之地!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