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容公主凤驾抵达当日,北靖王府上下在城门外侯驾,唐小辛是个没心没肺的,还笑着与唐殊调侃。
“世子,当初皇帝老儿还下旨说什么婚期延后,如今您荣耀归来,想来那皇帝老儿是巴不得把公主嫁过来,与我北靖军永世交好的,末将还听说陛下要赐您王珠,那可是皇子才有的殊荣啊。”
唐殊知道唐小辛的性子和简单的头脑,只笑笑也不说话。
殊荣?这一切不过是表面功夫。
昭容公主此行,随同凤驾的必有想将他除之后快的人!
毕竟那些与靖国在暗中私相授受之人,怎会不怕曾深入敌国的自己知道些什么呢?
这其中,通天卫的首司怕是已如坐针毡,当时何潇潇能带他进入尧村,定是得了通天卫首司的令。
只是唐殊想不通何潇潇得的应该是杀死他的令,可却并未动手,通天卫的人如今难道也敢违令了不成?
不多时,昭容公主的凤驾便到了,只是在那凤驾队伍之首,唐殊却瞧见了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一时间他竟不自觉的呼吸一滞,额角浮现冷汗。
“唉?世…世子,公主凤驾前的那位…是,是不是…四通楼的那个慕远之啊!”
唐殊没有说话,但他可以肯定,那就是慕远之!
“嘿!阿殊!阿殊!”
慕远之隔得老远就冲唐殊挥手,那样子是分明没把其他人当回事。
凤辇的昭容公主竟也跑了出来,似乎是在问慕远之哪个是唐殊,在得到答案后,脸上露出了惊诧之色。
等凤驾走近,众人才听到慕远之说的是什么。
“怎么样?我家阿殊是不是很好看?公主听谁说我家阿殊雷公嘴,蛤蟆眼,五短身子了,我家阿殊可是丰神俊朗,帅裂苍穹的!就是人闷了点,不过好看的人嘛,多少都和常人不一样。”
唐殊听在耳中,脸色已经黑透,但还是走上前去,同北靖王府上下迎驾。
昭容公主就那样痴痴的看着唐殊,显然是被勾去了魂,慕远之见状脸色沉了沉,轻咳一声将公主神思唤回,
“啊…众卿平身。”
“谢殿下。”
北靖王故意似的将唐殊挡在身后“公主殿下舟车劳顿,请移步王府歇息,这边请。”
“等等!”昭容公主推开慕远之,笑颜如花的来到唐殊身前“你就是…北靖王世子?”
“微臣拜见公主殿下,殿下万安。”
昭容公主不依不饶“抬起头来看着孤。”
唐殊并未动,依旧垂着眼帘。
美人就是美人,即便冷若冰霜,也足以让人魂牵梦萦。
但昭容公主不是慕远之,以她的尊贵怎能受得了如此对待。
“孤叫你抬起头来!”说着,昭容公主便伸出手要去挑起唐殊的下巴。
只是她的手刚抬起,便被人按下了,只听慕远之冷冷道:
“公主殿下这是做甚,不是一直说凤辇坐着让人不舒服,想尽快沐浴更衣吗?”
慕远之的行为实属犯上,可昭容公主竟是没有半点怪罪,只看着唐殊和慕远之意味深长的笑了。
“世子靖国之行劳苦功高,想必如今身子也还未好全,父皇特意命孤带来了京都最好的医官,回府后,世子一定要让医官好好瞧瞧。”
“微臣谢主隆恩。”
待昭容公主随北靖王离开后,慕远之这才恢复了往日的没正行,一膀子将唐小辛挤飞,贴上了唐殊。
“阿殊,多日未见你这面色倒是看着红润了不少,果然还是王府好啊,省的你风餐露宿。”
唐殊没有接话,径直往前走,可耳朵却一句没落下慕远之和唐小辛的对话。
“慕远之!你怎么会跟着公主凤驾啊,你…你不会是皇室的人吧!”
“怎么会!我就是到处逛着找我小师父,结果在路上碰到官兵悬赏寻人,就顺手做了个好事,结果没想到找的是个公主,你说到底谁这么缺德诋毁我们家阿殊,吓得人家公主都不敢来了。”
“哼,你可真是做好事的大好人。”
“那是!你不知道我一路说了阿殊多少好话,不然那公主再跑了,我的赏银就拿不到了!”
“……去死!”
不过多时,北靖王府便到了,唐殊被北靖王唤到书房。
“殊儿,若是为父没看错的话,随公主凤驾一起的,是四通楼的慕远之吧。”说着,北靖王将一份密报交给唐殊:
“公主途中遇袭,被山贼抓去,慕远之就好巧不巧的救了公主,还不知用什么小把戏哄得公主开心,特请其随凤驾至此,你怎么看?”
“不是巧合。”
“当然不可能是巧合。”北靖王顿了顿:
“殊儿,其实有一事为父一直未与你提起,如今想来,你还是该知道的。”
“父亲请讲。”
“那日在边陲相见,为父见你晕厥,本是想带你回府的,可那慕远之以救你出靖国的恩情做交换,要为父放你跟他走,此举虽确实是好心为你医治,可居心定是不单纯呐!”
唐殊不由失笑“原来如此。”
北靖王继续道:
“殊儿,你可瞧见了他腰间的那七枚短刃了?那原本是四通楼楼主的兵器,名曰七杀,能得楼主贴身兵器,慕远之此人的一言一行,足以代表四通楼,我北靖王府断不能与江湖人士来往过密!”
“孩儿明白。”
“你向来聪慧,为父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你身子不好,还是要多加歇息,他的事你也无需多虑,只管远离那小子便是,为父会派人盯着他,公主既曾出逃,定是也不愿远嫁的,你不必劳心劳神,万事有为父。”
“是,父亲,孩儿告退。”
离开了北靖王的书房,唐殊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才到院门,便看到了院中的熟悉身影,东摸西碰的好似对什么都感兴趣,唐小辛急得阻止,却是没慕远之身手灵活,一旁的医官被二人斗得直乐。
“我说阿殊,你这院子还真有点意思,竟种些我不认识的花花草草,不亏是北靖王世子的院子,倒让我觉得自己是乡巴佬了。”
唐小辛看到唐殊回来,仿佛抓住了救星“世子,属下不是有意带这厮过来的,是他说有事找你,谁知道他来了不老实,直接闯了进来。”
“没事,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唐小辛离开后,医官走上前来。
“世子,陛下十分担心您的身体,您请坐,下官这便替您诊脉。”
“有劳了。”
众所周知,其实荣帝这么做,也并不只是担心唐殊的伤。
毕竟从前唐殊的功夫虽未达天境,可一杆长枪却是所向披靡,出枪便无不胜。
在以武为尊,内修次之的荣国,唐殊还是能排的上号的。
医官诊着脉,连连摇头叹息,得出的结论自是和回春圣手扁悦一般无二。
慕远之听在耳中,脸色极差,直到医官离开后,他才勉强挤出一个笑。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栽进了唐殊的榻上,滚来滚去。
“还是阿殊你的榻舒服,嗯~和你身上的气味一样好闻,阿殊,你的骨头是不是也是香的呀,我也没见你屋里燃香,怎么能这么香!”
唐殊坐下,一边倒茶,一边淡淡道:
“这香是一种药效极慢奇毒,若不是自幼便习惯的,闻了便会蔓延五脏六腑,夜间难眠,白日不振,损耗精神。”
慕远之浑不当回事“阿殊,连你也会说笑了。”
“不信便罢。”唐殊抿了口茶,不再说话。
“不…不会是真的吧?”
“……”
慕远之惴惴的从唐殊的榻上爬起,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唐殊对面,不敢再造次。
不管是不是真的,总之唐殊此刻是生气了,他知道。
“阿…阿殊,你别不说话呀,你这样我害怕,我们都快半月不见了,你也没什么话对我说?方才我看到大师父的药少了一粒,你…哪伤着了?可好些了?”
唐殊没说话,只定定的看着慕远之,那一双冷眸让慕远之不怎么敢与之对视,可即便不对视,唐殊的视线依旧仿佛能把他看穿一样。
“阿殊,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慕远之恹恹的干笑,明显心虚。
“你见过真正的昭容公主了?”
“嗯,啊?你怎么知道?”慕远之一脸茫然。
“陛下之所以选昭容公主与我婚配,是因为昭容公主自幼便入国子监学习,且被陛下允许参政,为的就是嫁入北靖王府后,可以监视父亲是否有谋逆之心。”
“嗯,这我知道,然后呢?”
“你觉得这样的一位公主,会允许来历不明的你伴驾?会容忍你的放肆?会因我容貌而失仪?”
慕远之嘟囔“那是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
“慕远之!”唐殊拍案而起“你简直是胆大包天!”
慕远之愣住了,一双桃花眼内满是委屈“阿殊,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只是想见你而已,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啊……”
确实,他什么也没说,一切都是唐殊对于不合理的合理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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