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回到皇都,慕远之就半拉半哄的把唐殊带到了自己的宅子。
“阿殊,你看这里怎么样?虽说不是很大,但住着舒坦,远离闹市还清静些。”
唐殊难得满意的点点头“素然居,确实清雅。”
这时,一个及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哪里不错了,宅子后面是荒山,蚊虫多的很,又容易埋伏人,易攻难守,慕远之你这找的什么破宅子。”
“尹知鹤?你什么时候跟来的!谁让你进来的!”
尹知鹤冷哼,上前就要找唐殊,却被慕远之拦住了。
只见慕远之抱着唐殊的纱笠,一副你赶紧走的样子:
“我们家阿殊不招蚊虫,你可别瞎操心了,再说了,就算是埋伏人,也是你们靖国的鼠辈,我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凑一对,刚好留下供阿殊差遣!”
尹知鹤不愿理慕远之,绕过他走到唐殊身边。
“小殊,你还是同本王回王府吧,这里毕竟是靖国皇都。”
“皇都又怎么样!”慕远之狗皮膏药似的粘了过来“尹知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阿殊在摄政王府才最不安全!”
“你!”尹知鹤不愿再与慕远之纠缠“小殊,你同本王来,本王有话和你说。”
“有什么话就……”
“慕远之!”唐殊冷下脸“我饿了,你去弄点吃的。”
唐殊脸一沉,慕远之也不敢太放肆,毕竟他这次跑到靖国皇都,唐殊肯定多多少少也是有些生气的,他只好乖乖听话。
二人一路来到书房,尹知鹤叹了口气。
“小殊,你真的要住在这里?安亲王那边很难说是否已经知道你来了皇都,你不在摄政王府内,本王便护不了你。”
“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罢了,摄政王不必谈什么护不护的。”
“小殊,你我就非得这般生疏吗?你心里很清楚知道本王对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小殊!”尹知鹤抓住了唐殊的双肩“本王知道,你总想着本王对你这般,到最后是图了北靖王三十万铁骑,和你手里的情报,可本王对你确是真心!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若是真心,怎会到迫在眉睫之时才告知我你有个兵人替身?横在你我之间,从来都非是否真心这么简单,从始至终我们都是互相利用罢了。”
“本王总有本王必须要做的事!”
“你要做的,就是成为靖国的皇帝,是吗?”唐殊推开尹知鹤:
“你对我的确有几分真心,可你更爱的是你自己,我欺骗利用过你,你也欺骗利用过我,你我之间本就无法坦诚以待,且政见不同,立场不同。”
尹知鹤看了唐殊许久,重重的叹了口气。
“小殊,那你从始至终,有没有一刻,对本王是真心的,哪怕就那么一刻。”
唐殊闭目,沉默良久。
尹知鹤的问题,唐殊根本回答不了,真心?到底什么是真心?
他已不再是北靖王世子一个身份那么简单,从接手谍网以来,他没有一天在做自己,一直都在扮着一个他自己都不认识的唐殊。
直到现在,他早就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样子,变得面目全非,玩弄权术,摆弄人心,步步为营,有时候就连笑都不是发自内心的。
时至今日,北靖王府与京都的那些年,都好像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他的手上沾满鲜血,杀得却都不是战场的敌人,更无法,也没有资格再握起他心爱的长枪。
即便还是一身素白,他也觉得自己肮脏至极,想他这样的人……有什么真心可言?
“都不重要了,尹知鹤,这都不重要了。”唐殊苦笑“嫣然,送客!”
尹知鹤走后,慕远之悄悄的绕进了书房。
“阿殊,你…还好吧?”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和尹知鹤……”
“曾是…知己。”唐殊一双冷眸逐渐深邃:
“他曾重用于我,所以才导致后来朝中支持他的人越来越少,觉得他识人不清,难堪大任,以至安亲王崭露锋芒,我十分确定,在我身份未暴露前,尹知鹤的确待我赤诚,我利用他,欺瞒他是事实,终是我对他不起,万死难抵。”
人心都是肉长的,要说唐殊对尹知鹤没有半点愧疚,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从未无人言说罢了。
而此时的慕远之,就好比当初的尹知鹤,庆幸的是他们如今都可坦诚相待,而对尹知鹤……
唐殊与尹知鹤之间的嫌隙是化不开的,他们永远无法坦诚相待。
“那…”慕远之的神色复杂“若是日后你发现我对你有所欺瞒,你…你会不会…”
闻听此言,唐殊再次响起慕容洛让他发的誓,他没有回答慕远之的问题,只是笑骂了一句……
“傻子。”
夜已近深,万籁俱寂。
唯有素然居后的荒山偶尔发出夜虫低鸣,与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
唐殊从梦中转醒,来到窗边看着立于屋顶的慕远之,魏嫣然悄然来到他的身边。
“大人,后山埋伏了人。”
“安亲王的人?”
“还不知,但十有八九是,要不要属下去只会摄政王府和谍网一声?”
“不必,都杀了吧,做干净一些。”
“是!”
魏嫣然一跃来到慕远之身边“大人的意思,格杀勿论!”
“得嘞!”
慕远之与魏嫣然出了素然居,不多时后山便传来了打斗声。
对于唐殊来说,是谁派来杀他的人已经不重要,不管是谍网想内反,还是安亲王想要他的命,更或者是尹知鹤做戏,他都不在乎。
一夜很快便过去了,第二日一早,竟有巡防司的人来到素然居,说是有人报案宅子里发生了命案。
虽说昨夜慕远之和魏嫣然打扫的干净,并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可按照靖国巡防司的章程,素然居的人理应配合,通传审问。
“看来我离开皇都的这几个月里,有些人变聪明了许多。”唐殊依旧气定神闲。
“阿殊,你怎么还夸上他们了?这下怎么办,若是不想事情闹大,我们只能跟着去衙门,可是这么一来,便是后事难料,而且你的身份必定暴露,要不…我还是带你……”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况且靖国内争错综复杂,只要有更大的利益摆着,又有谁会重提我曾是谍网之首的事,他们反倒还需要我的谍网。”
说罢,唐殊便带上纱笠,与巡防司的人走了。
巡防司的人刻意将慕远之、魏嫣然与唐殊分开,而且看样子他们要带唐殊去的地方并不是巡防司的地方,而是安亲王府。
唐殊一路都泰然自若,没有丝毫慌乱。
而就在快要到安亲王府的时候,一架马车挡住了巡防司的路。
“竟然将巡防司的犯人往安亲王府送,尔等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些?难道这皇都已经这般没了规律,都是安亲王府说了算了吗?”
那声音是清脆悦耳的女声,听着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可语气中的威严却是让人背脊生寒。
在看到马车中的人后,巡防司的人立刻跪倒。
“参见长公主,长公主万安。”
唐殊也躬身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平身吧,本宫刚好要去趟巡防司,不如便同路吧。”
“可这…”巡防司的人面露难色“殿下,这是安亲王要亲自审问的……”
“放肆!”周坤直接拔出了大刀,语气森寒:
“敢对殿下不敬,你们是想人头落地吗?”
“这…是!殿下这边请!”
不多时,巡防司便到了,安溪长公主亲临,巡防司上下自是跪拜迎驾,唐殊被带到了一间暗室,一进去便看到了安溪长公主。
这位靖帝亲皇姐并不算什么国色天香,只是眼角的一颗泪痣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楚楚可怜,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只是位柔弱女子,故作坚毅。
事实上,这位安溪长公主对于靖国皇室与满朝文武而言的印象也确实如此,她不过就是固执的守着帝位正统的最后尊严罢了?
可唐殊却并不这么想,这个安溪长公主是他认为比尹知鹤还有安亲王,更加难缠的存在。
“你就是…北靖王世子?曾身居四香阁阁主的你,你的脸半个皇都的人都认识,竟带个纱笠便敢堂而皇之的再次身入我靖国,胆量的确不俗。”
“在下的身后有三十万北靖铁骑,还有江湖中威名赫赫的四通楼,有什么好怕的?况且,我这次来皇都要做的事,对殿下有益,想来殿下也自不会再提谍首这样的旧事。”
安溪长公主轻笑“你倒是自命不凡,嚣张的紧。”
“若非如此,长公主怎会费劲心思一边嫁祸安亲王有意对我不利,一边还装模作样的在这里和在下说这么多?”
安溪长公主微微一顿,但还是面色如常“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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