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
一觉醒来, 姜禹就臭着个脸。
萧绮很少见到他这样外露的负面情绪,持续时间还这么长。
那程度,任谁都想躲着他走, 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疯,眼神阴沉的像是要吃人, 尤其是看向她的时候, 还带着火光。
萧绮自问她什么都没做,再说昨天他还折腾到很晚,应该尽兴了啊。
就因为姜禹脸色不善, 萧绮很快就吃完了早餐, 以减少自己在餐桌逗留的时间,打算等稍后他情绪没那么坏了, 她再询问原因。
可问题是, 姜禹的存在感实在太强, 无论她去哪儿, 他都会出现在她面前,用一种像是要掐死她,又像是要吃了她的眼神盯着她。
不过萧绮也不是吃素的, 她忍了一早上, 终于忍不住了。
她直接走到正在喝咖啡的姜禹面前, 对上他的眼睛,居高临下地问:“你有话就直说, 别总挂着脸,这屋里就你和我, 你挂给谁看!?”
“啪”的一声,是姜禹将咖啡杯放在桌上的声音。
萧绮扫了一眼过去,又看回来:“脾气还挺大, 到底我哪里得罪你了,明明昨晚还好好的,你大姨妈啊!”
姜禹深吸了一口气,撑着桌面站起身。
萧绮往后让了一步,双手叉腰。
然后,就听姜禹这样问:“你认为,梦里的剧情意味着什么?”
萧绮愣了下,这都哪儿跟哪儿?
她琢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所以你又做了个梦,梦到一些恶心事,脸色才这么臭?你傻啊,梦都是假的!”
“我知道是假的。”姜禹说:“但既然有周公解梦,就说明梦是有现实寓意的。”
萧绮听出来一点咬牙切齿的意思,她皱了下眉头,觉得姜禹是真的有病,神经病——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认为了。
萧绮耐着性子问:“那你梦到了什么,我也给你解解梦。这个梦不会跟我有关吧,我是谋害你遗产了,还是给你下药了?”
打从“遗产”两个字冒出来,姜禹的脸色就又难看了几分。
隔了几秒,他说:“你怎么谋害,咱们已经离婚了,你要是惦记我的遗产,也得先复婚。”
得,彻底歪楼了。
萧绮:“ok,是我用词不准确,你就说吧,梦见什么了?”
姜禹也吸了口气,语气比刚才冷静了几分:“梦见,你给我戴绿帽子了。”
什么?!
萧绮真是庆幸自己此时没有喝水,不然一定一滴不漏的喷到他脸上。
萧绮:“???”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
这下萧绮算是明白了。
怎么在他的梦里,她干的都不是好事?这是不是说明在他的潜意识里,她就不是好人?
片刻后,萧绮问:“这么说在你的梦里,我是婚内出轨?”
姜禹:“不,是离婚后。”
萧绮气笑了:“都离婚了,还能叫绿帽子么?”
姜禹脸色阴沉,说的话却是冷静的:“那若是我现在和别的女人上床,你管这种行为叫什么。”
萧绮没接茬儿。
好吧,她承认,这的确很难界定。
萧绮叹了口气,又换了个态度,语气比刚才软了几分:“阿禹,你不能总是这样,动不动就做一个梦,在梦里给我安个罪名,醒来了就跟我闹脾气甩脸子。这事儿非但法律不管,让谁来评理我都不怕。你觉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幼稚呢,还是说你只是在故意发难,借机让我答应什么不平等条款?”
无论任何时候,萧绮的精明都不会落空,她很快就想到最实际的层面,并将姜禹的“脾气”理解为利益谈判。
姜禹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很荒谬,很荒唐,可有些念头就如同心魔一般,没有伤害任何人,就只是待在他心里,蚕食他一个。
他非常不爽。
萧绮见姜禹半晌没言语,想着自己猜对了,接着说:“你刚才问我梦对现实的寓意,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这是对我人格的无端臆测和侮辱。没有发生的事,你梦到了两次,还在现实中跟我对峙,你分明就是看低了我。”
“是我找事么?”姜禹勾了下唇,冷笑着。
“呦呵。”萧绮说:“那你有本事就拿出证据啊,我问你,那个奸夫姓什么,你敢点出来吗!”
几秒的沉默。
姜禹绷紧了脸。
就在萧绮准备嘲笑他的时候,他却突然吐出一个字:“。”
那个字很轻,也很快,好像能烫着他的嘴,他刚吐出就闭上嘴,还将嘴唇抿得死紧。
萧绮愣了下:“程?”
随即她面露恍然:“等等,该不会你上次梦到的也是他吧——程、尧、东?”
此言一出,姜禹也是一怔。
但萧绮不是随口就来的,她刚才快速过滤了一下自己熟人名单里姓程的人,也就只有程尧东还算走得近一点。
萧绮:“哦,难怪你刚认识他,就说不喜欢这个人,我和他合作,你一开始是反对的,原来他是你的假想敌?阿禹,你这就太没道理了,他怎么看也不像是我会喜欢的类型啊,你对我的品味是有什么误解呢?”
显然,萧绮猜错人了,还错得很离谱。
姜禹本可以纠正,可话到嘴边又被他憋了回去,出于某些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原因,他没有吐出那两个字。
但也因为萧绮的“误会”,令眼下的气氛得到缓和。
萧绮率先露出笑容,靠近他,伸出双手去捏拍他的脸,还将声音放轻了问:“吃醋啦?”
姜禹不答,只垂下眼。
萧绮:“一个梦而已,你至于么,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做梦都能把自己气着。”
姜禹低声道:“是因为和你有关。”
萧绮有些惊讶,这样自然而然,并没有刻意修饰的情话,最为动人。
萧绮又是一笑:“可你怎么老梦到我出轨呢,怎么就不能盼自己点好?要不要我给你想个题材,比如你一心奔事业,对我不假辞色,我偏偏要死追你,不惜倒贴?”
姜禹脸色和缓了些:“我不会对你不假辞色。”
萧绮:“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姜禹:“你说我梦到你出轨,是对你人品的侮辱,你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是不是在现实生活里,你令我没有安全感呢?还是说,在我心里,你用花言巧语骗了我,只不过现实里我虽然知道,却为了维持平衡而装作不知道,就只能在梦中发泄情绪?”
啧,还真是……
萧绮:“你这是狡辩,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自编自导,我现在已经在哄你了,你还给我扣罪名。”
姜禹又一次垂下眼,还流露出一点委屈。
萧绮靠近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舒服点了没?”
姜禹没说话。
萧绮又吻了一下:“还不够?”
姜禹抬眼,就在萧绮以为他打算走下台阶的时候,他说:“你刚才说得对,我的确可以借机发难,让你答应一些条件。”
萧绮:“……”
两人对视片刻。
萧绮算是看明白了,不跟他口头约定,今天就别想好好过。
萧绮:“比如呢?”
姜禹:“比如,你答应我,不要一个招呼都不打就去结婚。”
萧绮:“就这?好,我答应你。”
姜禹满意了,扯出一点笑容,拉着萧绮往门口走:“那上班吧。”
萧绮却还有疑问,还带了点挑衅的意思:“我还以为你会开出让我不要欺骗你这类条件呢,说实话,这一点我比较难做到。”
姜禹却说:“不,你可以继续骗我,只是永远都别告诉我。”
……
这天下午,萧绮突然接到恩师秦晔的电话,说是见面叙旧。
在萧绮看来,秦晔算得上是她的贵人,专业上没少关照,某些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偏爱了。
萧绮每年都会在秦晔生日那天探访,但秦晔也是个大忙人,一直闲不下来,有两次连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
秦晔名下有一家服装公司,品牌在前些年有些知名度,十年前也曾经火过,后来路子越来越窄,加上市场瞬息万变,她的公司还在走保守路线,这几年跌落得很快。
其实在去之前,萧绮心里就已经有了数,秦晔约她,叙旧只是名义,大概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困难。
果然,等萧绮和秦晔见了面,两人闲话家常还不到十分钟,秦晔就将话题带入正轨,提到自己的品牌“喜禾”。
尽管秦晔的笑容恰到好处,话里话外透着自信,萧绮还是读到了弦外之音。
秦晔说,现在有几家正在和她谈运营权,其中一个是她认识多年的圈内朋友,还有一个是过去喜禾的粉丝,如今在圈内一家大企业做到管理层,正好负责这块。
萧绮的理解却是:喜禾正面临生存问题。
秦晔说,她知道现在流量为王,大家都在追求销量,可喜禾偏要另辟蹊径,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还稳住了一堆死忠粉,虽然没有做大,但胜在精致,市场中很难找到替代品。
萧绮的理解是:喜禾的销量在缩减,随时都有被人取代的可能。
现实就是,这个市场的确有一些品牌难以找到代餐,而赋予品牌灵魂和生命的是设计师源源不绝的创意,和引领时尚的个性、气质,这样的人通常会稳坐一个大品牌的设计总监,百年才出一个,在时尚圈家喻户晓。
而大多数品牌,谁敢说没有替代品呢,分分钟就给你挖一个出来。
如果喜禾真如秦晔所说,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当然萧绮也很明白,秦晔辈分摆在这里,圈内的地位也还在,她曾经辉煌过,如今还回味着当年的荣耀,精神上还无法接受现实,这都是人之常情。
秦晔不可能放低姿态请求萧绮,萧绮也自觉应该先将台阶递过去。
于是,萧绮笑问:“老师,不知道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呢?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
秦滟说:“那你就先帮我参谋参谋,我刚才说的那两个人选,哪一家更合适?我啊,要是别人的事,我肯定能给出意见,换做我自己,我就没主意了。但我相信你的眼光,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就这样,萧绮带回去一堆资料。
下午没事的时候,她就坐在办公室里研究,等到晚上又作为“家庭作业”带回了家。
其实萧绮不用这么做,但她很想听听姜禹的见解。
姜禹回家后,就只是扫了一眼资料,放下说:“这牌子之前也有人推荐给我,我还让营销部做了调查。”
结果就不用问了,既然做了调查,最终却又没要,就说明不过关。
萧绮只道:“所以问题出在哪里呢?”
姜禹说:“做生意么,就是看能不能赚钱,值不值得投资——喜禾,是当时那堆品牌里,第一个被我踢出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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