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6
姜禹进医院时, 萧绮正在和秦晔聊喜禾裁员的事。
裁员团队是外聘的，就是为了不伤及喜禾老员工之间的情分，而且就连喜禾现有人事部, 都要减少三分之一的人。
其实秦晔很清楚，就算她来见萧绮, 豁出去面子, 换来的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而且喜禾走到今天，有什么问题，沉疴有多严重，她也是心知肚明。
只不过秦晔念及情分，下不了这个手。
如今萧绮下手了，而秦晔也已经“离开”喜禾, 只不过萧绮还保留了一点股份给她, 让她做个幕后股东, 每年吃点红利。
于公于私, 于情于理, 秦晔都知道自己不该阻拦。其实这次见面也就是走个过场，算是给那些老员工一个交代。
秦晔的意思是，裁员能否减缓，比如从立刻执行拉长到三个月，或者半年, 给老员工一个心里缓冲, 要找下家的可以安心去找。
就凭这条建议，萧绮就明白为什么秦晔无法做大喜禾，公司还越来越差。
萧绮说：“那么在这三个月到半年之间，喜禾还要不要给即将裁掉的员工发工资呢？他们还会不会按时来上班呢？如果我是他们, 我会觉得，反正你都要裁掉我了，那我来不来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还要做好这份工作，不多占公家的便宜就不错了。而站在公司的立场，员工是可以骑驴找马，但不要让公司知道，公司也不可能给予支持，鼓励他们这么做。如果一定要这样才能罢休，那么半年之后公司发放的补偿一定不是现在的数字，他们可以自己选择。”
秦晔许久没有说话，只是无奈叹息。
萧绮也不再讲事实，因为这些东西都明摆着，秦晔也很清楚，关键问题就在于秦晔心软，而那些老员工是在拖喜禾下水。
于是就在秦晔离开之后，萧绮第一时间通知林轩，让他将这层意思发到员工群，让大家自由选择。
当然，裁员是有一个缓冲期，一般是一到两个月，这个时间喜禾也给了，也并非立刻执行，但如果要求再加三个月到半年时间，那就是得寸进尺。
只不过这些道理只是靠嘴说没有用，狡辩是多种多样的，人都是自私的，他们不会计算给公司带来的损失，只会计较公司对他们的影响，所以就要有效“沟通”就要拿实际利益来对话。
结果就是，叫的最欢的那批人，在得知多吃半年闲饭再走将会少拿一大半补偿之后，便立刻没了声音。
个别的还在私底下商量，要找律师或者劳动仲裁去告，可喜禾的处理完全合法合规，打官司的操作空间极其狭窄。
事实上，这部分成本计算萧绮和程尧东早就讨论过，这笔钱不能省，决不能在这种“小钱”上斤斤计较，一定要花到位，一次性解决后患，哪怕多花一点也不要紧。
这边，萧绮处理完裁员的事，刚喘口气，就接到了姜禹的消息。
他说自己下飞机后就不舒服。
萧绮连发了几条微信，都不见姜禹的回复。
等了几分钟，萧绮直接给姜禹拨了电话。
电话却是秘书接的，说姜禹晕倒了，他们现在正赶往医院。
……
萧绮赶到医院后才得知，姜禹是因为急性胃炎送院，虽然现在情况还算稳定，但人很虚弱，刚从急诊室送入病房。
等萧绮来到病房区，老远就见到姜禹的秘书正和另外一个身着套装，瞅着眼生的女人站在一起。
她不是之昀的员工，起码萧绮没见过。
走到跟前，就听姜禹的秘书对女人说：“多谢顾总关心，等姜总醒来，我会代为转达的。”
很快，女人转身离开。
姜禹的秘书立刻迎向萧绮，就听萧绮问：“他怎么样？”
秘书：“现在睡着了，医生的意思是，留院观察两天，不过回家后还是要注意饮食作息。”
萧绮点了下头，很快走进病房。
病房里十分安静，姜禹就瘫在床上，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即便闭着眼睛，眉头也是皱着的，身体也没有完全放松，应该还有余痛在。
萧绮坐下，摸向那只正在打点滴的手，发现他掌心的温度也比平时低很多。
胃病已经是姜禹的老毛病了，但这还是第一次他疼得晕倒。
他一向能忍，就算胃疼不舒服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他家里常备胃药，这小毛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发作。
要好好保养身体的道理人人都懂，他自己也知道胃病靠养，只要工作压力减少，注意休息和作息，讲究饮食，胃病就可以不药而愈。
但偏偏做不到。
萧绮没有打搅姜禹休息，她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将包里的ipad拿出来接收邮件，处理公事。
两个小时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期间程尧东来过消息，他也听说姜禹进医院的事。
接着是姜家。
只不过曲雅容正在海边度假，一时半刻回不来，只能靠电话联系。
萧绮报了平安，又听曲雅容嘱咐了好几件事。
萧绮只面无表情的应了。
至于姜维明，萧绮没接到他的电话，他的助理倒是打来一通，代表姜维明询问病情。
萧绮懒得废话，只说了一句就挂了。
说来真是可笑。
萧绮自问她也不是在什么□□中长大的，自小耳濡目染的都是生意经，可如果她疼得晕倒被送进医院，她父母必然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曲雅容还算有个度假的理由，姜维明呢？如果今天晕倒的是姜朔，姜维明早跳脚了。
至于曲雅容那些嘱咐，听上去倒是很关切，就是经不起细究。她连姜禹爱吃什么，挑食什么，生活习惯是什么，一概不知，就全凭想象，自以为是的灌输。
萧绮揉揉眉心，接完两边的电话之后，感觉脾气都上来了。
不会儿，陈可的微信也过来了，还发来一些养胃的食谱。
陈可没有几句废话，比曲雅容那一套要诚恳务实得多。
萧绮和陈可聊了几分钟，又去回复工作信息。
之昀的设计部交上来一批设计图，原本是安排下午开设计部会议的，所有图都会在会上过一遍，如今只能先拿给萧绮看。
萧绮给了几条意见，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单独敲了下任熙熙的窗口，让她也直抒己见。
任熙熙很认真，半小时后写了一整篇意见报告。
直到萧绮忙完一圈，看了眼时间，又看向姜禹，这才发现他已经醒了，或许已经有一会儿了。
他的眼睛已恢复清明，正看着她，只是眉头还没有舒展。
萧绮坐到床边的椅子上，问：“是不是还疼？”
姜禹“嗯”了一声：“但已经好多了。”
萧绮：“睡眠是修护细胞最好的方式，以后你要早点睡，不要再熬夜了。”
姜禹：“好。”
可事实上，这样的对话不是第一次了，他们也都知道他做不到。
萧绮又道：“你爸妈来过电话了，不过他们一个在度假，一个在见重要客户，现在都赶不过来。”
姜禹：“我知道。”
简单三个字回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萧绮能做到面不改色的编借口，姜禹也不会拆穿。
隔了几秒，萧绮又把话题转开：“怎么突然病得这么厉害？”
姜禹说：“应该是吃的东西太辣了，加上这几天舟车劳顿，睡眠质量不好，还喝了很多咖啡、绿茶，把胃伤着了。”
萧绮听得脸色沉了：“你是没有常识么？”
姜禹住嘴了。
萧绮闭上眼吸了口气，试图压火，却没压住：“不是我说你，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科普么？说了好多次要小心，不要小病成大病，你倒好……你这么作死，最后难受的还不是自己，你图什么。”
姜禹一声未吭，等萧绮骂完，又安静片刻，他这才咳嗽两声出来。
萧绮瞪了过去：“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了。你也不要给我发信息，打电话，告诉我你不舒服。”
正说到这，护士送药进来。
姜禹吃了药，又躺下。
萧绮的脸色也没刚才那么难看。
等她坐下后，姜禹才说：“经过这次教训，我以后会长记性的。”
萧绮说：“你最好说到做到。”
姜禹：“我保证，以后辣的，伤胃刺激的食物，我都不碰了。茶也不喝了。但是咖啡可能很难戒掉。”
萧绮没接话，只是拿出手机回消息，依然冷着脸。
姜禹又跟她说了几句，她都仿佛没听到。
直到姜禹叹道：“我现在还是很疼，你理理我好不好？”
萧绮这才看过去：“疼还不闭上嘴，越说话越疼。”
姜禹勉强扯出一点笑，看上去很苦涩。
不多会儿，姜禹又睡着了。
萧绮离开病房透气，就见姜禹的秘书还等在外面。
萧绮说：“你回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如果有什么要紧公事需要处理，你再过来。”
萧绮边说边接过姜禹出差的行李和公文包，里面还有他的笔记本和ipad。
临走之前，秘书又交代了几件事，说刚才接到几个部门领导打来的电话，都说要来探病，还有几件重要合同需要姜禹过目。
萧绮只说：“叫他们不用来了，姜总需要静养。既然重要就分个级别出来，一定要姜总立刻过目签字的，就找人送一趟，没那么要紧的就等两天。”
秘书：“明白。”
然而秘书刚要走，萧绮就忽然想起一茬儿，将他叫住：“顾总……是哪位顾总？”
秘书：“就是承悦的顾总，顾奕。”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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