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镇北侯府正院。

    镇北侯夫人阮氏,看着前不久管家送过来的账单陷入沉思,起初她以为是什么人在弄虚作假。

    可将这单据翻来覆去看了三次之后。

    阮氏明白,这真的是齐栾着人送到府上的。

    单据非常的简单,一目了然,但阮氏却一直拿在手里,像是要将这上头盯出花儿来。

    阮氏的陪嫁张嬷嬷端上一盏燕窝放到她手边,“夫人,您瞧什么这般入神?可是累了?要不奴婢先把这些账册给收起来?”

    阮氏看了一眼陪嫁侍女,把手中的单据递过去,“这是醉仙楼送过来的。”

    张嬷嬷接过定睛一看,就发现上头端倪,“这不是将军的印信?”

    阮氏微微颔首,像是有些想不明白,“二郎这是,缺银子?”

    她说出这个猜测,心中只觉得离谱万分。

    齐栾从军之后,打了无数的胜仗,顺帝龙心大悦,逢年过节给齐栾的赏赐数不胜数,这些年他一路高升,俸禄都涨了许多。

    更别提他名下还有私产和铺子。

    营收和租金都不是小数目。

    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缺银子的。

    但这账单上的印信,旁人也仿制不了,醉仙楼的掌柜也没这胆子会造假。

    “将军,会缺银子?”张嬷嬷听到这话的神情也同自己的主子一模一样,主仆俩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太可能。

    “莫非是二郎遇到了什么难处?”阮氏面带疑惑,她原本是想让齐栾在侯府养伤,只是齐栾十分固执,非要去将军府住着,阮氏也不好阻止,只能安排婢仆过去伺候。

    但前些日子,那些被安排过去的人,也有多半被遣送回来。

    当初人送回来,阮氏很是担心,张嬷嬷还劝主子,也许是将军伤势有所好转,不需要太多人伺候。

    “二郎最近在做什么?将军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阮氏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夫人且放心,将军府的下人们传回消息,说将军一切安好,伤势已经痊愈。”

    “既如此,他怎么也不回府来,也好让我瞧瞧他。”阮氏的声音里多了些许抱怨,扶着张嬷嬷的手缓缓起身,“十三、四岁就跟着他爹上战场,平日里聚少离多的,一年到头也不得空,如今好不容易在京,我想着能时常见到人了,可他倒好,非要住在外头。”

    阮氏说着说着,声音变成了恼怒,“真真是儿大不由娘。”

    张嬷嬷听着这话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在一旁小心的劝着,“夫人说的哪里话,将军一向是最孝顺的,自从大姑奶奶出嫁之后,将军可就比从前懂事多了,哪怕是去了边关,不也常常寄家书回来?在外头遇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会给夫人寄回来,相熟的夫人们,哪个不羡慕您?”

    阮氏听到这儿,欣慰的一笑,这上头不过两百多两银子,她也不是在乎银两,只是非常的担心齐栾。

    张嬷嬷见阮氏担忧,便寻了人去打探情况,半个时辰之后过来禀告,阮氏才知今日齐栾在醉仙楼宴请,都是同他一道从边关入京的将士们。

    可阮氏并不太在意这些,齐栾宴请同他出生入死的下属们是人之常情,她只关心为何齐栾会缺银子。

    “夫人,奴婢还听说了一件事,只觉得有些奇怪,好似将军府上,时常会叫一些工匠入府,尤其是这些日子非常的频繁。”张嬷嬷把打听到的另外一件事情告知阮氏。

    阮氏心中诧异,急忙问道,“他为何要叫工匠入府?”

    “许是要修缮房屋,这才导致将军身边没有银钱?”

    “修什么屋子能花那么多银子?”阮氏觉得奇怪,况且将军府有什么需要修缮的?

    那宅子是陛下三年前赏赐下来的,因是御赐,便是平时没有人住,阮氏也会时常派人去打扫。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立马就坐不住,让张嬷嬷派人去将军府把齐栾找回来。

    张嬷嬷见她似有动怒,立刻劝她要冷静些,“夫人,天色已经不早,这时候把将军叫回来,怕是要惊动老太爷。”

    阮氏听见侍女这般说,也逐渐冷静下来。

    张嬷嬷见状,才小心翼翼的问阮氏为何这般着急,阮氏缓缓道出心中担忧,“修什么屋子需要这么多银两?我只怕他一时糊涂,学旁人金屋藏娇。”

    这也不怨阮氏着急,齐栾的身上是有婚约的,何况同齐栾定亲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当朝五公主,帝后嫡幼女,自幼万千宠爱在一身。

    从她的封号也能窥探一二。

    永安,永远安宁。

    昭示着帝王明晃晃的偏爱。

    对待这桩亲事,镇北侯府可不得小心谨慎,容不得行差踏错。

    “夫人只怕是多心了?将军是个有分寸的人,这些年就算在边关,也不曾闹出什么荒唐事来,您就不用担心,等过些日子寻个由头,让将军回府一趟,您当面问一问便是。”

    阮氏听罢,颔首应下,这事儿的确不能闹得大张旗鼓,若是无事不过被议论几句,倘若真的有事,如何能够这般鲁莽行事?

    “找个合适的时候,让二郎回府一趟,也好见一见他祖父,免得公公时常惦记。”

    也省的她惦记着。

    阮氏说完,又开始看起桌上的账册来,但也许是心中存了事,导致阮氏有些心神不宁的,算着算着便开始烦躁起来,“不用找什么合适的时机,明日便说我身子不适,让二郎明日便回府。”

    生病总不会挑时候的。

    阮氏说完之后,心中舒坦了许多。

    此时此刻正在书房被迫看书的齐栾全然不知母亲正在家中思索着要如何盘问他,他正头疼的瞧着坐在一旁的云若妤。

    想着怎么同她讨价还价。

    为了避免四更天起,齐栾那是无所不用其极,便是平日里从不愿喊出口的称呼,也给用上了,“娘…咳,娘子。四更天,真的太早了些。”

    云若妤每次陪着齐栾一块儿念书的时候,自己也没闲着,会坐在一旁抄书,她做事一向认真,便是齐栾盯着她瞧了许久,她也未曾发现。

    还是齐栾出声,云若妤才反应过来,“夫君今日可以早些就寝,不用看书到三更天。”

    齐栾反驳的话还未说出口,云若妤便掰着手指给他盘算起来,“以往夫君三更入睡,五更早起,能睡上几个时辰。如今换做四更起,夫君往前稍稍推些时辰入睡就好。”

    云若妤心说她也不是什么不知变通的人,要早些起来还得保证休息,早些睡不就是了?

    齐栾听罢深知这事已经无力回天,咬牙切齿的看着云若妤,对她的话痛心疾首,三更入睡五更早起还能睡上几个时辰?

    呵,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个时辰。

    “五更天起来念书,我也是能赶上卯时到的。”齐栾做起了最后的催死挣扎。

    云若妤却没理会他的建议,有理有据的反驳道,“平日里喊你早起,你都要推三阻四的,在家中你晚些起不是什么大事,但如今要去书院念书,可不能迟到。”

    齐栾只要一想就已经开始后悔,他就不该想着要去早朝。

    “喊你起床本就不易,何况还要打理仪容,整理衣冠,总不能匆匆忙忙的出门吧?”云若妤把时间安排妥当,就这还觉得时间会不够用。

    夫君到底是哪里来的错觉,觉得他还能念书?

    齐栾苦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带着一点儿微不可闻的气恼,“你懂得可真多。”

    云若妤压根没听出那若有若无的嘲讽声,反而冲着齐栾展颜一笑,“那是自然的,我夫君日后是要当进士的,而我是要当进士娘子的。”

    她温柔的瞧着齐栾,眼中期待无法忽视。

    那模样让齐栾看了心中着实不是滋味,进士娘子有什么好的?

    将军夫人难道还不如进士娘子?

    大辰的进士那么多,一甲是进士,三甲不也是进士?

    便是一甲进士及第的头名状元,入仕之后不也得从七品官开始慢慢熬资历?

    而他如今已是正一品的将军。

    难道还比不上个科举落榜考不上举人的穷秀才?

    齐栾嗤之以鼻,冷笑连连。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待齐栾反应过来自己在笑什么之后,整个人都呆愣住,他惊恐万分,着实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

    齐栾看着面前容貌昳丽的云若妤,瞬间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她本就生的好看,在灯火下,更是显得妩媚动人。

    美色惑人,古人诚不欺我。

    被蛊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齐栾就这么安慰着自己,总算成功把自己糊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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