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渊停下动作看向她,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是看穿了她的谎言。
他低头嗤笑一声,顺手举起剑起身,缓缓地朝她走来,脚步轻健却沉稳有力,可在程欢看来他就像一个拿着镰刀的死神。
她思考着自己若出手能不能打败他,可意识里清醒的那个自己打消了这个可笑的想法。
赵景渊是王爷,他的武力值怎么可能会低,自己如果动手,那才是坏了计划,反而会引起他的注意。
“王…王爷,我该说的都说了…”
程欢颤声求饶,双腿缓慢往后退去,可面前的男子不打算让步,将她逼至角落。
眼看着那剑离自己越来越近,锋利的刀刃闪着异样的光芒,仿佛在叫嚣着见血。程欢退无可退,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就在她犹豫如何开口时,赵景渊扬起声调,语气中的怒气将她包裹,举起剑尖对准她的喉咙,咄咄逼人,“你和苏容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千方百计留在王府,为什么今日又刻意接近本王,你到底有何企图,说!”
他刚开始只是习惯性地对程欢产生怀疑,可她今天竟带着糕点来讨好自己,可见她绝对另有目的。
赵景渊眉头一皱,她果然不像看上去那般简单,表面惹人怜爱,实际狡黠心机。
女子惊慌失措的小脸上浮现一丝戒备,秀眸映出层层雾气,微张的丹唇吐出几个字,漆黑的双眼闪烁着机敏的光芒。
“我…我没有…”
他为什么又又又提到了苏容,苏容不过是他的侧妃,为何他质问自己的话里都在问自己和苏容的关系,难道苏容的死与他有关?
程话此时无力的反抗根本不起作用,她彻底明白赵景渊心思之深沉,多疑的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自己,她至今的所作所为确实另类,也是程欢自己没意识到这点,让人抓了把柄。
她断然不能说出侦探的秘密,那又该如何打消他的疑心呢。
赵景渊仍在步步逼近,他今日得不到答案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程欢靠在墙上,身体因恐惧控制不住地颤抖,她也害怕会就此殒命,也担心自己回不了家,只是现在不是伤感的时间,必须想个办法解决他。
当那把剑正抵在程欢脖子上时,冰冷的利器触感让她连呼吸都不敢幅度太大,只能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你还不肯说吗?本王没时间陪你玩,你虽是有趣,可我王府不需要你这样充满危险的人。你不肯说,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手上一用力,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女子细嫩的肌肤,伤口不深,可鲜血也流了出来,顺着她雪白的脖颈滑落到衣领上,晕开一片。
娇媚女子的脸上惊恐万分,皮肉绽开的疼痛感加上身体的战栗,一度将她拉至深渊。
紧紧蹙起的眉头下那双含泪的双眸水雾袅袅,赵景渊本以为她会跪地痛哭流涕不停求饶,可程欢抬起头来与他直视,硬生生地憋下了眼泪。
程欢怕得要死,可她不能就这样妥协,她笑得肆意,“王爷如果不信我,就杀了我吧。”
她当然不是决心赴死,不过是想赌,赌赵景渊在没问出想问的话前,不会真的起杀心。
而且她真的厌烦每日装模作样的日子了,他爱信不信,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凭什么总要为他委屈自己。
可程欢幼稚的眼神已经被赵景渊看穿,他阴狠了扬起了眉,眼中若有若无的冷笑让程欢明白,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侍女,就算不知道原因,杀了便是,死人是不会带来任何隐患的。
她就知道赵景渊不是个好人,可现在她绝不能坐以待毙,她突然回忆起周江开玩笑时说的那句话。
“被凶手以外的人杀死,你就会真的丧命。”
程欢一直没把他的玩笑话当回事,游戏而已,最多在游戏里死去,说不定还能回到现实。
可现在剑架在脖子上,在生死面前,她不敢不信。
除非赵景渊是凶手,不然自己要是死在他的剑下,那她真的就英年早逝了。
程欢这时候为刚才自己的错误想法开始懊恼,顾不上伤口的疼痛,她绞尽脑汁开始想对策。
赵景渊的耐心被磨光了,他虽然对程欢有过恻隐之心,可他不能拿王府的安危来偿还,哪怕她只是有嫌疑,也必须铲除干净,以绝后患。
他的眼神愈冷,淡漠的声音下了最后通牒,“本王最后问你一次,为什么接近本王?”
剑的冰冷萦绕在心头,那人身后的烛光将他的身影拉长,随着他举剑的动作,程欢猜出若是自己再不回答,那下一秒等待她的将会是人头落地。
程欢闭上眼睛,低下头大声喊出了让她无比后悔的一句话。
“因为我喜欢你!”
……
屋内一片寂静,耳边的风仿佛都停了下来,空气都凝固住了。静得程欢只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紧张。
最可能是因为害臊。
她还是个纯情娇俏的小姑娘,对着一不太熟的还想杀了自己的男子突然来这么一句,任谁都会羞愧难当。
程话将头埋进胸口,她不敢抬头,不敢说话,面前的男人不知道现在顶着什么样的一张苦瓜脸,总之她不想看见他。
系统咕噜一声冒出来,发出嘎嘎嘎的声音,开始嘲笑她。
程欢第一次听到系统笑得这么猥琐,她耳边全是系统可恶的笑声,简直让人想一拳捶爆它。
系统:【我果然没看错你,你脑子是真的不好使】
程欢:……
程欢心里委屈的都要哭了,她懒得和系统拌嘴,自顾自地等待着赵景渊的宣判,可谁知好一会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程欢双手捂住脸,缓缓抬头透过指间看向身前眼神阴鸷的男子,他薄唇微抿静默不语,只是蹙起的剑眉表现出他的疑惑。
当然程欢最关心的是他手中的剑,沿着他的手臂往下,那把剑垂在身侧,没有了先前的杀气。
这下程欢彻底放松下来,松开手捂着胸口大喘着气,看来这句莫名其妙的表白还是有点威慑力的,至少能给他施加心理压力,总不会有人想杀了喜欢自己的人吧。
更何况在这样困惑不解又情愫莫名恒生的氛围下,没有人能完全保持清醒。
程欢抬手抹去额间的薄汗,放松间又感觉到伤口的刺痛,刚刚自己太紧张了,连受伤这件事都抛在脑后。
“嘶…”程欢咬牙吸气,她身体稍微一动都会扯到伤口,这赵景渊怎么一点不懂怜香惜玉呢。
赵景渊一直没说话,他脑海里还在回放着她喊出的那几个字,一种异样的感觉在身体里游荡,他清隽的眸下,竟多了一抹难以窥见的羞色,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程欢难得见到他这么矛盾的表情,残留着先前的狠厉杀意,疑惑困扰间又添了一分茫然无措,真是有趣。
她心里暗暗自夸,没人能斗得过她,切,赵景渊不过就是只纸老虎,一句简单表白的话就被拿下了,果然,自己还是有魅力的。
正当她还在沾沾自喜的时候,却没注意到赵景渊深谙的目光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仔细打量着她。
女子娇嫩的脸蛋苍白中透出淡粉色,弯弯的眉眼俏丽间又夹杂着些许得意,那丹唇一张一合,隐隐露出洁白的齿。
目光下移,赵景渊握着剑的手一顿,那雪白脖颈间的伤口醒目,程欢这般的弱女子,刚刚一定被自己吓着了。
她所说的…喜欢,是真的吗?
如果她…喜欢自己,那么她费尽心机留在王府的一切古怪行为,就能得以解释。
但是他怎么就觉得哪不对劲呢。
他还在怀疑之际,程欢乘胜追击,伸出藕白的手臂抓住了他的衣角,抬起藏泪的星眸,娇媚的声音惹得人心神不宁。
“王爷…我真的是因为喜欢你,才做了这些…如果王爷因此怀疑我的话,我…我真的很难过…”
程欢故意吸了吸鼻子装作抽泣的模样,低头颤动的睫毛扑闪,她挤出几滴泪,挂在脸颊上抬起头来哀婉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赵景渊…我喜欢你。”
那时赵景渊想了个词来形容她:得寸进尺。
男子沉浸已久的心脏开始了剧烈的跳动,他明明有后院那几位侧妃,可这般真挚诚心的喜欢二字,他好像是第一次听见。
不可否认的是,他心软了,甚至不受控制地将程欢的所有行为与追求他挂钩,撇清了她的所有嫌疑。
可齐王就是齐王,久见宫中皇室斗争的他,怎么可能仅仅因为一个女子的可怜就饶过她。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直呼本王姓名!”
混沌的眼中恢复了清明,赵景渊甩开她的手,俯下身来一手用力掐住程欢的脖子,伤口处因力道又渗出血珠,滑落染脏了他的手背。
“呃…”程欢还没来得及多庆幸几秒,就被他无情地锁喉了,她扑棱着双手,捶打着他的胸前,却没影响他分毫。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连话都说不出来。
“本王警告你,别想用这些花言巧语来迷惑本王。如果再有下一次,本王真的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
赵景渊用力一推,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程欢狼狈地摔靠在墙上,后背撞得都快散架了,她终于知道赵景渊的厉害,力气之大她完全不是对手。
她猛地咳嗽起来,似乎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差点就喘不过气了。
脸色惨白的女子抬起头来无助地看向他,可赵景渊收起最后的心软,说出的话冰冷如利刃,“滚。”
当程欢拖着沉重的身子缓缓打开屋门走出去时,凌远闻声赶了过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脖间的伤口流血已经染红了衣襟,艳丽的鲜红在阳光下格外刺眼,额间凌乱的发丝也遮挡不住她的眉眼,只是女子双眸略显呆滞,虚弱地扶着门框才站稳。
“程姑娘,王爷他对你…”
凌远先前就听到屋内的动静,可王爷吩咐了不让任何人打扰,王爷下手非死即残,看来他这次心软了。
“程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程欢摇摇头,可一动就扯到伤口,她闷哼一声,说话声嘶哑,“谢谢,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程姑娘,你等一下。”凌远叫住了她,“恒院厢房那有水井,你需不需要清洗一下,若是出去让人看到…”
“凌侍卫想的真周到。”程欢低头浅浅一笑,原来他是怕自己的伤被府中下人们看到,会因此恐惧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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