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私矿案,对内牵扯上林郡守宋岱岩,残骨手韩生,以及那远在盛京成,高高在上的二皇子。
对外勾连鲜夷,招致死士追杀。
“最奇怪的是消息如何走漏的?”
素娆道。
他们一路行踪隐蔽,刚出郡城就遭截杀,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看向言韫,欲言又止。
言韫似是看懂了她想说什么,薄唇轻启,淡淡吐出两个字:“不会。”
他此行带来的人都是言氏暗中培养的亲信,绝不可能背叛。
“要培养这么一批毫无痕迹的死士,非朝夕可成,我一直在想,鲜夷就算能把手伸进上林郡,但要在宋岱岩的眼皮子底下分一杯羹,单凭那几个土匪可成不了事。”
他们必有强援。
这援手比起宋岱岩,恐怕只高不低。
素娆幽幽的望着案几上的烛台,这时火苗噼啪炸响,猛地蹿高了几分,摇曳的光影拉扯着两人的影子,静谧而宁和。
言韫不经意的一撇,视线正落在她略微泛白的唇瓣上,眸光顿凝:“他们接连出手必有所图,我们静观其变就好,你旧伤复发先别想这些了,早点歇息吧。”
“好。”
素娆刚说罢,就见他突然起身往外走,疑道:“公子,这么晚了你不早些休息吗?”
先前他们同乘一车都是隔着帘子各自小憩,毕竟事急从权,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规矩可讲。
眼下他……
“我去外面打坐。”
言韫冷淡的声线里掺杂着些许温和,“你伤在肩膀,靠坐着不好睡,躺下歇息吧,冷的话暗格里有毯子。”
话音落下眼前已失去了人影。
车门再度合拢,一切风声喧嚣隔绝在外,素娆挑起竹帘往外看去,就见那道鸦青色的身影翩然走到了篝火前,一众影卫齐齐起身行礼。
竹宴忙狗腿的取了个蒲团递过去。
他盘膝而坐,阖目调息,竟然是真的打算在外面休憩?
素娆收回视线,撂下竹帘,一时间想不明白世子爷的用意,索性乱七八糟的猜,猜了会倦意缓缓袭来,直接睡了过去。
车外言家众影卫知道自家公子喜欢清净,忙又另起了一堆篝火,纷纷挪了过去。
聚在一起嚼舌根。
一人道:“你们瞧,咱们世子向来讲究,连沾了血腥气的马车都不愿睡,宁可陪着咱们在野外吹冷风。”
其他几人纷纷扼腕:“是啊,素姑娘要知道自己被这么嫌弃,心里肯定很难受。”
“咱们这群糙老爷们里终于多了个姑娘家,你说世子爷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
竹宴听他们越说越自信,不由震惊的扭头打量着几人:不会吧,你们脑子没病吧?
还能这么理解?
许是他嫌弃的表情太明显,几人逐渐遏止了话音,一人奇怪道:“司主,你怎么了?”
“呵,没怎么。”
竹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几人,意味深长道:“以后有空记得多去医馆找人看看病。”
“这点小伤我们自己就能处理,不用那么麻烦。”
他们以为竹宴说的是同那些死士搏杀留下的伤势,纷纷表示拒绝,神情颇为感激。
竹宴顿时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
他恨铁不成钢的朝着栖迟瞪了一眼,“你们影刺的人是不是都跟你一样缺根弦?说话那么费劲呢!”
“你想死吗?”
栖迟手中剑‘唰’的弹出,火光下森寒逼人。
竹宴翻了个白眼,“整日里就知道喊打喊杀,莽夫!”
他愤愤扭过头,懒得再跟他们多说一个字。
这些人怎么不好好想一想。
公子真要是嫌弃,姑娘一身血污能进得了马车?之后两人还同车那么久?
公子又会委屈自己在外面吹冷风反而让罪魁祸首在马车里安睡?
无碍就是无碍,听字面意思就好了。
他们呢?
非要拆开来,嚼碎了,塞进脑子里然后补充出一幕落水有意流水无情的狗血戏码来,还信以为真的拿来高谈阔论!
简直荒唐至极。
竹宴心里骂骂咧咧却再没有动嘴,此行他隼部的人手都散布在云州各地,不比影刺人多势众,动起手来他岂不吃亏?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忍!
山崖一端篝火明亮,静谧安然,另一端尸横遍野,血气冲天。
隔了很久,一道黑色的人影凌空飞掠,最终立在那树影顶端,望着底下横七竖八的尸身,漆黑的瞳孔泛着血色的光芒。
“言鹤卿,今日这笔血债我记下了,来日定当讨还!”
他嘶哑愤怒的声音在山林间回荡,久久不散。
可惜这山风吹不过旷野,此威胁也不会落在言韫等人的耳中,他发泄完后又停留了几息,最终扭头离开。
“这方向去的是巫溪镇。”
“巫溪,等着吧……”
黑暗将他的身影吞噬,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月落日升,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山顶上,金灿灿,雾蒙蒙,言韫等人面前的篝火不知何时已然熄灭,隐隐冒着烟气。
“公子,我们该上路了。”
竹宴一声落,言韫缓缓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丝毫没有初醒时朦胧之感。
“收拾一下,准备动身吧。”
“遵命。”
众人各自散开,用土将燃烧未尽的树枝等物彻底掩埋,清理了残余的痕迹后,重新上路。
沿途山势逐渐巍峨高大,连绵不绝,绿荫如盖,素娆醒来后恹恹的趴在窗边往外看,“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快接近上林与汉阳的交界处了。”
言韫放下手中书卷,顺着她掀开的缝隙往外看,轻道:“这两郡以灵隐山为界,其山北以北属于汉阳,山南以南属于上林,我们要去的古佛寺正位于此山之巅。”
“今夜我们会宿在山脚下的巫溪镇里,待明日再步行上山。”
“好吧。”
素娆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竹帘下面的流苏,显得兴致缺缺。
言韫见状无声的扯了下嘴角:“再忍耐些,就快到了。”
“我忍。”
她点点头,想了又想,扭头道:“要不以后我们还是骑马赶路吧,这样总归会快些。”
马车相对舒适,但路上耽搁的时间实在过于漫长。
“好。”
言韫轻声应下。
一行人中途没有停顿,终于赶在日落之前抵达了巫溪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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