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一个月,程磊要求楚墨尧每日早起练习基本功一个时辰,这对楚墨尧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虽然还有葛大冲的儿子给他作伴,但是两个人都算不得习武的好苗子,加之年纪大了,学起来非常吃力。
一个月之后,身体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强度,楚墨尧只觉得越发得心应手,虽然只是一个基本功,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强健,程磊也会根据实际情况给他们增加难度。
温澈听闻楚墨尧正在习武后,瞬间双眸发亮,他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这一走神,更是什么都不懂了,几乎天天到楚家报到,跟着楚墨尧他们学。
接触下来,温澈的表现让程磊颇为意外,这随手收下的“小徒弟”竟然还是个习武的好苗子,程磊顿时有种捡到宝的感觉,对温澈也越来越上心。
若是温澈哪天有事没有过来,他都会直接冲到温家去。
经过程磊不懈努力,不停游说,温大沉终于松了口,答应让温澈跟着习武。
这读书不成,习武或许也是另一种出路,不求大富大贵以后封侯败将,强身健体,关键时刻有能力保住自己小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反正读了好几年书,温大沉也看明白了,儿子压根没有读书的慧根,逼着他学,你未必能学出什么名堂,还不如依着他的喜好,学他喜欢的东西。
就这样,程磊正式收下第一个徒弟,正儿八经拜了师父,敬了茶,他也从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到现在爱上这座闲适的小镇,压根不想离开了。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度过两年。
这两年来,楚墨尧过得非常充实,读书习武,外加与未婚妻培养感情,他也从一个纤瘦温润的书生变得壮实,拥有成年男子强健的体魄。
不过,要轮武艺水平,一起学武的三个人中,他学得最差劲,谁也打不过。
转眼到了七月中旬,秋试迫在眉睫,楚墨尧暂时停了每日习武,一心扑在书本上。
应南江书院林院长以及先生的交待,他参加秋试前还特意去了一趟书院,认真倾听院长与先生的教导。
“此番分别,我恐怕得在九月放榜之后才回来。”
临行前一日,楚墨尧提着礼物到温家辞行,一家子寒暄过后,他才寻得机会与温念单独相处。
左右瞧瞧,长辈们都不在,阿澈也非常识趣地避开,没人看到,楚墨尧才放心地将温念拉入怀中,下巴在温念发顶蹭了又蹭,如同一只黏人的大猫。
“嗯,我相信你的实力,全力以赴定然能考下功名,莫要太紧张。”定亲两年,二人时常见面,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拘谨羞涩,偶尔会拉拉小手,拥抱一下。
有时候楚墨尧还会趁没人,大着胆子亲她,温念已经习以为常,能坦然面对了。
“我也觉得我可以,你乖乖在家等我。我不在镇上的日子,你会想我吧?阿念,那些臭小子过来买肉,你不能与他们聊太多,一群不安好心的家伙。”
明知道温念已经定亲,那群家伙竟然还不死心,楚墨尧心里酸溜溜的,少叮嘱一句都不放心。
“好好好。”
温念不由好笑,她已经十六岁了,长开了,也越发娇美可人,面对楚墨尧偶尔孩子气的行为,她通常给予包容。
陪着楚墨尧一起闹,你来我往,倒也甜甜蜜蜜。
此次去禹州宅院小住不同于上一次,上次去还得自己清理打扫,一直到很晚才能吃饭歇息。
这次过去,有那对老夫妻老家打理,什么都安排的妥妥帖帖,楚家三口过去,就可直接入住,连晚饭都是婆子提前做好的,手艺尚可。
入睡前,楚添福躺在床榻上,抱着自家媳妇感慨道:“怪不得那些人手头一旦宽裕些,就买下人伺候,原来,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如此舒坦,啧啧……”
楚添福轻笑,半开玩笑的对苏氏说道:“玉娘,我也买个丫鬟伺候你怎么样?”
“去去去,瞎说什么?”苏氏一把推开丈夫,白了他一眼,嫌弃地回道:“我自己有手有脚,什么都能做,要那丫鬟做什么?”
“再说了,你们楚家家训是什么你忘了?也不怕把老爷子气活过来,打你个败家子。”
楚添福最喜欢媳妇那傲娇的小脾气,此时听媳妇连过世的老爷子都搬出来了,忍不住闷笑起来,胸膛不停震动,惹得苏氏越发嫌弃他。
“没个正形,还好儿子不像你。”苏氏嘟嘟囔囔卷了被子,离楚添福远远的。
楚添福不愿意,紧跟着黏了过来,钻进苏氏的被窝,推推搡搡,渐渐地又滚到了一起。
八月的晚上已经有了秋意,凉风习习,拂过树梢枝头,沿着屋门缝隙钻入房间内,调皮地拉着烛火跳舞,忽明忽暗,影影绰绰。
楚墨尧捏了捏眉心,俊朗的面庞已经流露出疲惫,他缓缓合上书本,伸展腰身。
烛火熄灭,没多久,他便进入了梦乡。
初九那日,楚添福夫妇跟三年前一样将儿子送到门口,看着他从容走进考场。
唯一与三年前不同的是,儿子已经从纤细瘦弱的少年成长为高大壮实青年,他的步态更从容,也更坚定。
苏氏很欣慰,双眸不禁闪现些许泪花,楚添福也是一脸感慨,念叨了一声:“臭小子,都长大了。”
孩子长大了,他们的青丝也开始染上白,将来还会看着孙儿出生,再一点点长大,那时候的他们,腰背应当也开始佝偻了。
“行了,想那么长远做甚,儿孙自有儿孙福,当年老爷子可没有这么管着你。”苏氏听着丈夫的唠叨,拉着他就直接转身上马车,“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还能管到尧儿将来去?我可不信,省省吧!走走走,咱们去酒楼吃一顿。”
楚添福也正有此意,家中婆子做的饭菜天天那几样他已经吃腻了,也该去酒楼打打牙祭。
九日后,楚添福要去巡视产业,只有苏氏去接儿子了。
在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苏氏终于看到了儿子的身影,步态从容,脸上挂着笑意,一看这神情,她便知道这次稳了。
待人走近了一些,她才得以将楚墨尧细细打量一番。
眉眼间无疲态,下巴处青色的胡渣已经冒出来,长发有点,衣裳也是皱皱巴巴的,瞧着有些邋遢,但是与其他人比起来,状态已经算非常好了。
“瞧着可还妥当?”苏氏眉眼舒展开来,看见儿子嘴唇干干巴巴的,赶忙给他递上水囊,关切问道。
“嗯,很妥当,不过还是得等桂榜张贴出来。”楚墨尧带着浅淡笑意,将水囊接过来,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继而又道:“娘,回到松阳镇,你跟爹就可以找温叔商量婚期了。”
苏氏点点头,还剩几个月,阿念就十七了,再不定过期,恐怕那些长舌妇又有话要编排。
晚饭,苏氏与婆子一起张罗一大桌子好菜,五个人一块大吃一顿。
等待发榜的一个月里,楚墨尧几乎天天外出会友,书院里面认识的,或者因为考试认识的,总之因为他出色的外表以及谈吐,不少人都想与他交朋友。
经过一个月的从容交际,还真让楚墨尧交到了一个不错的朋友,云随镇的董浔。
董浔家境不怎么样,完全是靠自己一边打零工挣钱一边读书,结交下来,谈吐学识皆好,品行端正不卑不亢。
楚墨尧赏识他的人品才华,以及敬佩他那份韧性,一来二往,两人就成了好朋友,惺惺相惜。
“还有两日就要出榜,阿浔家中也没什么亲人,不如跟我回松阳镇,上京春闱赶考也好有个照应。”
楚墨尧想照拂好友,便借口春闱路上相互照应来劝好友一块回松阳镇。
董浔对他笑了笑,黑瘦的脸庞衬得那双眸子更清澈了,一口大白牙随着嘴角幅度显露出来。
“多谢阿尧,只是家中虽然没有亲人,可还有许多帮助过我的叔叔婶婶,他们都盼着我好,我总归也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待我回乡报喜讯,再去松阳镇找你,到时候你可莫要嫌弃我才好。”
桂榜未出,两人就开始商量好春闱之事,可见两人都是成足在胸。
“自然不会。”楚墨尧拍了拍好友肩膀,就此定下。
两日后,桂榜之下站满了人,七嘴八舌地谈论榜单,有人欢喜有人忧。
楚墨尧刚下马车,就有人上前祝贺他夺得头名解元,他皆一一回应,表示感谢。
随后奋力挤到榜头,看着自己的名字露出满足的笑容,目光偏移至后面,在第三个位置看到了董浔的名字,他的笑容又深了几度。
苏氏得知儿子中解元,以后就是举人老爷了,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暗自计划着回松阳镇要大摆宴席,招待亲朋好友一块庆祝。
桂榜出来的第二日,知府大人开办了一场宴会,邀请所有中举的学子赴宴,楚墨尧收到的还是知府府邸管家亲自送来的。
这份特殊对待,让他不由蹙起眉头,暗自揣测知府大人用意,安慰自己或许是前三名有此礼遇。
翌日席上,楚墨尧跟董浔坐在一块,低声询问董浔方才知晓,其他人都是下人送的,只有他自己的是管家亲送。
“我近日听闻一件事,知府大人有一女,正是适婚之龄,原先一直在京城本家教养,不知怎的最近来到了禹州,看样子知府大人打算在禹州寻女婿了。”
因为是在主家,董浔也不好议论太多,给了楚墨尧一个眼神,点到为止不再继续深入谈论。
楚墨尧蹙起眉头,眼帘低垂掩饰自己不悦的神情。
等了没多久,知府大人亲临招待众人,席间开展了不少讨论学问的活动,又点了好几个人问话,其中就有楚墨尧。
当问及婚配问题,楚墨尧也如实明说,“回大人,学生已经定亲,婚期定在来年。”
他提及自己的婚事,满脸温柔,眼眸中一直含着笑容,当知府大人旁敲侧击问其他可能性时,楚墨尧皆假装没听懂,委婉拒绝,又大肆表达了一番对未婚妻浓浓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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