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层层窗帘的缝隙中钻入屋内,在印花床单被套上投下破碎的光斑和线条,床上的两个年轻人交颈而眠。
春天还未到来,但窗外已经有了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叶连舟在鸟叫声里皱了皱眉,想要抬手去按按眉头,一用力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臂上枕着一个人。
赵音芸因为他的动静嘤咛了一声,抱着他的身体又贴了贴。
叶连舟弯起手臂将她搂了搂,在她肩上轻拍两下以作安抚,他微一侧头,她雪白的肩颈就闯入了他的眼帘。
雪缎一样的肌肤上印了许多痕迹,斑斑点点,如揉碎的花瓣一样,既让人怜惜,又让人冲动。
他抬头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双手将她圈在怀里,眼望着天花板,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圆润细腻的肩头。
“想什么呢?”
赵音芸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挨着他的肩窝,仰头望着他。
他回过头来,弯着眼睛笑了笑。
“在想你。”
低沉的声音满含磁性,她的脸腾地一下烧红了,埋着头不再理他。
她红了脸的样子就像一片羽毛一样在他心里轻轻拂过,昨晚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翻涌,他感觉体内某一处又燃起了火苗,手开始不自觉四处游走。
赵音芸感觉到了他的意图,想要抓住他的手,但他的手却跟一条湿滑的鱼一样怎么也抓不住,最后反而是她的手被他抓住。
他将她的手缓缓按在枕头上,十指相扣,侧了侧身体让她躺平,随后深深地吻了下去。
吻了许久,他微微离开,在她耳边低语。
“音音,我们再做一次,好不好?”
赵音芸被他吻得呼吸凌乱,脑中空白,只是身体的酸疼在提醒她,不能再继续了。
“我现在浑身都酸,你说过不会欺负我的。”
委屈娇软的声音让他越加欲念涌动,然而后面那句话却将他的理智唤了回来,他俯身又吻了许久,终于将她放开。
“你再睡一会,我去做早餐,做好了叫你。”
“嗯。”赵音芸抱着被子看他将身上的肌肉藏进衣服里,脑海里回忆起昨晚两人纠缠一体,不由又红了脸。
“你想吃什么?”叶连舟浑然未觉她目光中的异样。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叶连舟笑了笑,穿好衣服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见她脸颊通红,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将她的手臂放入被子里。
“你额头有些烫,等会吃完早餐再吃一片药,下午再发热就要去医院了。”
“嗯。”赵音芸翻身躲进了被子里。
听见叶连舟洗漱完出门下了楼,赵音芸才从被子里翻出来,大大地吐了一口气。
昨晚发生的一连串事情逐渐在脑海中清晰。
与赵明淮发生的争吵,冲出家门后的慌不择路,江边的冷风和月亮,叶连舟的担忧和拥抱,还有之后她主动与他发生关系。
到底还是发生了。
明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明明内心也期待这一天。
但曾经失败的恋爱经历还是会不时跳出来在她心里敲响不安的警钟。
前所未有地渴望他,也前所未有地害怕失去他,这就是爱吧?
迷迷糊糊想了很多,她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直到叶连舟上楼来叫她吃早餐。
她从床上爬起,身体的酸疼时刻提醒着她昨天晚上两人有多疯狂,她甚至都不敢去看叶连舟。
走到餐厅,首先映入她眼帘的不是早餐,而是一捧巨大的玫瑰花,大得占去了半个餐桌。
她凑过去闻了闻,浓烈的花香扑面而来,每一朵鲜红的玫瑰花上都撒了许多水珠,但细看有些美中不足,花瓣尖有些微的折痕,仿佛一道道伤口。
叶连舟端着一个砂锅从厨房走出来,见她在观察花束,便道:“本来打算昨天晚上去接你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的,后来放在车里忘记拿出来了。”
他将砂锅放在餐桌另一头,转身从客厅茶几上拿来一个六边形的紫色礼盒。
“这个也是打算昨天晚上送给你的情人节礼物。”
赵音芸不用看就知道,里面估计又是一个贵重的首饰,果然,一打开,紫色天鹅绒布上躺着一只通体白色莹莹生辉的玉镯。
叶连舟取出玉镯,替她戴在左手。
“这个叫平安镯,适合你这样的细手腕戴,大小刚好,不会乱跑,应该不会影响你弹古筝,你试试。”
赵音芸扬起左手看了看,玉镯的大小合适,正好挡住她左手腕那条浅浅的疤痕,刚戴上有些微冰凉,但久了却觉得温润光滑。
“喜欢吗?”
叶连舟瞧着她的神情,微微笑着。
“嗯。”赵音芸摇着左手,越看越喜欢,笑着点头。
“那就好。”叶连舟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情人节快乐。”
赵音芸踮起脚尖在他的嘴上轻轻一啄,“谢谢!”
叶连舟伸手一揽将她抱住,沉默了一会才道:“音音,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躲着我,不要让我找不到,好不好?”
想到昨晚她一个人不知所踪,他仍然心有余悸。
赵音芸回手抱住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嗯”,还想再说些什么,喉咙里却有些发紧,鼻头也泛起了酸涩,眼眶里不知不觉又盈满了泪。
“叔叔那边,等过段时间,我去道歉。”
赵音芸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叶连舟松开她,两人在餐桌边坐下。
“你和叔叔吵架,主要还是因为我,你放心,我不会在他气头上再去惹他生气,等过段时间他冷静一些了,我再去找他,去跟他好好表态,请他给我一个未来女婿的试用机会。”
他说到后面突然语气转为轻松诙谐,赵音芸终于被他逗笑了。
“什么试用机会,又不是找工作。”
“那在你这里我是转正了?”
“你本来就是正式的啊。”
“正式的什么?”叶连舟故意追着问。
“明知故问。”赵音芸轻轻嗔了他一句,探身去看砂锅里的粥。
叶连舟将她拉住,继续追问:“我想听你亲口说。”
赵音芸被他追得无法,捧着他的脸在他嘴上连啄几口,“男朋友,恋人,爱人。”
叶连舟原本只是想听她承认自己是她的男朋友,听她一连说出“恋人,爱人。”心头不由一热,一把将她圈入怀里,俯身吻了下去。
情意缠绵的吻最是让人神魂颠倒,不知不觉两人的呼吸变得沉重而紊乱,赵音芸抓住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推开了他。
“我真的饿了……”
无辜委屈的眼神配上一丝丝幽怨的声音,叶连舟顿时心中一软,起身去厨房拿碗给她盛粥。
吃完早餐,叶连舟拿了药让赵音芸吃下,劝她再去睡一会,赵音芸想到复试时间紧迫,坚持要练琴,只是昨晚体力消耗过大,又加上吃了药,终究抵不过困倦,上楼去睡了。
叶连舟担心自己上楼去与她同睡会忍不住又折腾她,于是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假寐了一会,随后开始处理袁端发来的工作请示。
叶氏集团发展的根基都是叶志康一手建立起来的,如今他去世了,人脉关系多少会有些松动,公司内部一些资历老的员工,尤其是与叶志康一同走过最困难时期的两名合伙股东,暗地里都有些心思活络。
叶志康在将公司交给他之前带了他两年,近几年公司全权交给他打理,但那时他身后毕竟还有一个叶志康,遇到什么事底气总归是足的。
如今所有事情都要靠他独自去面对,他不得不打起百分之两百的精神,对内抓主导权,对外稳人际关系,只要撑过半年,一切应该就能平稳落地。
只是眼下就有一件事情让他有些难办。
阮晴的父亲阮平光前几日突然提出想终止他名下平光公司与叶氏集团的合作,理由仅仅是叶氏集团最近交付的一批货物延迟了一天,且无论如何不接受按合同约定的延期赔偿,只要求终止合作。
平光公司是在他二叔代管叶氏集团时开始合作的客户,虽然交易体量并不算大,但在当时对于奄奄一息的叶氏集团来说却也可以算得“滴水之恩”,是以在这样的时候,他若是直接同意终止合作,只怕会引发其他老客户的猜疑,同时在公司内部也极有可能被做文章。
他私下去找过他二叔求问真正的原因,然而得到的答案却仍是阮平光给的官方理由,直到昨天阮晴主动找到他,他才明白阮平光背后的意思或许是为了阮晴出气。
可是这样的举动实在太过幼稚,失去平光公司这么一个客户对如今的叶氏集团来说并不算什么,这样的道理阮晴可能不明白,阮平光不可能不明白。
幼稚的举动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就在他陷入思索之时,院子里传来了敲门声。
门口站着他最不喜见到的人,卢清安。
他仍然跟上次一样,骑着一辆山地车,看来他真的很喜欢骑车。
卢清安见到他毫不惊讶。
“我来找音音。”他很平静地说。
“她在休息,你找她什么事?”
“我找了一些复试资料,可以给她做参考。”
说着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叶连舟。
叶连舟默了一瞬,接过文件袋。
“谢谢!”
卢清安调转车头准备离开,又回头问了一句,“她还好吗?”
叶连舟愣了一下,卢清安解释道:“我昨天给她打电话没打通,发消息也没回,所以……我是想问,她是不是又生病了,还是怎么了?”
“她没事,谢谢关心!她是我女朋友,卢教授以后这种关心可以省了。”
卢清安虽然有几分猜到他们在一起了,但听到他这句话时还是怔了一怔,他垂着头跨上车,丢下一句“抱歉”,闷闷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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