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生日宴,其实不过是大家寻个借口聚在一起吃顿便饭罢了,地点就在林听家。

    江挽月进门换鞋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鞋架上摆着的一双黑色皮鞋,前两天她在林灯的脚上看到过的那双。

    动作猛地一顿,江挽月敛眸,接过林听递过来的室内拖鞋,低头专注换鞋。

    半晌才状似随意地问林听:“你家还有别人呢?”

    林听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了然道:“没谁,是我哥啦!他住这里。”

    江挽月猛地抬眼看她,林听忙解释:“不是啦,他今天不在家的,家里就我们几个。他来b市后暂时住在这里……”似是怕她不悦,又忙着补充,“不过我哥似乎很忙,早出晚归的,有的时候直接睡在公司里,倒也不经常过来。”

    林听的房子很宽敞,三室两厅的户型,他们是亲兄妹,林灯住在这里似乎也无可厚非。

    江挽月稍稍吐了口气。

    林听花了番心思将客厅布置了一番,天花板上飘了许多五颜六色的气球,电视墙上用气球拼成“happybirthday”的图案,图案边缘圈了串彩色的led灯,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慕阳将自己埋在一堆气球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甜笑着朝江挽月招手:“小姨快来!”

    慕白忙活了半天,将最后一道菜从厨房里端出来,招呼她们吃饭:“开饭了,味道可能没有林灯做的好,将就吃点。”

    听到这个名字,江挽月脸上的笑就淡了。

    林听冲慕白疯狂摇头,示意他别乱说话,毕竟,没有几个女孩子喜欢别人一再地揭自己的旧伤疤。也是为着这个考量,保险起见,林听一早就跟林灯打过招呼:“哥,今天我要在家里请朋友吃饭。”暗示他不要突然出现打断他们的聚会。

    林灯淡淡地“哦”了一声,也没有细问。

    可慕白显然并不这样认为,他从旁边的酒柜里拿出两瓶红酒放在餐桌上,热情招呼江挽月:“去年一个朋友送的珍藏款,今天便宜你了。”说着,不由分说打开瓶塞,给江挽月面前的酒杯倒上。

    即使江挽月不大喝酒,乍一闻到那股甘甜醇厚的清香,也知道是好酒。

    她俏皮地冲他眨眼:“算你还有点良心。”

    江挽月酒量不行,喝高了之后又容易断片,因此在职场的几年里,每次应酬都千万分小心,尽量离酒远远的,加之有关敏才的关系加持,也没有几个人敢给她灌酒。

    可今天不一样,今天在场的都是她最亲近的人,不需要伪装和戒备,大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慕阳似乎也被这味道吸引,手脚并用地从玩具堆里爬起身,蹭着攀上餐椅,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杯里的红酒,紫红色的液体盛在透明的玻璃杯里,一晃一晃的,很漂亮。

    他舔了舔嘴唇,冲江挽月撒娇:“小姨,阳阳也要喝这个。”

    江挽月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有心逗他,将杯子里的酒一仰头悉数喝掉,又将空荡荡的酒杯在他眼前晃了晃:“哎呀,小姨一不小心喝光了,没了。”

    慕阳眼睛的期待霎时褪去,慢慢睁大,马上就包了两包眼泪出来,撇撇嘴就要发作。

    林听哭笑不得,将儿子从餐椅上抱紧怀里,温柔哄他:“小孩子不能喝酒的,小孩子喝酒会变笨的。”

    慕白也跟着凑趣:“是呀是呀!你知道你小姨为什么那么笨吗?当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偷偷喝了酒,所以后来才一直那么笨。”

    江挽月闻言一口饭呛出来,频频咳嗽。

    慕阳将信将疑,盯着江挽月的脸看了会儿,才脆生生开口:“哦,那阳阳不要了,才不要像小姨那么笨,也不要像舅舅那么笨。”

    林听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地看怀里的小人儿:“舅舅怎么笨了?”

    慕白认真地想了想,道:“舅舅晚上也偷偷喝过酒。”

    三岁的慕阳已经能流利地说出很多话,但毕竟是孩子,逻辑思维还没有发育成熟,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爸爸也说舅舅笨,连妗妗都找不到。阳阳才不要变成他们那样的笨孩子,”说着说着,忽而抬头看林听,“妈妈,小姨什么时候才能变成我妗妗?”

    林听不知道慕白都背着自己跟儿子说了些什么,飞快地瞟了一眼面色不善的江挽月,佯装怒斥道:“别瞎说,你知道什么是妗妗吗?”

    慕阳眨眨眼:“我知道,妗妗就是舅舅的女朋友,是要跟舅舅住在一起的。小姨变成妗妗,就可以天天跟阳阳玩了。”

    林听越听越头皮发麻,不敢再吱声,在江挽月凌厉的目光下缩了缩脖子,决定摆烂。

    慕阳转而蹭到江挽月身边,拽了拽她的手指头:“妗妗,你什么时候能跟我们回家?”

    江挽月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她扯了个威胁的笑出来:“叫小姨,谁是你妗妗?”

    慕阳的脑袋迅速耷拉下去,枕在林听的臂弯里,满脸忧愁:“有天舅舅喝多了,哭着找我要妗妗。”

    许是太久没有碰过酒,江挽月觉得脑袋有些发晕,耳朵嗡嗡的,连玄关处传来的钥匙转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她颤颤巍巍地起身,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脚下有些发晃,嘴里还在嘟嘟囔囔。

    进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水流倾泻而出,强烈的冲击将水花甩的到处都是。

    江挽月掬了把水往脸上泼。

    她抬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双颊微醺,神色迷离。

    脑袋有些乱糟糟的,朦朦胧胧中,她似乎从镜子里看到了林灯。

    一定是喝醉了。

    又连着洗了几把脸,她的动作野蛮而粗鲁,额前的发和胸前的衣领都被她打湿。

    可镜子里的男人并没有消失。

    他一身西装革履,似乎刚从外面应酬回来。

    林灯今天本来有个顶重要的应酬,加上一早林听提前通知他要在家里聚会,本也没打算回来。

    只是无意间看见jk杂志社的人聊天,景珊说,江姐一下班就着急走了,好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闺蜜的生日宴。

    林灯再也坐不住了,将应酬推了,急急地赶了回来。

    刚拧开门,就听到她的那句话。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不清醒时的慵懒,可他就是听见了。

    “狗男人,谁爱要谁要,老娘才不稀罕呢!”

    看到林灯突然回来,林听愣了,刚想出声喊他,就被慕白出手制止了。

    林灯似乎没看到他们,目光径直追随着江挽月,往卫生间的方向去。

    他的眼睛里满是受伤,一步步缓缓朝她靠近。

    然后,轻轻地,又极其小心地从身后揽住她的腰身,脸放在她的颈窝里,低低开口:“求求你,要我,好不好?”

    直到身体相贴的温热感传来,江挽月才有了几分清醒:这哪里是幻觉。

    林灯就站在她的身后,气息轻软地扑在她的皮肤上,向她求饶。

    似乎是酒精的作用,江挽月身子软的不像话。

    她没有力气推开他,只是缓缓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放开,要回家了。”

    林灯眼睛黯了黯,他可以接受她对他阴阳怪气,可以对他破口大骂,但是,他唯独接受不了她用这种几乎不带什么情绪的语调同他讲话,仿佛他们只是无甚瓜葛的陌生人,陌生到不需要浪费一点点情绪。

    “我不。”

    林灯突然的执拗,索性开始耍赖,抵死不松手。

    他已经彻底没有办法了,他不知道自己还应该做什么才能把她换回来。他甚至都有些不确定,眼前的姑娘是否还对他有一丝一毫的眷恋。

    江挽月去扒他的手,没扒开。

    她气笑了,唇角挑起抹不屑的弧度:“你知不知道,你总是缠着我,这样很烦。”

    刺耳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过来,林灯却没觉得疼。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

    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一般,然后,眉眼弯起,倏然笑出了声。

    江挽月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你没事吧你!居然还笑。”

    林灯是真的笑,似乎心情愉悦到了极点。

    他不管不顾,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是,你说的对,我有病,我老缠着你,我真的很烦。”

    被他莫名其妙地箍在怀里,江挽月几乎有些喘不过气,开始手脚并用地踢打,甚至去撕扯他身上的衣服。

    林灯任由她踢打,像座俊挺的山,一动不动。

    西装从肩膀滑落到臂弯,连里面白衬衣的扣子都绷断了一颗。

    江挽月的动作猛地停住。

    衬衣的领口被扯开,露出里面小麦色的紧实的肌肉。

    也露出了他的肩膀,右肩上,一排清晰可怖的齿痕赫然跳入眼帘。

    江挽月不会忘记,那是她留给他的。

    大三实习那年,她迫不及待地想跟他在一起,他却始终不表态,她急了,索性孤注一掷地向他索吻,谁知林灯竟然躲了。

    她气急了,就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那年他对她说:“还不行,哥哥还养不起女朋友。”

    林灯依旧将她揽着,将他的头仍旧搁在她的颈窝,呢喃道:“月月,我好开心,你还气我,我真的好开心。”

    此刻他才倏然明白。

    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违心的话,做过的过分的事,她都记得,从来不曾被时光湮灭。

    他的女孩儿只是固执了昂着头,像只骄傲又敏捷的猫,逮着机会要将那些一一反赠与他。

    “月月,现在可以了,我现在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给你好的生活,可以吻你,拥你,爱你,你还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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