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林灯隐约猜到了今晚都发生了些什么。
“我……有点渴。”他随便扯了个理由。
“哦。”
江挽月应了一声,走进客厅,顺手将客厅的灯打开。
林灯这才看清屋子的全貌:简约的装修风格,屋子里并没有太多陈设。灰色的布艺沙发上还有刚刚自己躺过的印记,深咖色的窗帘,就连茶几都是暗色系的。
林灯不禁皱了皱眉,这哪里像是个小姑娘住的地方。
江挽月困得厉害,拖着沉重的步子去找杯子。她一个人住惯了,平时又很少带朋友回家里,什么都是单人份的。
家里只有一只杯子。
她犹豫了好久,最后没办法,也只能心理作用地将杯子多洗了几遍,又转身慢吞吞地往饮水机的方向走。
桶装水早就空了。
江挽月有些炸毛,原地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才转身冲林灯尴尬地笑了笑:“你等等,我给你烧点水。”
又去翻箱倒柜找电水壶接了自来水,插上电源开始烧水。
等水的空档,江挽月这才醒了神,想起此时深更半夜,有个大男人正在盯着自己,脸色就有些发烫。
她故作镇定地转身,朝林灯走进几步,细细打量了一遍他的脸色,此时林灯的脸色只微微发红,并没有昨晚那么不正常的酡红,显然酒气已经退的差不多了。
她没话找话:“你每回应酬都这么喝啊?”
林灯认真回答:“也不全是,平时飞子喝的比我多,他酒量比较好。”
言罢又是一阵沉默。
电水壶加热到一定程度,发出噼啪的声响。
江挽月轻咳了两声,回过身去倒水。
“有些烫,先放放。”她将杯子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想着找个理由先遁了。
林灯的目光定在那只杯子上,深蓝色星空的陶瓷杯,只有星星点点的星星点缀其间。
江挽月脸色有些不自然,忙解释:“家里没有别的杯子,你就先凑活用吧!”
林灯没接话,只是眉毛又渐渐蹙起。
江挽月以为他嫌弃自己,在她的印象里,他的确是极爱干净的。顿时有些不爽,唇角耷拉下来,将不满毫不掩饰地挂在脸上:“不喝拉倒,渴死你得了。”
说着伸手就去抓桌子上的杯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灯伸手去挡。
她有些粗鲁的动作蓦地被阻止。
因为惯性,半满的水杯里滚烫的开水不可避免地撒出来,泼在林灯的手背上。
“嘶——”林灯不由地倒抽了口凉气。
江挽月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忙将杯子放下,拉过他的手看。
手背登时就红了一片。
脑子一下子慌了神,也不知应该要怎么做,只是紧紧攥着他的大手着急。
“得用流动的凉水冲洗降温。”
他出声提醒,语调不疾不徐,仿佛被烫伤的并不是自己。
“对对对,是这样没错。”
江挽月扯着他的胳膊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便将他的大手摁在水池里。
“你挡什么?!”她这才想起生气来,抬头看他,就撞进他漆黑的眸子里。
他正盯着她看,不知道盯了多久,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闻言,带着些宠溺的嗔怪:“你急什么。”
他笑笑,闻声解释:“我只是在想,这些年,你是怎么把自己照顾成这样的。”
江挽月不解。
“你看你这房子,哪有半点女孩子房间的样子,还有,厨房里连口锅都没有,连口水都没有,你平时不吃饭啊?”
她不敢再直视他的目光,低头去看流动的水流。
“平时我在家呆的时间不多,懒得折腾,再说,我又不会做饭……”
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小声安慰:“没关系,我会。”
对于林灯这种见缝插针的煽情话,江挽月还是不太能适应。
她想放任他一个人在这处理伤处,又有些过意不去,嗫嚅道:“家里没有烫伤药,要不我出去给你买。”
林灯摇头:“不用,这点小伤,冲一下就好了。”
江挽月又垂头看了看,确定没有起水泡,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那行,我先进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似乎觉得这样有些太冷漠,她又补充了句,“明早我还有事,得早起。”
林灯“嗯”了声,由他去。
陈景的飞机在早上七点抵达b市机场,江挽月定了六点的闹钟。
冬日的六点,窗外还是一片漆黑,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江挽月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来,穿戴好了,慢吞吞走出房间。
客厅黑漆漆的,对面厨房的灯却亮着。
她狐疑地走过去,掀开一道门缝。
男人束着围裙,正在流理台前忙碌。
原本空荡荡的厨房,此刻却是满满当当,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一应俱全。
江挽月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林灯没有留意到“偷窥”的江挽月,忙碌的动作没停。
江挽月想问他,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哥哥”两个字是喊不出口了,“林先生”又显得太过生疏。
犹豫的间隙,男人转了头,冲她挑眉:“这么早?”
江挽月眉毛挑的更高:“深更半夜的,你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东西。”
林灯耸肩:“你不知道吗?现在有个东西叫网购。”
“那也太夸张了吧?你深更半夜网购,哪个快递小哥哥给你秒送上门啊?都不睡觉的吗?”
林灯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笑了:“你忘了,你哥哥现在大小算个电商小老板,这点后门还是有的。”
江挽月懂了,并开始无比深刻地同情快递小哥哥。
大半夜睡得正香接到老板电话,然后搜罗一堆锅碗瓢盆送过来,也是不容易。
她突发奇想,不由地问出口:“那岂不是拥有了多啦a梦的口袋?”
林灯停了动作,转身看她:“要不要试试?”
江挽月愣了,就看到林灯真的擦了手去拿手机:“想要什么?”
“算了算了,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没什么想要的。”
林灯的神色却不像开玩笑:“只要你说出来,我就当你的哆啦a梦。”
江挽月怔了怔:不是吧?又来?
她抬腕看了看表,转移话题道:“改天吧!我这时间快来不及了,要先走了,你……待会儿走的时候把门碰上就行。”
“怎么?这么着急去哪啊?饭都不吃?这就快好了。”
看她表情不像开玩笑,林灯解下围裙,擦了手,顺手关了燃气灶。
江挽月也没打算隐瞒他,直接道:“陈景今天的飞机到b市,我得去接他。”
听到这个名字,林灯脸上的笑意僵了僵,抬头看她:“陈景?”
“对,你认识的,就之前在初念唱歌的那个。”
“你们还有联系?”林灯有些吃惊,这个名字他已经多少年没听过了,如果不是江挽月提起,他几乎快要忘了这个人。
“对啊!他也在jk杂志社工作,跟我算是同事。”
林灯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利落地将东西归置了一下,拿起沙发一旁的外套披在身上,对她笑:“我陪你一起。”
江挽月狐疑看他:“你去干什么?”
“接陈景啊!”他回答的理所当然。
“你不用上班吗?”江挽月不太明白,一大早的这人发什么神经。
林灯已经起身到玄关处换鞋,轻车熟路地像是在自己家里:“接完人也来的及。”
航站楼前,陈景刚走出通道口,就看到一身驼色大衣的江挽月站在人群里朝她挥手。
她长得实在出众,即便没有化妆,站在人群里,他也总能一眼就看到她。
他朝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只是,那笑在看到江挽月身旁那道高大的身影时便猛地僵在脸上。
他揉揉眼,不可置信地看过去,的的确确就是林灯。
没想到,他竟然还能看到他俩站在一起。
看到林灯,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舒服,即便这些年他对江挽月的心思早就歇了,只拿她当朋友来处,却还是不喜欢那个人。
他疾步朝她走过去。
江挽月开心地朝他招手打招呼,脸上的笑很真诚。
陈景心思急转,猛然生出一种恶作剧的想法,径直走到她面前,伸展双臂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挽月,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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