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多米诺的骨牌一样,不好的谣言一旦有了开端,便有许许多多的所谓的“知情人士”跳出来爆料,信誓旦旦,言之凿凿。
前一天还繁花似锦的九都商城,不过一夕之间,便被阴云笼罩,人心惶惶。
而所有负面谣言大都围绕着林灯这个人的过去,一时间,什么没文化、粗鄙、朝三暮四、玩弄感情之类的评价都开始往他头上扣,甚至有人拿他之前的工作做文章。
“在那种地方工作的能是什么正经人?”
“不过长了张不错的脸蛋,走了狗屎运罢了……”
铺天盖地的谩骂席卷网络,就算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存疑的观点,也会被愤怒的网民所逼退。
飞子急得跳脚,有些担心地看了眼办公室里的林灯。
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靠在皮质座椅里,不紧不慢地把手里的咖啡喝完。
低头看了眼腕表,站起身,然后抬步朝外走。
守在门边的飞子立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蹭一下窜起来,满脸愤愤:“哥,去哪?我这就去安排。咱们是先去警察局还是先去哪?”
“去警局干什么?”林灯狐疑看他。
“报警啊!他们那么污蔑你!妈的,真是气死老子了!”
林灯我所谓地笑了笑,飞子总是这样沉不住气的。
飞子挠挠头,看林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问:“那哥你打算去哪啊?我陪你。”
他依稀记得上次事业受创的时候林灯那个颓废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后怕。
林灯侧头看他,眉毛挑的老高:“下班啊!怎么,你要跟我回家啊?”
“下……下班?”飞子怀疑自己听错了,“哥,什么时候了你怎么就不着急呢?”
林灯笑了笑,拍拍飞子的肩膀:“急什么?难得清闲下来,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该约会约会,该回家回家去。”
因着最近负面舆论高涨,九都商城的生意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从开业以来就忙得不行的众人这次是真的闲下来了。
说罢,林灯不再理飞子,低着头一边按手机,一边朝车库走。
江挽月得了十天的假期,原本想着出去好好度个假。可江母整日拉着一张脸进进出出,她明智地选择噤声。
舆论铺天盖地,便是不经常上网的江挽月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她甚至有些怀疑,那些所谓的“知情人士”都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连林灯十几岁时跟人打架的视频都扒了出来。
远在a市的邢了了也得到了风声,打过电话来问。
“月月,你最近没事吧?没有受到影响吧?”
她也看到了那些视频,林灯和江挽月在“初念”决裂分手的场面可是被众人当做“雷神之锤”疯狂转载的,其中不乏众人对“被劈腿”的江挽月的可怜同情。
“没事。”
“那就好,哎!这都叫什么事儿!你可千万别被影响了心情,实在不行来找我玩啊!就当散心了。”
江挽月笑笑:“真没事,我能受什么影响。”
“那就好。”邢了了这才松了口气,转而又突然问道,“诶?林灯也在b市,你俩不会……又搅和到一块了吧?”
这次,江挽月抿抿唇,没出声。
就在刚才,连jk的高层都打电话来询问,想从她这里知道一下九都商城方面的消息。
她不知道,也没打算问。
从前,林灯从来不会跟她讨论他工作上的事,江挽月觉得,他大概是不喜欢被别人干涉的,所以自然不会自讨苦吃地多嘴。
说不担心是假的。
思量再三,江挽月还是点开了林灯的微信。
【今天有时间吗?要不要去看看电影?】
手指放在发送的按钮上,悬空了几秒,又挪开,将编辑好的文字一个个地删除。
她有点担心林灯,可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安慰他。
正犹豫间,林灯的新消息蹦了出来:【一起吃饭吗?我去接你。】
江挽月猛地从床上跳起来,透过窗户朝外看,果然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忙翻身下床去洗漱。
“准备去哪啊?”
江母的声音如幽灵般在安静的客厅响起来。
江挽月猛地愣住,顶着江母凉飕飕的眼神,讪笑了下:“有事出去一趟。”
“和林灯?”
江母从沙发上站起来,抱臂看她。
江挽月没否认,含着满嘴的泡沫,声如蚊蝇地“嗯”了一声,
她有些不敢直视江母的眼睛,自从她知道自己之前喜欢的要死要活的那个人就是林灯,并且林灯还将她狠狠甩过一次后,江母对林灯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再也不亲亲近近地喊人家“小灯”了,即便是说到林灯的名字,也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不行。”江母想也没想地否决了江挽月,“待会儿你小舅舅约了我们一起吃晚饭,你得一起。”
江挽月不满地嘟囔:“我这在家躺了一天你也没说这茬啊,我都要出门了你又突然这么说,该不会诓我呢吧?”
“就刚约的,不行吗?总之,我不许你去。”
正僵持间,门铃响起。
江母警告地瞪了江挽月一眼,自己转身去开门。
门打开一条不大的缝,林灯礼貌的声音传进来:“阿姨。”
江母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林灯愣了愣,很快接着道:“阿姨,我来接月月。”
江挽月闻声就要往门口去,可江母将门口死死堵住,丝毫不给她张嘴的机会。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客气疏离,江挽月只有在陌生人登门时才会听到妈妈用那种口气说话:“啊,月月她不太舒服,正在里面睡觉呢!要不,林先生改天再来吧?”
她没有动,没有让林灯进门的意思,意味很明显。
闻言,林灯没在坚持,温声应了声“好”,跟江母客客气气地道了别,转身走了。
门被江母摔上,巨大的声响惊得江挽月心肝一颤。
“妈,你这是干嘛呀?果然女人的嘴骗人的鬼,昨天还叫人家小灯,今天就叫人家林先生。”
江母不理会她的调侃,脸拉的老长:“我警告你江挽月,离林灯远一点,以后不许再和人家单独出去。”
“为什么?”江挽月真诚发问。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好马不吃回头草你知不知道?江挽月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软骨头,要不是我亲眼看到那些……我都不知道你……”想起那些视频里,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姑娘被人家那样轻视,江母心口就疼得发颤,她的眼圈不由地有些发红,“以前呢,你年级小,容易冲动,妈妈不怪你,但是,从现在起,不许你再跟那人联系,听到没有?”
江挽月知道江母是心疼自己,上前抱住她的肩膀:“妈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真的,一两句说不清楚,总之,你就别胡思乱想啦!我没怎么样。”
江母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哽咽:“还没怎么样?你还想怎么样?你忘了你当年是个什么样啦?成天不吃不喝的,眼睛红的就跟个兔子是的……你……你再看看你现在成个什么样子!我说你怎么总不肯找对象呢,原来根结就在他这呢!”
江母情绪激动,江挽月一时半会劝不住她,只能揭过不谈,好言好语地哄了好半天才将人哄好了。
所谓的跟舅舅的聚餐到底没成行,母女两个人就在家里匆匆吃了两口。
江挽月心里揣着事,又不敢让江母发现,只能迅速扒完了碗里的饭,借口困了就回了房间。
今天是平安夜,天公作美,夜幕下,天空又簌簌落了雪,给这个夜晚又平添了几分热闹和浪漫。
直到夜里十点,身旁的江母传来匀长的呼吸声,江挽月才悄声下了床。
透过玻璃朝外看,十点的b市仍旧灯火辉煌,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悄悄穿好了衣服,又从冰箱里挑了只最大最圆的红苹果,江挽月才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物业在一楼大堂的门口摆了颗巨大的圣诞树,旁边还摆了一堆包装精致的小礼物,穿着圣诞服装的工作人员坐在一旁给进出的业主分发节日礼物。
很贴心的设计。
可江挽月没有时间欣赏这些,径直往门外走。
“圣诞老人”拦下她,示意她挑选一个礼物。
江挽月有些着急地看向门外。
林灯离开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她不确定他是不是还在附近,可就是想下来看看。
她朝“圣诞老人”客气地摆手:“我不用了,谢谢你。”
可圣诞老人不依不饶,扯着她的胳膊不撒手。
她有些不耐烦,随手指了一个。
圣诞老人将盒子递给她,又示意她打开。
“我真有事。”江挽月的耐心即将耗尽,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圣诞老人伸出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旋即替她拆开了礼物的包装盒。
是一只莹白的玉石挂坠。
所以,物业居然这么大手笔的吗?
她眼睛眨了眨,这才仔细去看。
铂金链子串着和田玉的坠子,坠子是一只搞怪的小河豚的形状,惟妙惟肖。
江挽月愣了愣,这才猛地抬头去看“圣诞老人”。
厚重的头盔将脸挡得严严实实,只能从眼睛的洞里看到一双漆黑幽深的瞳。
心突然跳的厉害。
她伸手将“圣诞老人”的头盔取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男人的脸来。
林灯将头盔抱在一旁的臂弯里,冲她笑:“圣诞快乐!我的小姑娘。”
江挽月接过那个坠子,触手沉甸甸的,手感柔滑。小河豚的表情很生动,俏皮地冲她笑。
心里猛地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当当的。
“我要是不下来,你就一直等着吗?”
林灯慢条斯理地脱去厚重的衣服,云淡风轻道:“也没等多久,”顿了顿,又接着道,“况且,你这不是下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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