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教来的时间不长, 还没入乡随俗，暂时没有拖堂的概念。下课铃一响，教室里就活络起来。
鹿以意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看着自己的目光如针刺般, 有浓浓的不善。
不错, 正合他意！
他微微一笑, 对此毫不在意视若无睹，神定气闲地走出教室。
一眼看到了门口的谢矜言。
鹿以意从包里拿出杯子：“咦, 谢神？你怎么在这里？”
谢矜言的目光, 浅浅地落在他的丸子头上，声音有些懒散：“我来接你回家。”
鹿以意扬起脖颈喝了一口水，有些松散的丸子头，跟着微微晃了晃。
谢矜言淡淡看着, 忍不住唇边噙起一抹笑意。
这位小公主, 脾气和幸运值一样糟糕，但是如果要说外表，还真是无可挑剔。
“就算接我回家，也不用走进学校吧？”鹿以意发现盲点, 问道，“是不是我爸妈还跟你说了什么？”
毕竟学校像一座城，里面的人想出去, 外面的人……也不想进去。
谢矜言唇角笑意加深：“是的，叔叔阿姨担心你受欺负。”
鹿以意：“？”
“所以你呢, 没受欺负吧？”谢矜言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但还是例行问了一句。
“没有。”鹿以意喝完水，嗓子湿润，摇了摇头, “就是刚刚课上一个人骂了全班，现在有些口渴。”
“……”
就在刚刚，他亲耳听到了他是怎么骂的全班。
谢矜言微微挑了挑眉，长眸潋滟，笑得好看。
教室里，姜稚一直在偷偷地关注新来的新生，见她走出教室，连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着出去。
“鹿鹿！”
姜稚气喘吁吁地追上去：“你走得好快呀……”
她抬起眸，微微怔住了。
走廊站着一个如竹一般高挑的少年，眉目精致，面容俊美，给人感觉冷漠至极，无法接近。
然而唯独对面前的少女弯起眼睛。
温柔狭长的桃花眸，浅得像含着一泓星光。
而鹿以意娇俏可爱的脸上，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
她不会什么华丽浪漫的形容词，只觉得这一幕好配——
天仙配！
鹿以意回头看她：“姜稚？”
姜稚忽然觉得有些开心，好像要飘起来：“嗯。”
谢矜言淡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笑了一声，很快又看回鹿以意：“恭喜你，鹿以意同学，开学第一天就交到了新的朋友。”
鹿以意重新把杯子放入书包，不想回答这句话。
干什么！他性格这么好，有几个好朋友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们三个人，一起往校外走。
谢矜言对他的新朋友似乎有一丝兴趣，但是本质上，他最浓厚的兴趣还是在他的身上。
“你叫姜稚吗，”他像是普通朋友拉家常一样，闲闲地说，“我们鹿以意第一天来，难免有些不适应，麻烦你照顾她一下了。”
姜稚忽然感觉自己背负上了一个重要的责任，受宠若惊，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谢矜言笑吟吟地问：“她在班上表现怎么样？”
——要不要问得这么像家长啊！
鹿以意忽然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他立刻拾起严谨的美德，严肃地说：“停一停。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家人，没上我家户口本，管不到我，不能这么问关于我的问题，这属于越俎代庖。”
可他失算了。
谢矜言也不乏体贴的美德。
少年微微垂眸，语气有些失落：“抱歉……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
“诶？”姜稚不疑有他，挠挠头，仔细回忆，“鹿同学很优秀。舞蹈课的动作很难，她都坚持下来了，还说自己是一边做，一边在想着渣男。”
“……”
气氛突然僵硬。
渣男……
谢矜言挑了挑眉低笑一声，笑得很好看，桃花眼中带着微妙的危险感。
鹿以意：危！
到了校门口，姜稚和他们分开。
一辆高调的法拉利停在门口，保镖站在车门边，鞠一个躬，帮他们拉开了门。
谢矜言和鹿以意一起坐在后排。
车子缓缓发动。
鹿以意偷偷瞄了一眼被他念叨一整个舞蹈课的白切黑渣男本人，见他脸上带着慵懒的笑意，决定主动自救，打破僵局。
“谢神你知道吗，我在舞蹈班听说了一件事。感情方面的。”
谢矜言随意应了一声。
鹿以意张口就来：“对待喜欢的人，每天都要发晚安，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只要谢矜言问了，他就可以说，这是“w-a-n-a-n”，首字母拼音我爱你爱你！
“这是……”谢矜言松散地说，“你很爱发晚安的意思吗。”
鹿以意：“……”
他忍气吞声，换一个问题：“你的物理竞赛是不是快到了？”
“嗯。”
“别担心！”鹿以意握拳，“你一定会有一等奖的！”
“……”谢矜言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吗？”
“当然啦。”
笑话，x点家的文那么长，他一千多章是白追的吗！
鹿以意回想一下剧情，开始给他画大饼：“以后你不仅是一等奖，还是全国金奖，世界金牌……”
谢矜言眉眼弯弯，分明一句也不相信，却仍然认真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啊对了，”鹿以意说，“我想给你送考。可以吗？”
他有一些忐忑：“你家有人给你送考吗？”
谢矜言沉吟一下，摇摇头：“没有。”
“那就说好了！我来！”
鹿以意心情很好，在手机插上耳机，打开音乐app，看着车窗外街道的景色。
下午五点，结伴行走的行人和鳞次栉比的小商店，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息。
作为舞蹈生，欣赏音乐寻找乐感，也是必不可少的课题。
耳机里放着的是很好听的歌。
在他脑海中的幻想里，自己此时已经在舞台的聚光灯下翩翩飞舞了。
“你听你听。”
他把挂在左边的耳机拿下来，递给谢矜言，“这首超好听。”
谢矜言垂眸看一眼，拿过来。
一入耳。
“……”
他挑了挑眉，重新把耳机还回去。
“你确定……这是你喜欢的？”
？？？
鹿以意看向自己的手机页面，上一首歌在最后一秒放完，自动播放到下一首音乐。
——《威风堂堂》。
鹿以意：“……”
车辆很快行驶到小区大门。
小区安检严格，保安亭里走出一个保安，来到车窗前。司机摇下车窗，和保安出示自己的身份信息。
看到是鹿家的车，保安点点头放行了。
他们坐在后排。
鹿以意眨眨眼，漫无目的地看着。
谢矜言忽然抬起手臂。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了他蓬松柔软的丸子头上，微微捏了捏。
鹿以意：“？”
“过安检。”谢矜言神情好整以暇，语带笑意地说，“丸子头也要捏捏，防止你藏了炸药那样的危险物品。”
鹿以意：“……”
物理竞赛安排在隔壁的一中。
一中门外人流如潮，处处是穿着红衣服的家长。送考的人只能送到校外，考生可以进入校内。
鹿以意穿着红色的小旗袍，领口打着繁复中国结，款式娇俏活力。剪裁尤其修身，勾勒出纤长的腰线。
在头发上夹着一个大红的蝴蝶结，微风中，丝带轻轻扬起。
其实本来他不想穿旗袍的。
但是衣柜里没有别的红色衣服了！
特意说要来送考，却不穿红色，又有点太不像那么一回事……
谢矜言站姿随意，只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里面仅有一个透明文件夹，装着准考证、身份证和文具。
鹿以意磨了磨牙。
怎么看起来他自己比谢矜言还要紧张！
心里是这么想的，他又低下头，给他兢兢业业检查了一遍文件夹里的物品。
“鹿以意。”谢矜言垂眸看他，“快要开考了，在外面等我。”
少年轻轻一笑，放缓语气：“……回车里等一会就好了，今天太阳大，我做完卷子，半小时就会出来的。”
附近的其他考生，纷纷看来，目光不可置信。
歪？这可是竞赛啊？
有没有110？
这里有人考前搞人心态，还管不管了！！
鹿以意无条件地信任男主对物理的掌握程度，丝毫没有怀疑，嗯了一声。
他迅速在他包里塞了一支桃花木签，放在文件夹旁边。
“这是什么？”
鹿以意笑容满面地说：“我上周爬了一次山，在庙里特意给你亲手求来的上上签。听说上上签会带来超级好运，加油，谢神！”
“……”
谢矜言一贯冷淡的心忽然微微跳动了一下。
这还是第一次，在考试之前，有人耐心又真诚地为他准备一支上上签。
虽然不信神佛。
他看向包里的木签，勾起唇角：“嗯。”
他伸手拉上书包的拉链，刚刚要走入学校，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无比熟悉、明亮又中二的喊声。
“小公主！好久不见，你也来送考啊！哎呀谢神也在，巧了巧了！”
谢矜言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回头望去。
裴同池满面大汗，从裴家车里跳下来，风风火火一路跑来。
他气喘吁吁，眼睛发亮，夸声连连：“你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红色小旗袍，你穿起来真是绝了。”
“对的对的。”鹿以意眉开眼笑地回答，“谢谢谢谢。”
谢矜言微微一顿。
下一秒，鹿以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拿出了一根木签，交到裴同池的面前。
她声音和刚刚一样，洋溢着满满当当的活力和热情：“看！我求来的上上签，你也有！这支是给你的！”
裴同池显然很惊喜，迅速抢过，还亲手抚了抚，宝贵地放在包里。
鹿以意得意洋洋。
求签，也要雨露均沾！
谢矜言：“……”
作者有话要说： 这支上上签，是单单我有，还是其他哥哥都有？
（今天看评论的时候碰到了小天使，直接把她装到了我的小推车里，小天使很吃惊地问我干嘛，我一边推车狂奔，一边对她说：“我取你啊，我取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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