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我忘了,只给你喂了药,忘了叫人给你备吃食了。”容纭晃一晃手,要他松开,她去找人给他拿吃的。

    哪想刚刚还脑子不太顺溜的人,这会儿倒是聪明了,哑声开口:“有下人。”

    容纭哼笑:“你到底记不记事啊?”

    “你刚刚说的,下人帮换衣服。”他认真道。

    容纭:……不与他计较。

    扭头朝外面高声喊:“茯苓,去拿些热乎的……”,想一想,加上半句,“热乎的病人能吃的东西过来。”

    “暧,知道了,小姐。”

    容纭转头回来看他,嘟囔道:“我也不知道你多久没吃东西,应当是暂时不能吃油腻的?我生病的时候,我爹和大哥都只给我喝粥,吃那些软烂易克化的东西。”

    他道:“我不挑。”

    容纭笑一笑,为他的乖觉高兴:“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来。”

    这句话让他下意识舔了舔唇,唇上干裂的触感让他如实点了头,松了握着她的手:“渴。”

    容纭觉得他这时候可真乖,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我给你倒水哦。”

    “好。”他笑起来。

    容纭去倒一杯水,回来将杯子放到他手里:“呐,你喝吧。”

    “哎呀,别急啊,慢慢喝,呛着了把伤口裂开可怎么办,要流血的。”

    他吞咽一下喉咙,一杯水喝完,唇上有了水色,连眼神好像都有光彩了些,笑得好看:“不会。”

    容纭眼神一晃,心想他长得可真好。

    “还要不要?”她问。

    “要。”

    容纭干脆去拿了茶壶过来,这茶壶很小巧,不过也就她两个巴掌大,提在手里很轻松。

    她小心拎着壶柄:“杯子伸过来,我给你倒。”

    “端稳了啊,别把水给洒在被子上,到时候还要换被子。”

    说着让他端稳,却是她自个儿拿着壶柄晃起来,导致注入杯中的水偶有晃动。

    “你别动啊。”

    “我没动。”他眼睛黑白分明。

    容纭哼哼,收回倾注茶壶的手:“好了,好了,喝吧,不够我再给你倒。”

    如此连喝八杯,床上之人终于觉得解了渴,摇头道:“不要了。”

    “不要了啊?”容纭晃晃茶壶,这茶壶也快给他喝了一半了。

    将茶壶放回去,她揉揉手心,问他:“你还记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

    他抿了下唇,眼神黯淡。

    容纭鼓脸,又泄气:“一点都不记得了?那我怎么送你回家啊?”

    他抬起眼,突然拉住她的手:“不回。”

    “我跟着你。”

    不知为何,他潜意识听到回家心里就很不痛快,既然如此,那就跟着她好了,她是他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她对他很好,给他换衣,给他敷药,还给他倒水。

    容纭颊边泛红,小小的挣一挣手:“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家里伺候的人很多,不需要再招人了。”

    他眼神突然落寞,看着怪可怜的,容纭又心软:“好了,好了,你跟着我吧,当我的护卫好了。”

    说完又嘟囔一声:“你记不起名字,那我怎么叫你?”

    他看她好像有些烦恼,皱起眉,突然脱口而出:“承珲,裴承珲。”

    容纭杏眼瞪圆:“你记起来了?”

    裴承珲茫然,他也不知刚刚为什么一下子就说出这个名字,或许他真的是叫这个吧。

    “我不回去。”他固执道。

    “不回去。”捏着她手腕的力道都变重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手臂上缠着伤口的细布好像都绷紧了,这一切都展示着他的极不情愿。

    容纭怕他手臂又渗血,连忙道:“好好好,不回去,我又不差你这口饭。”

    裴承珲笑起来,这笑好看极了,瞧得容纭眼神飘了飘,要缩回手:“你松开,很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裴承珲不松,拍一拍身下的床榻,弯着嘴角:“这里够睡。”

    容纭脸色红透,羞脑瞪他:“登徒子!”

    无名无实,她怎么能和他睡一张床榻呢!

    正想下大力甩开他,这时茯苓恰好进来,瞧那人竟然直接握上姑娘手腕,以为是他恩将仇报要轻薄小姐,立马高声喊:“来人啊,给我把这贼子叉出去!”

    容纭被她突然拔高的一声吓得一哆嗦,鼓鼓脸瞪她:“胡说什么呢,他以后就跟着我了。”

    “啊?”茯苓一脸懵,什么叫跟着小姐了?

    容纭摆摆手,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看向她手上端的东西:“给他将粥端过来吧。”

    瞧见门外要冲进来的人,容纭声音高一高,不满:“端张矮几过来,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别都往这边挤。”

    一堆赶来的人急忙刹住脚步,差点没挤得东倒西歪,应声:“是,小姐。”

    茯苓在一边讪讪,是她嘴快了。

    容纭不怪她,等有人把矮几端过来,她让他们将东西放到裴承珲床上,然后让茯苓把吃食放上去。

    “鸡汤蔬菜粥,这东西补身子,你快吃。”容纭朝碗沿点一点,示意他快吃。

    裴承珲拿起勺子,他虽饿,但吃东西的姿态一点也不粗鲁,慢条斯理的,看起来很赏心悦目。

    容纭弯一弯杏眼:“这东西不饱肚子,我等会儿叫小厨房里的人给你温着吃食,你要是半夜饿了,就叫人去厨房拿。”

    “好。”

    容纭又看他吃了几勺,打个呵欠,眼眸里刹时跟含了一层水似的,道:“我困了,你有事便找下人,我要回房睡觉了。”

    裴承珲放下勺子:“我这……”能睡。

    后面两个字被容纭哼声打断,杏眼瞪人,软声威胁:“不许再说。”

    裴承珲便只能看着她的身影走远。

    回到房间的容纭抚一抚脸颊,平了脸上热气,叫茯苓过来,吩咐:“明儿记得叫我早起。”

    茯苓:“小姐您明儿要早起啊?”

    小姐可是一向起床困难的,每回说要早起,必得比提前说好的时辰往后延上些许。

    “嗯哼”,容纭点头,“记得叫醒我啊。”

    茯苓干巴巴应下:“奴婢知道了。”

    只要小姐别朝她发脾气便好。

    这一夜,因为白天折腾来折腾去,容纭困得不行,一沾床榻就入睡,一觉到天亮。

    茯苓瞅着时辰差不多了,小心掀开帐子看了看雕花床里的人,小姐还睡的熟,软腮蹭在蚕丝被上,脸颊微微泛着粉,未着罗袜的玉足从被子里露出一截,莹白似玉,只堪堪如她手一般大。

    小声喊道:“小姐,时辰到了。”

    容纭不满的皱一皱眉,翻个身继续睡。

    茯苓尴尬,看吧,她就知道要小姐早起不容易。

    没办法,还得继续喊:“小姐,时辰要过了。”

    床上之人糯糯哼唧一声:“茯苓,你真烦人。”

    得,这一声直接叫得茯苓心软,没有再喊,放任小姐继续睡。

    后来还是容纭一刻钟后觉着不对劲,自己挣扎着起来,迷瞪着一双眼从床上坐起,埋怨茯苓:“你怎的不叫醒我,仔细我回头罚你月钱。”

    茯苓掩嘴笑一笑,小姐回回都这样说,但心软的从没罚过她。

    瞧小姐实在困得不行的样子,她哄道:“您要是困就继续睡吧。”庄子里也没什么事是需要主子早起做的,小姐何苦为难自己。

    容纭打个呵欠,蹭着脚穿鞋:“不行,他得换药了。”

    茯苓嘴巴一张,明白过来小姐说的这个他是谁:“下人也可以给他换的。”

    容纭浑不在意:“那我过去看看,别一晚上发起热来,他嫌不好意思不肯吭声。”

    “快过来,伺候我梳洗。”容纭招招手。

    “暧。”

    梳洗好,容纭熟门熟路往旁边的厢房去,她认为这会儿该是还在睡觉的人,在她进去之时,早已坐在一边凳子上,看着窗外的一颗树在出神。

    听见声音,他扭头看过来,见是她,俊朗的五官一柔,起身朝她走:“你来了。”

    容纭看他走得挺稳,好奇:“不疼了?”

    “不是很疼。”裴承珲道。

    容纭皱皱鼻,觉得是他在逞强,下颌一抬:“你去床上坐着,我给你换药。”

    他清朗的目光突然笑起,瞧得容纭指尖都觉得微热:“还换不换了,不换我就不管你了。”

    裴承珲笑道:“换。”

    容纭推着他:“赶紧坐下,我只给你换上身的,腿上有伤你自己敷,知不知道。”

    “好。”

    容纭抬起下巴:“我去拿干净的细布和药,你将上衣脱了。”

    一个转身回来的功夫,床沿之人已经赤着胸膛,容纭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白皙的小脸跟染了胭脂似的。

    指尖触上他身上温热之时,更叫她眼神飘忽。

    一刻钟后,容纭脸上的热度变成了不满,瞧着他身上布着的大小伤痕,生气:“谁这么狠毒的心肠!该被人捉住吊上用鞭子抽他个三天三夜。”

    裴承珲还笑:“不气。”

    “我没气。”

    “嗯,你没气。”

    容纭笑起,给他涂好药重新绑上细布,剩余的交给他,要走时不放心的问:“你能不能一个人换药?我出去叫个家丁来帮你?”

    裴承珲不喜欢别人碰他,但……她可以。

    眼神盯着她,认真问:“你帮我?”

    容纭:“不行,我走了。”

    裴承珲看着她的背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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