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妮从后院转回来走到灶房门口,就看到二妮偷偷摸摸的从瓦罐里舀东西,她顿时急了,大喊一声:“二妮,你干什么呢?”

    被惊到了二妮吓掉了手中的勺子,她转身朝大妮嚷嚷:“喊什么喊,我就想舀点红枣吃罢了。”

    “这是给小妮吃的,你凭什么吃啊?”大妮气急了。

    “家里的吃食每个人都有份儿,凭什么不让我吃?”

    “就不让你吃,小妮是病人,你是病人吗?居然好意思抢病人的口粮吃。”大妮不屑的看她一眼。

    二妮儿被她的眼神刺激到了,“呸,小妮病都好了啥都能吃,算什么病人,她能吃我就能吃。”说着就要就要拿起勺子继续舀红枣。

    大妮儿急了,快步上前一把夺过木勺:“你就不能吃,你就不能吃,这枣就是给小妮儿补身子的,她身子那么虚,不吃点细粮怎么能好呢。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一点吃食还跟病人抢,还偷吃!”大妮越说越大声。

    “吃点自家的饭食怎么了?怎么就偷吃了?怎么就偷吃了?你说清楚!”被说成是小偷,二妮气急了上前推搡着她。

    “你就偷吃了,偷偷摸摸的一个人到灶房偷着吃,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小妮的吃食,谁都没说要吃,更没谁像你这样偷偷摸摸的!”大妮儿越说越看不起她,偷都偷吃了还不敢承认,真是个怂货,敢做不敢当。她真不知道二妮嘴到底有多馋,好吃的都吃不够,这两日家人的家里豆花、豆腐、面饼子、豆渣饼子汤饼,轮换着做,吃食一天比一天好,大伙吃了开心极了,可就有人还惦记着吃粥里的那几个红枣。

    “大妮儿,”陈氏的声音从外里传来,“大伙都在午休,嚷嚷什么呢?多大点事儿,说什么偷不偷的,那罐子粥本来就在那,谁想吃谁吃呗。”

    大妮愣住了,阿爷是没说过不准其他人吃,但那粥就是给小妮备的,所有人都知道,大妮想反驳几句,可想想又不对,她们现在说二妮偷吃的事儿呢,不是大伙能不能吃的问题。

    “他大伯娘,你这话就不对了,”张氏走出来为女儿撑腰,本来她不准备掺和孩子间的吵嘴,但如果陈氏出口欺负她女儿,她可不依。“家里谁不知道那粥是给小妮补身子的,我家阿溪都不馋这一口,怎么二妮儿就那么嘴馋呢?红枣甜滋滋的谁不爱吃呢,可大家都自觉着呢,不会偷吃病人的吃食,所以女娃还是别太嘴馋的好,否则养成了爱偷吃的毛病,可嫁不到好人家呢。”张氏不屑的撇撇嘴。

    “他小婶儿,你咒我们家二妮的吗?”陈氏瞬间激动起来,声音又大又尖锐,“你家大妮小妮才会嫁不出去做一辈子老姑娘呢?张氏,你就看不得我家二妮好吗?”陈氏气愤不已道,这几日她被二妮的言止举动触动了很多,看到从小娇养长大的闺女儿长歪了,还有点怎么掰都掰不过来的架势,她内心极为慌乱,真怕闺女改不了身上的坏性情后嫁不出去留在家里祸害他们一辈子,想太多就有些敏感了,所以张氏的话一说到嫁人上,她顿时就爆发了,想到那罐粥,想到老爷子偏心,这几日压抑的火“腾”的一下燃了起来。她闺女吃点粥就被说成是小偷,那她也要吃,看他们敢不敢说她也是小偷。

    “我闺女说的对,那粥是家里的吃食,谁都可以吃,今天我还非吃不可了!”说着就要往灶屋里走去。

    “我看谁敢!”东屋睡房传了一声爆喝,林老头儿早就被院中的声音给吵醒了。之所以没出去以为就两个小丫头的吵几句嘴罢了,谁知两个儿媳也掺合进来,那就不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而是两房之间的矛盾了。安抚的拍了拍老伴的背,穿上外褂走了出去。

    林老头也是心累,上午刚和苏大人他们讨论好接下来的安排,回到家好不容易歇一会儿,这又闹起来了,又是二妮,真是个不消停的丫头。

    院子里两儿媳对峙着,其他人也被吵醒了,都走了出来,站在自己的媳妇/母亲身后,也不知道是想劝架呢,还是要帮着壮胆气。

    看到阿爷脸上的不快,站在灶房门口的大妮儿忙快步走过去搀扶着他,低声道:“对不起,阿爷,我没想吵醒你的,谁知道二妮偷吃了还死不认错,所以我们才吵起来的。”大妮儿小声解释着,这件事儿虽不是她的错,但吵醒午休的长辈也是她的不对。

    “哦,没事儿,我也睡醒了!”他先找了一个背阴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院中众人,也不说话。

    大家的神色各异,有愤怒的,有不屑的、有着急的、有无谓的、还有事不关己面无表情的……

    “大妮儿,”他唤大孙女,“如果你又发现阿溪偷吃枣粥的,你会怎么样?”旁边的大妮还没回答,听到拿他打比方的阿溪顿时不愿意了,“阿爷,我才不会偷吃呢?”

    “知道知道,我就打个比方。”林老头朝孙子敷衍的摆摆手,等着大妮回答。

    大妮想了想道:“我还是会说他,让他知道自己错了。认了错并保证不会有下次我才会放过他。”对于偷吃的行为,哪怕是自己的亲弟弟,大妮也不会姑息,照训不误。

    嗯,林老头听完点了一下头:“阿溪,枣粥就在罐子里,你怎么没想着去偷吃几口呢?”他问家里最小的孙子。

    “那不是给小妮姐的吗?我们又不能吃惦记它干什么?”阿溪心里有一种认知,不能吃的东西我不惦记。

    “阿泉,你没想着去灶屋偷吃两口?”他问他贪嘴的五孙子。

    阿泉笑的憨憨的道:“想来着,但阿爷说那是给小妮备的,没说我们也能吃,就没敢去。”

    林老头满意的点点头,嗯,孩子们都不错,他的话听进去了也都做到了!大点的孩子林老头没问,都挺自觉的,即使嘴馋也不会惦记病人的吃食,只有这个二妮?

    “听到了吗?二妮儿,比你小的比你爱吃的都能忍住不去偷吃,就你忍不住?这几日家里的好吃的断过吗?怎么还想着要偷吃小妮的吃食呢?要我说什么好。”林老头叹了口气,“不是光明正大的当着大家的面吃,而是偷偷摸摸的去吃,就是偷吃!你大妮姐没说错,你偷吃的行为不对,被你大妮姐逮着了,认个错不该吗?还冲她大声嚷嚷,怎么,做错事了还有理了。我是没说过大家不能吃那粥,但我说过那枣粥是给小妮儿专门熬的,既然给小妮这么熬的,那就只能是小妮能吃,其他人不能吃,为什么?因为小妮是病人,你是病人吗?我们都是身体好的正常人,去偷吃一个虚弱病人的口粮,你好意思吗?”因为二妮儿低着头,他看不到她的神情。估计也是个脸皮厚的,不会不好意思,否则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今天能因为嘴馋去偷吃,明天就会因为家贫去偷拿别人的财物,一次两次侥幸没被抓住,三次四次呢?想过后果吗?这是犯罪啊,是要坐牢的呀。为了一时的贪念被人暴打,被人欺辱,然后被发配到苦寒之地做苦工,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家人和亲人,最后饥寒交迫的死在苦寒之地,这就是不能克制一时的贪念而导致的后果,谁能承担?”

    林老头不介意把小偷小摸成瘾之后的后果说的严重一些来吓唬一下他们,以防孩子们真的有样学样。

    但旁边的陈氏听了撇撇嘴不以为意,就吃了几个红枣屁大点事儿,怎么就跟坐牢扯上关系了,公公在胡说什么呢?

    “所以我们无论身在何处,都要谨守做人的本分。什么是做人的本分,勤劳、孝顺、诚实、守信。活着坦坦荡荡,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别去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养育你的父母了。

    “陈氏,”林老头直接点名,“你今天做的也不对,我之前说让你们别再惯着她,要好好教导她,你就这样教导的?二妮犯了错不但不帮着纠正,还要帮她遮掩她的错误行为,你在干什么?如果我今天不在家,你真的喝了那罐粥,孩子们看到有样学样,家里可还有一点规矩!”林老头语气严厉的道。

    “那个粥本来又是家里的,吃点怎么了?”陈氏还在旁边小声地嘀咕。

    “你还狡辩?”林老头这一刻真正认知到二妮骨子里的那种自私自利从哪来的了,她娘传的。

    “二妮,认错!”林老头命令道。

    二妮低着头,脚尖磨着地面,心里不愿意。

    “怎么着,我说话不好使了。”

    看到阿爹好像生气了,一旁的林满堂快步走到二妮身边,轻拍了她一下,“二妮,赶紧给你阿爷认错。”

    二妮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林满堂生气了,又拍了她一下,“赶紧的,听到没?”

    “陈氏,认错。”

    看到院子里乌泱泱的人,孩子们都看着她,尤其是张氏直勾勾的盯着她,一副看好戏的神色,瞬间陈氏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闺女都拉不下脸来认错,她就能拉下脸来说自己错了?陈氏干脆也学闺女那样,低着头不说话。

    呵呵呵,林老头被气笑了,看来他说话真的不管用了,一个个把他的话当成放屁,怎么这会知道要脸了,犯错的时候脸哪去了?本来他对某件事儿心里还有几分犹豫,但现在他下了决心。

    “二妮儿,你不想认错是吧?”

    二妮儿不吭声。

    “陈氏,你也不认?”林老头想再确认一遍,也想给她们最后一次机会。

    “好,既然我的话没人听那就分家。”林老头直接爆出惊天大雷。

    众人都懵了,不是在训斥二妮吗?怎么就说到分家上了?

    “阿爹,”林满堂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我不分家,我死也不分家。”

    “不分家?”林老头指了指陈氏和二妮,“看看你婆娘和闺女,犯了屁大点错,说声我错了,以后不再犯了,有那么难吗?如果不想我早点被气死,你就别再说不分家的话了,站起来!”林老头瞪着大儿子,“别动不动就下跪。”

    听出老爹是真的生气了,林满堂听话的站起来,站在一边,一脸的苦涩。

    一旁的林满仓也想上前说不想分家的话,但被张氏拦住了,分家好,分了家就不用听二妮说那些怪话了,也不用看陈氏的脸色了。

    林老头看了看院中众人的脸色,两儿媳脸上都有喜色,看来都是极愿意分家的,俩儿子脸上虽不情愿,但也没说什么,孩子们的神情还算平静。

    “说说怎么分吧!地呢,家里二十亩,一家十亩。都是中田,也没有多分散,你们兄弟俩就自己商量看自己要哪一片的吧,商量好了,我把地契给你们,等以后有了银子就去衙门换成你们的名字。”林老头叹了口气,他其实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但接下来要做事儿了,他需要在这个家里有绝对的权威性,不说令行禁止吧,但也要他们绝对的服从,但看大媳妇儿今天的表现一一很难。与其这样,不如干脆就分开过得了。

    “阿爹!”兄弟俩同时不舍得唤他。

    “房子各住各的,若是不想住一起,谁有钱就去盖新的,旧的折价给兄弟。”

    “家里没有钱了,还欠了外债三两半。二两半是小妮儿治病时欠下的,就由他们二房自己还,一两是我前日找村正借的,用来买东西买粮食欠下的,还剩四百文,你们一家二百文。这一两的外债我担了,算是我这个做爹的心意吧。”

    “阿爹!”林满堂刚开口,腰间的衣襟就被扯了下,不过他没理,继续道:“这一两银子我来还!”

    “唉,你拿什么还啊?”林老头叹了口气,他倒不是嫌大儿子没本事,只是现下这种情况都没地方去挣银子拿什么还?他的孩子又多,负担也不小啊,还是他来还比较现实。

    “分了家不让你负债,就是我这个爹仅能为你做的了!”至于以后怎么样,看各自的造化吧。

    “阿爹!”林满堂感动的差点哭出来,他用力吸了吸鼻子,不想在孩子面前失态。

    “还有吃饭也分开吃,各吃各的吧。”既然都分家了,那别在一个锅里搅了,他们今天闹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一点吃食造成的,分开了吃,想吃啥吃啥。想想两个儿媳之间的矛盾,他直接把事情安排好。

    “饭也各做各的,满堂家的,你巳时初用,满仓家的,你午时初用。一个时辰,做饭吃饭加上收拾好时间足够了吧。”他想了想道。

    “不行啊,阿爹,巳时太早了,我们大房午时用吧!

    “行。”林老头随她。

    “夕食呢,一个申时中,一个酉时中。”林老头又说了两个下午的时间段,随陈氏选。

    “至于我们老两口就跟满仓过了,”还没说完,话头就被林满堂就抢了过去。

    “不行,阿爹我是长子,你和阿娘应该和我们大房过!”林满堂反对道。

    “满堂,如果你还想让你老爹多活两年,就别和我较这个劲儿了,看着你那不省心的婆娘和闺女我就来气。”林老头觉得若是每天都被大儿媳和孙女儿忤逆着,他得短寿好几年。

    林满堂蹲下身,无奈的抱着头,娶了这样的婆娘,生了这样的闺女,他能怎么办?只能受着。

    “家里的面和豆子还有个二三十斤,等下平分。”说完了粮食怎么分,林老头又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可分的。就打算进屋去拿粮。

    陈氏对这样的分家结果不太满意,不负债当然好,不和公婆一起住更好,可现钱只分了二百文,粮食也只有少少的十几二十斤,地里的庄稼到收成还要三四个月,现下又没有能挣钱的活计,吃完了花完了何以为继呢?

    陈氏知道公公手里应该还有一些值钱的物件,否则怎敢什么都不要就这么突然分家,她一点没有反省过是因为自己的忤逆行为而导致林老头临时分家的决定,只认为林老头藏着掖着,偏心二房。

    当然她再不满意公公,再不孝也不敢对林老头大大咧咧的说,公公,把你的棺材本也给我们分了吧,这话一说出只怕会被全院子的人唾弃,当家的估计也会很生气,她不敢挑战当家的底线,只能做罢。

    虽然不能分棺材本,但有一样能分。“阿爹,那豆腐房子是不是应该分一分啊?”

    这几日公公拿出一个大伙都没吃过的吃食来回折腾,她就觉得有事要发生,这不今日就突然说分家应验了她的猜测,可豆腐方子连提都不提,是打算独吞吗?

    “那豆腐方子是县太爷的,想要找县太爷去。”林老头没好气的道。这个陈氏心可真大,连豆腐方子都惦记上了。怪不得昨日会问满仓去县城都买了啥?幸好他提前叮嘱过小儿子谁问都别说,拿话搪塞了过去。

    “阿爹,你把豆腐房子卖给县太爷了?”陈氏这会儿脑筋转得快,很快想到了什么。

    “不是卖,过些日子县令大人会让人来咱们村建个作坊,我用豆腐坊子给全村人找了个活计!”

    你傻呀,陈氏差点冲口说出这两个字,那么好的吃食方子为什么不留给阿海他们传家,反而给了县太爷建什么作坊,陈氏不太信,公公什么时候那么无私大方了。

    林老头才不管陈氏信不信呢?看她一脸的沉思,就知道心里在算计着什么。豆腐做起来太简单了,一看就会,关键就在那半碗卤水,知道了诀窍谁都能很快上手,何况昨天他们做的时候也没避着人,灶屋里人来人往的,多看两眼就知道做法,就因为这样他才小心翼翼的护着这个秘密,不让人轻易得了去,否则以陈氏的算计,估计知道了之后敢不经过他的同意就能把方子卖了去,他和小妮还想着用方子多挣点钱呢,可不能这么快就泛滥成灾。

    “把刚才听到的话都烂到肚子里,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听到没有?”他环视院中众人警告道。

    “听到了。”大伙儿齐声应道。

    “在村正没宣告建作坊的事之前都当不知道这事儿,否则你们坏了县太爷的事儿,到时拿了你们治罪,我也救不了你们。”林老头不想建作坊的事儿出半点纰漏,干脆把县太爷拉出来吓唬某个心有算计的人。

    但要陈氏母女俩不折腾真的好难,这不分粮食时又出幺蛾子了。

    豆子和灰面很快顺利分完了,看着手中不到二十斤的粮食,陈氏不甘心的道:“那红枣和碎米呢?

    “那是想小妮的吃食关你屁事儿。”林老头没忍住爆了粗口,看了一眼不争气的大儿子,心里叹息啊,夫纲不振啊,媳妇都这样的话了,也没见他出来阻止。

    “那也是家里的粮食,怎么不能分?”陈氏不想放弃。

    “就是就是!”二妮在旁边附和,她想吃红枣了,不分她怎么吃得到呢。

    林老头明白了,跟这种人讲亲情讲道理都没用,她们眼里只有该争取的好处和利益,没有其他。想让他们怜惜一下身体虚弱的晚辈和姐妹,简直是做梦!

    “那是老头子我借钱买的,我想给谁吃就给谁吃,你管不着,想吃自己花钱买去,陈氏,我记得你的私房钱可不少?”林老头淡淡的撇了她一眼。

    陈氏心里慌了一下,忙反驳道:“我哪有什么私房钱?”

    “有没有的私房钱你心里最清楚,再多说一句废话,这点粮也别要了。”林老头沉下脸,真是一句话都懒得跟她说了。

    见状陈氏也不敢再胡搅蛮缠,识趣的提起粮袋麻溜的回到自己屋子。随着分粮的结束,这次分家从不愉快开始,也在不愉快中结束。

    分家的事除了让林满堂兄弟俩心里平添了几分难受外,家里其他人都是乐见其成的,尤其是家里的两个内掌柜,全都一脸喜气,早就想分家了,现在达成所愿可不就开心吗?

    虽未露面,但躺在床上养身体的安然,这把分家的过程从头到尾的听了个清清楚楚。虽然也开心,但分家不分户,还在同一个院子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除了吃饭分开其他并无改变,这和不分家有什么区别?

    至于二妮娘俩忤逆长辈的行为,不会因为分了家就有所收敛。所以对以后两房的相处安然极不看好,只怕矛盾会更多,因为啥?因为陈氏上头没人了!分了家大伯就是大房的一家之主,可谁不知道大房实际做主的是陈氏呢!以前没分家老两口还能管着她,让她有所收敛。现在分了家老两口跟着二房过,不再管她了,可不使劲作妖。想到这儿安然顿时觉得脸有点疼,她之前还说这家里的人和睦友爱,没有极品呢,马上现实就出来打她的脸。

    唉,要想真的清静,那就要搬离这个院子,远离二妮娘俩才能过上消停日子。

    再忍忍!安然告诉自己。现下不愁粮食了,有了郝叔叔送的四两银子,暂时解决了他们吃不了饱饭的窘境,可即便分了家,她也不敢让阿爷敞开了手脚去买粮,以陈氏和二妮儿的劣根性,粮买回来了他们敢直接抢走不说,还能无耻的指责阿爷说他藏着掖着偏心二房,想饿死他们大房一家人。有这么混不吝的儿媳和孙女,阿爷能咋办?估计和自己一样,忍下这口气暂不理他们,等有了能力就盖房搬家走人。

    对于郝掌柜送的这四两银子,安然和林老头都没打算归于公中,因为甭管将来还不还,这都是一份人情,即便还肯定由他俩或者是二房来还。既然陈氏把一切都撇清还不想担责任,那这好处你们也别沾。

    这两日豆花和豆腐做了出来,她总算能换换口味了。虽然调料少,但食材好又是纯手工,原汁原味吃起来还不错。伙食改善了,书也买回来了,所以睡醒的安然得空就躺在床上就着窗户和房门缝透过来的光亮记背着书上的繁体写法,现在大小黑板和粉笔这些基本的教学用具都做好了,她也就再能轻快两天,家里的小学堂就要开课了。

    不光背书,她也在回忆上辈子在学校里老师教课方法和流程。她一点儿都不怵当老师,因为上辈子她就是一名老师。

    一个职业学校的行政老师,不代课只管杂七杂八的校务。

    若不是看在学校福利待遇尚可,还有寒暑长假的份上,她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因为她就像学校里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工作繁杂的不得了,虽然不累,但是很琐碎。忙的时候也是脚打后脑勺,烦杂的要死。可再怎么烦也得忍!

    不是她主观意识想忍,而是她客观条件不允许她再挑三拣四。因为她一个三流大学毕业的混子生,也没过人的能力,父母也不想再放纵她在家吃闲饭了。于是,她只能被迫在这个混子聚集的学校里边苟延残喘!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啦!事实是得过且过的她,不在乎工不工作,只要有饭吃就行,没钱花也能接受,只要能过得逍遥自在就行,完全是啃老一族!只是一件事儿打破了她安逸的生活,就是弟弟结婚时父母送了他一套房子,她看着眼红吵嚷着说父母偏心重男轻女,也非要父母送一套房子给她。

    鉴于她的在意程度,一直拿她没办法的父母觉得抓住了她的软肋,就和她商量说,她去上班,三年内不辞职就买套公寓过户到她名下,五年不辞职去帮她还完贷款,否则什么都没有。

    她当然不满意父母提议,可是每天面对父母的唠叨和话里话外的嫌弃,她心里也是难受的。若是能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在她想躲避人群独处的时候,就有一个安全的堡垒,可以让她度过那些或长或短的迷茫和空虚期。但同时她也深深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想拥有一套自己名下的房子,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抓不住就是傻子了。

    在权衡了利弊之下,她同意了。靠父母的关系进入了一个职业中等学校做行政老师。虽然工作不轻松,和同事也时有矛盾和不快,更是经常被学校的混子学生气的七窍生烟,她也不敢轻言放弃。

    因为她再也不想体会那种寄人篱下的孤独感和无处躲藏时像个幽灵似的在街上闲逛时的无助感了。

    只是很对不起父母,生养了她,却没享受她的奉养,对于她的离世,父母肯定也是伤心的,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吧?

    往事已矣,就让那些曾经的不快和怨恨随风飘散吧!愿他们一世安好!

    来到了这里,安然倒是能以平常心来看待父母的偏心了。

    十个手指都有长有短,又何况人心呢。

    这些日子她躺在床上养病,什么事儿都没掺和,完全可以以一个局外人的立场来说一说两房之间的纷争。

    说实话,能做到老爷子对两房这么公允的程度,着实不容易,可陈氏话里话外都暗指老爷子偏心二房。其实这些日子除了她这个病人有些特殊待遇之外,老爷子对每个人都是不偏不倚,无一例外(包括林家的第四代,才三岁的小石头)。

    明白老爷子的态度之后,陈氏娘俩还老拿自己和一个病中之人比待遇,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可能还有着想多吃多占的心理因素在作祟,所以老爷子的公允在她们看来就是偏心。

    不过是她们的私心过重罢了!安然在心中道。这世上所有的矛盾和纷争不都皆因私心而起吗?只不过有的人善于隐藏,有的人表现于外!可无论是何种关系,若是表现的太过于自私自利,又不知自省改变,只会徒惹人厌烦吧。

    她不想批判陈氏的行为,做为父母他们有权利决定自己更喜爱哪个孩子,只要能承受后果就行了。

    她上辈子三十六岁还没成家,也没生小孩,更没养育孩子的经验,但作为有过切身经历的人,她觉得自己在父母偏爱这个问题上有一点发言权。

    六岁以前,她是家中父母的掌上宝,千依百顺,有求必应。六岁之后她是家中草,冷落忽视是常态,不满斥责更是家常便饭,变故让她不知所措。收起以往的骄纵,她变得乖巧敏感,小心翼翼的讨好着父母,想重新博取他们的关爱!奈何父母的关心和注意力全部给了刚出生的男婴,无暇顾及她。讨好未果后她就以叛逆的方式继续来博取关注,逃学、胡混、和父母对着干,怎么能让他们火冒三丈就怎么做,只图一时的痛苦,完全不考虑后果,这样的计策很有效,她果然成功获得了父母的关注,却也毁了自己!

    在该获取知识的阶段胡混过去,所以学业上一无所成,更养成了一副易暴易怒没常性的脾气。

    没有好的学历和能力为支点,就无以为继接下来的工作和婚姻。社会是现实的,没有好文凭和能力,想找一份好工作简直是天方夜谭,男人也一样。差工作和差男人,她一样也不想将就。

    没工作就没工作呗,就在家里啃老,没男人更逍遥自在。当时的她身处迷障里走不出来,更意识不到自己的心理出了问题,也没有成熟的心智来面对和解决问题,只会用破罐子破摔的方式来宣泄心中的不满,等真的长大了,有了人生阅历和相对成熟的心理之后,再反省当时自己的行为,觉得好傻缺。

    人生是自己的,干嘛跟个二缺的把自己的生活糟践的一塌糊涂,父母不疼爱她,就自己创造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把每个阶段该做的事做好,若还有闲暇就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干嘛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死磕在非要父母疼爱自己的路上呢。

    这样非但没有强求来父母的疼爱,反倒把自己作死了。后悔了,却无力再改变些什么。

    但这件她深受其害的实例,却不符合当下的世情。

    因为古人讲究多子多孙,子多则福气多,所以在没有计划生育的限制下拼命的生孩子,但孩子多则矛盾也多,为了让子女之间相处融洽,有智慧的父母至少会在明面上做到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平,至于私下里有没有补贴谁,那就看哪个子女更受父母待见了!

    老爷子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到位,公允的处事待人,让大家都很信服。无奈陈氏母女小心思太多,反倒是不满意他的公允,更气愤他私下没有补贴的行为,所以才会三番两次的闹事儿找事儿,挑起家庭矛盾。改变不了陈氏的性子,林老头也只能无奈的分了家,为他们遮挡了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也够了,既然这么想当家作主,那就自己亲身体会一下挑起一家生计的个种滋味吧。

    安然也觉得就应该这样,孩子大了就应该让他们独立生活,全揽在羽翼下呵护着,他们怎么长大?怎么经历生活中的风风雨雨后长成有责任心有担当的人呢?至于两房晚辈之间的关系能不能像之前那样亲密融洽,那就顺其自然吧,不必强求。

    这一世,安然对于长辈给予的关注和疼爱,以及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更不会强求了,能维系好,就以真心换真心,不能的话,各自安好就行,不必强求,更不用纠结!

    只愿自己好好过自己的人生,实现自我价值的同时,去帮助那些虽处于贫苦环境却依然对生活抱有希望和向往的人们,不负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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