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老人又忧愁的看向念辰渊:“辰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体内的封印已经快要压制不住煞星了,这样随时都有可能失了神志,不但他自己有危险,怕是也会危及到你们啊。”

    “那么……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云宛歌担忧的追问,反倒念辰渊安定的看着她。

    天山老人叹息:“怨我不懂封印之法,若是硬着尝试我怕最后反而适得其反,激化了它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暂且服用外药抑制,虽说作用不大,但也是仅有此法了,明日我助辰渊静修,你们几个就去帮我集齐几昧药材制丹。”

    西域群山耸立,竹林所占面积最大,山里林间的各类药材数不胜数,各地的商甲医者都常到此求药。

    南烛知诗精通药理,其他几人却只好拿着画像去寻药,每人各自分配着四散去寻一昧药材,云宛歌负责的就是到山顶去摘野生灵芝。

    灵芝这一昧药她略有耳闻,在镇上的药铺里就常见到过了,只不过那些都是采摘后经过风干处理后才售卖的,要她去山上摘野生的灵芝就难辨那么多繁杂的种类了。

    她打开手里的画像,嗯……老头儿的画风实在很有特点,属于那种它在你面前都没能与画中模样相匹配的那种。

    属实是难为她了……

    野生灵芝并不难找,在西域地带更是盛产,很快她就在崖岸边找到了,正要原路返回的时候,悬崖下的一道绿莹莹的微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小心的往下眺望,崖底不算深不可测,隐约能看见是一株发着光的草,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仍能生长的这般好,会是什么植物?她脑海里瞬间闪过念辰渊曾跟她提过的“忘忧草”,本以为这也是他们当初编的谎言之一,没想到竟真的存在!

    云宛歌转而绕道朝崖底走去。

    念辰渊额上冒着虚汗,似乎受了惊吓,猛的一睁眼,紧绷的神经慢慢的沉寂了下来。

    天山老人从他身后收掌,有些不满他的失神:“怎么了?分什么神?”

    他喘了口气:“没什么,对不起,前辈……”

    “罢了~”天山老人打趣的哼哼两声,转过身子从坐席上下来:“我看你啊,不见她一会儿就跟丢了魂似的!”

    念辰渊没有顶嘴,他并不否认自己的穷相思。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本该就死过一次,能让他再次拥有生命的,是云宛歌。

    痴也好,傻也罢,他活着的意义好像就只有能依附这么一个人了。

    “你是真的喜欢她的吗?”天山老人背对着他,沉声道。

    他跟云宛歌的关系从来没有被直接挑破,但在外人看来都心知肚明,忽然直面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喜欢的。”

    怎么会不喜欢呢?

    听到肯定的回答,天山老人才满意的转过身,略有些激动的恳求着他:“那你带她走吧?好不好?去过一些普通人的日子,何必要掺和这些繁杂之事呢!?”

    念辰渊闻之,沉默的低了头,过了会儿才回道:“前辈,我想你早就劝过她了吧?”

    他抬起头来,抿嘴笑了笑,无力的语气中又充满坚定:“我也一样啊,她为了什么,我也是。”

    天山老人皱紧了眉,神情有些痛苦,调子里带不甘:“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犟呢!”

    “如果她不犟,我可能早就死了第二次了,如果我不犟,我跟她就不会再见面了。前辈,只有我跟她是站在一起的。”念辰渊幽幽的直视着他的眼睛。

    天山老人从没见过那样的眸子,凌厉又传神,黝黑的瞳孔里是看不尽的深渊。

    到达崖底才发现原来那株草并不长在地上,而是长在崖壁里。崖壁上布满常年累积下来的荆棘,潮湿的环境使壁面十分滑,一个不小心就会从上面摔下来。

    忘忧草悬在半空,微微发着光像是一种无形的诱惑,其实她也不知道这忘忧草有没有什么可以治病的用处,但竟人人都想要它,那必是有用的,她不确定这个以后能不能帮得上念辰渊,不过即是他想要的,好不容易遇上了那定是要摘的。

    她将灵芝小心的先放在一旁,环视了一周的环境,找到可以摘取的点后,退后了几步,利用助跑的几步施展轻功踩着石岩越了上去!

    展开手臂保持着半空中的平衡,达到一定的高度后,眼疾手快的拔掉了那一株泛着绿光的草,旋转个身的刹那间,脚借着石壁正想落地,却在这时脚滑过了石面,失去平衡欲坠下去!她早已经想到了这样的结果,算好的在这个角度可以抓到崖壁上挂着的荆棘藤,她就这么一手抓着忘忧草,一手死抓住那布满荆棘的藤条,尖刺扎入血肉的痛苦让她没忍住闷哼一声。

    终于下来的时候,她的一只手已经满是血痕。

    拾起地上的灵芝往回走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真是幸运极了,即使手上被划的伤痕正一点一点的流着血。

    屋外传来熙熙攘攘的喧闹声,外出的几人应该是回来了,念辰渊走出去,扫了一眼,没有云宛歌的身影。

    几人将找到的药材都一一交给天山老人,云宛歌要找的灵芝地处偏远,大家心下都静静的等着她回来,终于在落日前她赶了回来,兴奋的走向他们,挥了挥手上的忘忧草:“快看我找到了什么!”

    屋外的几人齐齐望过去,天山老人诧异道:“哟!忘忧草!”

    谷寻颐:“真有忘忧草这种东西啊?”

    南烛知诗:“天下的药材无奇不有,这难遇的忘忧草能让宛歌找到也是一种缘分。”

    天山老人忙上前接过忘忧草仔细端详着,离开昏暗的环境,忘忧草已经不再那么耀眼,他乐呵呵的摸着胡子笑道:“是是是!没错了,果真是忘忧草!此乃稀有之物啊!”

    念辰渊这时却一把抓住云宛歌垂在一边的另一只手,凝起了神色:“你是怎么摘的?”

    众人这才注意到她那只被划得满是伤痕的手,吓得睁了眼睛。

    南烛知诗有些气愤的抓过她的手:“你这是怎么搞的?!”

    “被一些荆棘扎的,没什么事的,上几天药就好了。”她有些抱歉的笑笑。

    为什么会被扎到?被多少荆棘扎到才会伤成这样?没有人再问下去。天山老人沉着脸,手里的忘忧草突然变得异常烫手,强压下将它碾碎的念头,恼火道:“你们真是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啊!是不是非得气死我这个老头儿才好!”

    他歇了口气,接着道:“知诗,你给她包扎一下,念辰渊你就给我好好的休养,什么事都等压制住煞星再说,还有你们三个!”他突然指了指谷寻颐三人,似乎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发火的对象:“你们三个也别闲着,给我出去找几个雇家赚点钱两回来,真是的快快快!都给我走!”

    老头儿背着手往屋内走去,边走还不忘絮叨着:“嗐,我这是什么命啊!一个个的尽不让人省心……”

    六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玄清?”

    男人踏入那座素沉的宅院,走进屋子掀开了珠帘,女人挽发低眉坐在窗前刺绣,听人来了才抬眼瞧了瞧他。

    于冥王收起往日的威严,慢步走到她身边坐下,见她衣衫单薄,不由得埋怨起来:“现在已经入秋了,怎么还穿的这么少?也不怕着了凉。”

    于夫人轻声笑了笑:“没事的,反正想着绣完这点就午休去了。”

    于冥王转眼去看她绣的东西,是一对鸳鸯,女人家绣的这些玩意儿多了去了,他也不想过问,倒下来躺在她身侧正想睡去。

    她突然间道:“蝴蝶谷的人信不过的。”

    于冥王:“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来到西域已经有小半年,却并不怎么到过市集乡镇,谷寻颐三人穿着中原的服饰走在大街上实在显眼,过路衣着薄纱的人们好奇的向他们投去目光。

    李梦龙解释道:“西域常年温凉,这里的人们都穿纱制的衣裳,这样比较清爽舒透。”

    谢亦初:“不错,不错,这里土生土长的姑娘甚是秀丽,韵味十足啊。”

    他们两人虽受聘于红岚裳,却不曾到过西域,此前一番文化也不禁大开眼睛,李梦龙无奈的摇了摇头,谷寻颐突然驻扎在一个摆摊的大叔面前,看着摊位上修复的兵器,她犹豫了一会儿走上去。

    谷寻颐递上自己的骨扇:“您好,请问……这把扇子还能修好吗?”

    那老师傅只瞅了一眼就为难道:“姑娘,这若是把普通扇子还好说,可这把扇子所制乃需上等材料,我这实在是不好修啊。”

    谷寻颐:“好吧,打扰您了。”

    垂手转身朝李梦龙他们走去,看了看手里陪伴自己已久的骨扇,最终把它递给李梦龙:“它在我这里是一把武器,当它失去武器的作用的时候,我想它更希望把剩余的作用给到更加适合的人身上。”

    李梦龙接过,温雅的喃了一句“谢谢”。

    他们一路来到告示栏,通常需要雇佣的人家都会在这公示所求。

    谷寻颐不满的嘟囔:“怎么都是些杂事儿啊?什么小猫小狗不见了啊,什么雇人帮忙种菜什么的,浪费的时间多还给的钱少……”

    李梦龙:“这不是好事儿嘛,你看这些都是生活中的小事,却足以见得西域这一片地方百姓安生的大事。”

    另一边的谢亦初欢喜道:“也不是没有什么接不了的事嘛,你们过来看!这儿户人家正招人呢!”

    谷寻颐一字一句的看完告示后撑起胳膊笑道:“上面说要雇人保护他们家的小姐呢,这种活儿交给你们最适合不过了!”

    谢亦初附和着:“也是,赛罗氏,一听就是大户人家!”

    “几位侠士可是要去赛罗府保护那且若小姐?”一个祥和的大娘提着竹篮上前问道。

    李梦龙:“是啊,大娘,您这么问是有什么事吗?”

    大娘:“嗨哟,见你们衣着像是外乡人,我好声劝你们一句,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近日不知怎的,西域各城总有人口莫名失踪即便是官府都没能查到凶犯,这给人做保镖的事还是少掺和的好。”

    谷寻颐:“可是大娘,按您所说失踪的人口都是各家各户随机不见,那又怎知赛罗府的小姐准会出事呢?”

    大娘:“你们有所不知,每次失踪的人家在失踪之前的家门口上都会出现一个血色的图案,图案出现不久之后这户人家就必有一人失踪,两日前,我们城最大户人家赛罗氏的府门前就出现了血色图案!”

    李梦龙:“这么悬乎?失踪的人口难道都是女子么?”

    大娘:“并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从几个月前就开始有人失踪了,屹今为止传出来的消息西域几座小城一共已经有近百人消失不见了,嗐,多半是回不来了。”

    大娘好心嘱咐完后便离开了,留下三人心思凝重的站在原地,对视几眼,他们一同按地址朝赛罗府走去。

    赛罗府门前确实有个模糊的血印,不算很大的一块,洗擦不掉,像是什么封印上去的。

    谷寻颐:“会不会是蝴蝶教的人?”

    李梦龙:“不能确定,能造这样的血印的人太多了,是别的江湖人士也有可能。”

    谢亦初:“是不是蝴蝶教的人做的找人来认一认不久好了嘛,我们不知道辰渊总会知道吧?只要找对了方向,我们就可以针对性的保护。”

    李梦龙:“说的没错,我们把这个图案的模样画下来用竹灵传去给辰渊,现在先找个地方歇脚。”

    念辰渊在老屋收到竹灵后立马就回了信回去,云宛歌恰巧看见门外的他传信。

    她看着远去的竹灵,不安的问道:“怎么了?他们在城里出什么事了吗?”

    念辰渊:“西域各个地方都发生离奇的失踪案,他们可能要在城里逗留一段时间了,别担心,没事的。”

    “那就好……”她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他:“我一直好奇,你的名字是谁起的?小时候我们相遇那会儿你说的你没有名字。”

    说到这的时候,她语气有些像小孩子,知道了对方有瞒着她的嫌疑就有些生气,念辰渊看她这幅样子,忍住了上手去掐她脸的打算,笑着回道:“名字是我自己取的,而且是在那次跟你分开之后才取的,我从小就不知道我父母的名字,甚至姓氏都不知道,真的。”

    云宛歌:“没说不信你……”

    念辰渊:“想知道为什么我取了这个名字吗?”

    云宛歌抬头看他,眼里闪着光,一脸想知道的表情,却又不说话。

    念辰渊笑了,也不等她说想就接着道:“你捡到我的时候是辰时。”

    在你捡到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了思念与爱的深渊。

    她懂了,于是就笑了。

    云宛歌:“我可以叫你阿渊吗?”

    念辰渊:“名字都是你的了,你还考虑怎么叫吗?”

    她笑着牵起他的手:“阿渊?”

    “嗯?”

    “我听到了,我也想你。”

    无处归去悲辰歌,

    相盼长顾渊念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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