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拉回塔之后，就和其他人一起去管理部汇报。
黛尔和埃尔默还有重要事情，下了直升机就往别处去了。
可能是这个a级委托涉及的哨向真的很多，乌苏拉的办公室里人也很多。
乌苏拉站在离自己座位不远的地方，仰头听着面前的哨兵向导汇报委托。
乌苏拉脸色很不好。她浑身颤抖地站在那里，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看到卡罗拉四个人进来，乌苏拉抓住面前哨向说话的空隙，丢给他们一句话，“辛苦了，先在我座位旁边等一下吧。”
赫琳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声叹了一口气。
乌苏拉脚边飘浮着一只水母，还有一只小型的四足动物边跳边抓着水母玩。
那东西的脑袋像缩小版的熊，眼神似猫但又不像猫，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这就触及到了卡罗拉的知识盲区。
同时埃莉诺也在乌苏拉身边晃圈，无聊了就从乌苏拉背后环住她的腰，一起听乌苏拉面前的哨向汇报。
这下就看明白了：水母是乌苏拉的精神体，另一只则是埃莉诺的精神体。
“那是什么品种的水母啊？”卡罗拉拍了拍特雷尔没有受伤的手臂，小声地问。
“灯塔水母，概括来讲是可以从成熟阶段恢复到幼虫阶段的动物。”
哨兵的精神体一般都是猛兽猛禽，像赫琳是雪狼，特雷尔是金雕。
乌苏拉却是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的灯塔水母，虽然卡罗拉不是故意贬低的意思。
不过也不是所有哨兵的精神体都必须是猛兽猛禽。
“那埃莉诺的那个是什么？”
“蛇獴，吃眼镜蛇的。”
本来是正常气氛的话题，卡罗拉突然想爆发出一阵大笑。
她认识的哨兵向导里除了埃尔默，还有谁是眼镜蛇啊？！
埃莉诺连精神体都是埃尔默的天敌，这是她进入塔后听到的最搞笑的笑话。
但想想也有点可悲。
家族长辈处处针对的私生女，可最后偏偏私生女还成为了正规长子的克星和天敌。
特雷尔古怪地看了卡罗拉一眼。
卡罗拉脸一僵。
刚刚没注意屏障的高度，心里这些话估计都被特雷尔听去了。
幸好乌苏拉处理好了上一对哨兵向导的汇报，转身往这边走来，身边的灯塔水母也飘飘悠悠地跟来。
“嗨，卡罗拉，我们又见面了！”埃莉诺倒是挺高兴，老远就蹦跳着冲卡罗拉打招呼。
卡罗拉摆了摆手，“嗨，埃莉诺。”
乌苏拉先听赫琳和莱恩汇报。
不知道为什么，赫琳面对乌苏拉的语气和眼神……似乎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至少勇敢了些，应该是想通了些什么吧。
“跟着黛尔姐姐出大委托感觉怎么样？”埃莉诺问道，她的蛇獴则趴在她肩膀上，瞄准了乌苏拉的灯塔水母就是一个跳跃。
“嗯……挺照顾我的，也挺强的。”习惯了埃莉诺忽略她哥，卡罗拉如是说道。
埃莉诺一脸遗憾地摇头，“我也想去凑热闹啊，可是黛尔姐姐不给我批准。”
灯塔水母轻轻往上一飘就躲开了蛇獴的捕捉，而蛇獴则是委屈巴巴地落地后，将脑袋搁在乌苏拉的鞋面上。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不是黛尔不批准，而是埃尔默不批准呢？
想象一下，当自己和自己的精神体眼镜蛇一起集中精力并战斗的时候，身后有天敌蛇獴盯着是什么感觉？
无论是谁，都会背后一凉吧。
“总会有机会的。”卡罗拉也不知道怎么安抚埃莉诺，只能客套地说一句。
幸好往这边走的乌苏拉间接地给她解了围。
“埃莉诺，管一管你的精神体，要把我当猫爬架了。”
这才几句话的时间，蛇獴已经从乌苏拉的鞋面，爬到了乌苏拉的肩头。
“好吧……”埃莉诺朝蛇獴伸出了手，精神体便一个跳跃攀上埃莉诺的手臂。
“赫琳和莱恩顺手帮你们汇报完了，如果还有什么要补充的，现在可以说出来。”
乌苏拉为了方便记录，手上捧着一个电子平板，壳子上还印着塔的标志。
特雷尔规规矩矩地回答道：“应该没有了，我们俩都和赫琳莱恩待在一起的，基本没有分开过。”
“我能多嘴一句吗？”
卡罗拉一句话让特雷尔和乌苏拉同时看向她。
其实卡罗拉心里还是有些畏惧的——她还记得乌苏拉那次看望她和特雷尔，出病房前给她的警告。
或者可以说，那是不知道身份的人，借用乌苏拉的身体，给卡罗拉的警告。
“这就是好奇心的代价”和“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乌苏拉……照顾好自己啊。”
卡罗拉这次尽量把话说得很含糊，毕竟办公室人多，万一不小心被听到了怎么办。
乌苏拉把视线从平板上移开，直直地盯着卡罗拉。
被空洞无神的眼睛直视，卡罗拉背后一阵凉意。
“其实没事，我习惯了，谢谢关心。”
“对不起，乌苏拉。卡罗拉比较会多管闲事，我会让她改一改这个习惯的。”
特雷尔先一步替卡罗拉道歉。
向导的共情能力和感知能力本来就很出色，特雷尔理解卡罗拉。
可能卡罗拉确实想关心自己的上级，但特雷尔还是坚持“好奇也要适可而止”这个观点。
“三个向导，两个摁着我，一个给我疏导。”乌苏拉十分平静地说出了最糟糕的事实。
需要两个向导摁着，乌苏拉情绪是有多崩溃。
卡罗拉正要开口安抚，有人抢过了话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乌苏拉身后的埃莉诺。
“不用担心，有我呢。”
埃莉诺一脸认真的表情，就好像认定了乌苏拉是她的匹配哨兵。
哦不对，乌苏拉并没有说过自己有没有塔匹配的向导。
如果说乌苏拉看着有一米六五的话，那埃莉诺大概一米六的样子。
“你能天天按时上下班，我就很满意了。”乌苏拉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埃莉诺经常翘班的事实，然后转向特雷尔和卡罗拉，“如果没有什么对委托的补充的话，那可以先回去休息了，辛苦了。”
卡罗拉几乎是被特雷尔推着走出办公室的。
“你不要推我了，我知道错了，也不要在我脑子里狂轰滥炸！”
卡罗拉重重地打了一下特雷尔的手臂，埋怨道。
赫琳发问，“你俩在精神连接里吵架了？别学我和莱恩啊！”
“哈哈，你那叫吵架吗？”没等卡罗拉来得及回答，莱恩便表情凝固地抢过话头，“你那是把自己看的恐怖片全给我生动形象地描述了一遍，顺带还热心地给我传输图像。”
“啊？”
“赫琳看恐怖片的时候吃饭。”
“嘿，我认为我没有打扰到你。这就和你认为凌晨一点玩手机不打扰到我，是一个道理。”
赫琳和莱恩似乎开始为这个问题起了争论，于是特雷尔转向卡罗拉。
“卡罗拉，你并不是初中小说里那些主角，现实里没有那么多英雄。”
特雷尔非常严肃地将这些话一字一句的说出来，和初中班长站在讲台上发言十分相似。
区别就在于，初中的特雷尔看得出是在生硬地模仿大人，现在取而代之的是哨兵本身散发出的威严。
卡罗拉一时语塞，不知道说啥。
“我知道这些话可能会伤到你。”特雷尔顿了顿，像是在权衡是否需要那么认真，“但我觉得既然是搭档，就要用一些话消除隔阂，毕竟搭档是比较了解彼此的存在。”
身后赫琳和莱恩的斗嘴话题已经从吃饭看恐怖片，跳跃到什么样的恐怖片会让人反胃。
看来他们俩一时半会不会注意卡罗拉和特雷尔这边。
卡罗拉想起另外一个问题。
初中看的小说里，那些主角都在干什么？
先说年龄，小一点的十三四岁，大一点的十五六岁——都是还在青春期。
他们在和伙伴一起冒险，或在和伙伴拯救世界。
因为是主角，所以一定就要伟大吗？或者说，一定就要脱离普通并追求伟大吗？
好像并不是必须的。
卡罗拉将飘忽的眼神放在特雷尔身上，然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特雷尔却莫名地开始脸红，被盯得浑身不适——卡罗拉还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观察过他，就算特雷尔知道卡罗拉是在思考他刚刚说的那些话。
“好吧，特雷尔。”卡罗拉终于移开了目光，她也明白有的时候自己确实是多管闲事，“其实……谢谢你提醒我，我会改正的。”
“也不要太急，慢慢来。”
突出的那些是毕竟少数，像我们这种普通的哨兵向导，不是也挺好的吗？
至少没有精神失控过，没有痛到无法呼吸的过去。
所以……其实普普通通也没有什么不好。
就在卡罗拉想到这些的时候，赫琳一把搂住卡罗拉的脖子。
“说啥呢？让我听听！”
“正常交流啦……”
“进展不顺利吗？需不需要我给你点指导？”赫琳先神神秘秘地看了一眼特雷尔，然后压低声音问卡罗拉。
赫琳是不是误解了点什么……她卡罗拉和特雷尔，似乎还没有发展得那么快吧？
莱恩在一边毫不掩饰地拆台，“嘿，我都听到了。不要拿你搞定我的套路去教卡罗拉，行吗？”
“你拆我台？好嘛，今晚我和我的枕头们睡，你随便找地方睡吧。”赫琳一摊手，一副“拆台可以，你想一下后果”的样子。
卡罗拉看向特雷尔试图转移注意力，对方可能和她想到了一样的视频，脸上是相似的尴尬。
赫琳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职员卡，“走吧，没事的话一起去便利店买点吃的吧。”
卡罗拉就这么被赫琳勾肩搭背地拉去了便利店。
这样日常执行委托，还有和前辈同行的日子，不会觉得很枯燥，甚至会多出一些不一样的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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