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极殿中,众人的目光皆看向沈黔,他低垂着透露,看似是在思索,其实却不然。
如寒潭般幽深的眼眸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颜色,薄唇勾起一丝弧度又落下,良久,缓缓抬头。
他看向永隆帝的目光虔诚而恭敬,郑重其事的拱手,“陛下,微臣有罪,一时难以有什么见解。”
闻言,贺兰泽的目光瞬间犹如一把利剑刺过来,准备开口嘲讽。
沈黔不屑看了一眼,不急不缓又道,“但请陛下给微臣一些时日,微臣必为太子殿下化解危机。”
对啊,是有人要陷害他贺兰泽,他沈黔只是被波及,如此这般说,占尽来优势。
“沈督主,一些时日多少时日。”贺兰难掩心中的急躁,“一年半载也是一些时日。”
“半月。”沈黔望着上方,郑重回答。
永隆帝目色深重,端详了半晌,缓缓点头,“那就如爱卿所言,半月之期,解决此事。”
沈黔重重叩头,“多谢陛下,微臣遵旨。”
贺兰泽心中不快,还想在说些什么,嘴张了一半,永隆帝警告的眼神扫过,慌忙闭上嘴。
“爱卿今日辛苦,时辰不早,留下来陪朕一起用个晚膳再走。”永隆帝面色温和,仿佛几个时辰的审问从未发生一般。
沈黔毕恭毕敬的起身,“微臣遵旨。”
永隆帝看见沈黔这幅样子很是满意,眼底的意味讳莫如深。
他给了他崇高的地位,同样的碾死他也如碾死一只蚂蚁般易如反掌,他喜欢这种感觉。
那便沈黔在陪永隆帝用膳,府中傅缳却也是真的在捉鬼。
傅缳端坐在正厅的高坐之上,手中捧着一杯茶盏,慢条斯理的品着。
正厅中央一直到院子里密密麻麻站满了整个沈府的奴仆,原本他们一听是那个不受待见的夫人宣他们去正厅。
丝毫没有人理会,直到代表着督主亲卫的锦衣卫出现,他们才明白过来或许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人群中站在前列的几个人都是各处的管事,虽碍于锦衣卫不得不过来,但是他们心底却是不服。
有胆大着见傅缳自顾自喝着茶水,丝毫没有一点把他们放在心中的模样,不悦拱手开口,“夫人,府中事多,我等还有事,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我们就先告辞。”
傅缳抿了一口茶,懒懒的掀了掀眼皮,“有什么大事,说来给本夫人听一听。”
那人毫不畏惧,“夫人你常年身居后院,府中大小一切杂事哪是那么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的。”
“本夫人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说,不急。”傅缳唇畔勾着凌厉的笑意,把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的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一手搭在桌上托着下巴,轻轻抬了两下,“说吧,本夫人洗耳恭听。”
那人本就是临时想的词来糊弄傅缳,没想到傅缳却是咬着不放,一时脸上漏出尴尬的表情,有些措手不及。
脸上的笑意化开,傅缳嘲讽的开口,“说啊,本夫人等着听。”
那人开始变得有些唯唯诺诺,焦急的目光看向左右两边的人,两边的人却好似合计好一般同时垂下头。
傅缳轻笑出声,身子直起来靠向椅背,手也垂落到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你要是不想说,那本夫人可就说了啊。”
“但是本夫人要说多了些什么可就不怪我了啊。”
规律的敲击声,加上傅缳带着笑意的语调,仿佛魔音一般,那人不知怎么的就跪倒在地上。
傅缳嫌弃的看了一眼,缓缓开口,“今日清早的事情想必大家也是心中有数不用我多说,我本以为大家蒙督主恩惠多年,就算不雪中送炭,也做不到落井下石。”
“可未曾想是本夫人痴人做梦。”
说着,她看了一眼阿兰。
阿兰点点头,从袖中抽出几张薄纸一张张摊开放到她手边的桌案上。
傅缳随意抓起来一张,捏在手中,正面展示出来,“怎么,这罪都还没定下来,你们就开始找下家了,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她啪的一下把纸盖到桌面上,脸色如罗刹般骇人,“这里面有谁的,本夫人念着你们曾经在府中的苦劳就不点出来,晚些时候,自己去找管家,领上你们的卖身契,离开沈府。”
没有往外递信的人长舒一口气,悬着心稍稍有些落下。
傅缳看到那些人放松的表情,心底满是鄙夷,这才哪到哪,充其量就是开胃菜罢了。
之前是她想的简单了,沈府中安插的人数量比她想象中的要多,这些人就是些小楼喽,真正的大鬼埋藏深着来。
严途到现在没有说什么,那就说明沈黔没事,但是他到现在都不回府,怕是也等着自己把鬼都捉出来。
傅缳又接过绿枝递来的茶盏,慢慢品了起来,眼神却在他们身上一个个掠过。
猎物麻就要玩够耍累了才好收网。
众人皆以为傅缳是为这事把大家叫来,一时没有自己的麻烦,都慢慢放下了心,但傅缳却丝毫没有说散了的打算,却叫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不时,下面的人开始有些焦躁,窃窃私语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傅缳等的就是这样,只有心中有鬼的人,才会露出马脚。
“夫,夫人。”后厨的管事唯唯诺诺的开口,“您看马上就到了晚膳的时间,厨房的人都在这里,沈府上下数百人,一会用膳可如何是好。”
“要不您先让我们膳房的人都回去,给大家把晚膳准备了。”
“嗯,说的也是,吃饭要紧。”傅缳缓缓的点着脑袋。
厨房管事一听,眼底的笑意立马浮上来,恭敬的拱手,“那奴才就先回去准备晚膳。”
而后,从人群中挤出来转身欲走。
“慢着,我说让你离开了吗。”刚走了两步,傅缳呵斥制止,“吃饭是要紧,但本夫人都还没说饿,你急什么。”
厨房管事顿住,眼底的笑意敛起,缓缓转过身,“夫,夫人是还有什么事吗。”
不知怎么的,他的心有些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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