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稀罕这血燕窝,又何必跟我抢?”沈南画气道,“三弟当真这般讨厌我这个姐姐?连别人不稀罕的燕窝都要抢?”

    “二姐想多了,如今膳房里现成的吃食只有冰糖血燕窝,言姑娘来者是客,总不能怠慢了。”沈北竹冲着言姽抱歉地笑笑。

    谁想到只是一碗血燕窝,竟然就让沈南画在客人面前如此任性。

    “以后三弟想做人情,最好还是先来问过我,不然也别怪姐二姐不给你面子。”沈南画深深地看着沈北竹,“不该是你的东西,就不要碰。”

    说着,一挥袖便离开了院子。

    “让言姑娘看笑了。”

    “没事,我看的笑话多了去了。”

    沈北竹:“……”

    “这真的是赝品,还是说姑娘把手镯还给我了?”沈北竹将血玉手镯拿在灯火下仔细看着。

    怎么看都和曾经的血玉手镯一模一样。

    “是也不是。”

    地狱的火没有将血玉手镯烧成灰,不过将里面的邪气烧了个干净。

    言姽见拿着这血玉手镯也没地放,就给沈北竹送来了。

    膳房送来饭菜,满满一大桌,如言姽喜欢的,有甜的也有辣的。

    其中糖醋里脊和麻辣兔头,满满一大盘全进了言姽一人的肚里。

    小白烛和沈北竹只吃了两口就停下筷子,言姽见他们不动筷直接端起盘子来吃。

    沈北竹都怀疑言姽到底是饿还是不饿。

    说饿吧之前拿血燕窝就碰了两口,说不饿吧,这一桌子菜全进了她的肚里,连菜汁都拌饭吃得一干二净。

    沈王府毕竟是个王府,菜肴丰富,还是第一次在饭桌上看到盘子的底面长什么样。

    见言姽吃得香,沈北竹想要再次动筷。到底是没有再夹菜,总觉得他多吃一口言姽就少了一口。

    “吃完我们就该走了。”小白烛用锦帕擦擦嘴,给言姽也递去一张锦帕。

    “我想住一晚。”

    “两位不妨留宿一晚。”

    言姽和沈北竹异口同声,她称赞地看了眼沈北竹。

    小子,果然上道。

    “你给我找个有石头路的院子,我和弟弟就住一晚。”

    沈南画离开院子后,心里越想越气。

    这个三弟对外人比对她这个二姐还要好。

    “胳膊肘往外拐!”沈南画咬牙,徒地一顿,“三弟刚刚唤那个姑娘什么来着?”

    “回姑娘的话,世子称呼她为‘言姑娘’。”丫鬟低眉顺眼道。

    沈南画眯眼,“我治不了你,难道祖父还能治不了你吗?”

    月色散在庭院中。

    言姽赤脚站在鹅卵石路上玩够了,刚穿上鞋子,转身的动作一顿。

    在月色照不到的地方比往常更加漆黑,院墙的阴影下出现一双靴子,膝盖以上隐藏在阴影之下。

    言姽与那站在阴影之下的人对视,随后就见那人缓缓跪在地上,以头磕地。

    她眉头紧蹙,抬脚要往阴影处去,只走了一步,那阴影下不见任何人的踪迹。

    “他为何要跪你?”小白烛从屋里走出。

    言姽摇摇头,“我以前并未出过无头山,更没有来到这京城。”

    “祖父还没有派人将那言姓姐弟俩赶出去?”沈南画气恼。

    等了一天,那言姽两人还在府中安然无恙地待着。

    “你们是不是怕世子得罪,根本没有去传报?”

    几个丫鬟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嬷嬷从外来进来,好生哄了沈南画几句,说道,“其实不光是小姐,昨日言姓姐弟来后通传给世子时,大师也在场,同样去跟老王爷说了这件事。”

    “祖父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是他嘱咐我们不容下言姓人,如今告诉了他又没有反应。”沈南画将团扇重重拍在桌面上。

    “小姐收拾收拾,公主要来府上一叙。”嬷嬷硬着头皮说道。

    “不早说!”

    鬼门关何时都能打开,言姽本想恶作剧就在沈王府里离开,被小白烛沉着脸阻止了。

    沈北竹将两人送出沈王府,刚出府门就见一行人停在王府门前,其中一顶轿子吸引了言姽的目光。

    轿身上围了一圈轻纱帷幔,走动中如水波一般好看,轿顶四个角分别挂了小盏宫灯。

    沈北竹身后的小厮看到这顶轿子后连忙福身跪在地上,周围的下人也都如小厮这般跪在地上。

    言姽挑眉。

    不知道这轿子里的是哪位贵人。

    在场的除了沈北竹和前来迎接的沈南画,以为言姽和小白烛四人,全都跪在地上。

    沈南画看到言姽两人没有跪下,也没有出声提醒,她就等着公主降罪于这两人,到时连沈北竹也要受罚。

    谁让他带来的人不守规矩。

    言姽和小白烛在地府也是被鬼差千跪百叩成习惯,见了帝君都不跪,跟别说这区区活不过百岁的人。

    一位身着宫装的华贵女子被人搀扶下了宫轿,面容瑰丽重彩,额间描画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钿。

    头上红宝石镶金步摇管,流苏上坠有红玛瑙,一娉一笑间轻轻晃动更显雍容。

    “比咱们有排场呀。”言姽唏嘘。

    地府不如人间有万家灯火、平安喜乐,它有的是无尽的昏暗,永远散不去的浓雾,阳光照不进来的冰冷。

    即使他们有着神职,是地府鬼差千跪百叩的无常,雍容奢华也不会出现在他们身上。

    言姽一头白发,且在一众跪着的人中间,腰身站得笔直尤为显眼。

    沈北竹想拉这姐弟俩。

    可他不敢。

    嘉敏公主敢惹就惹吧,大不了他兜底。

    “哪里来的贱民不知礼数。”嘉敏公主凤眼一眯,“不知道怎么行礼,那就打断他们的腿。”

    话落,一群太监侍卫等着上前,还没走到言姽三步之内,浑身发软倒地不起。

    言姽只是来找沈北竹的,其他人对她而言无关紧要。

    嘉敏公主挥开被搀扶着的手,胸脯上下起伏地看着面前的事。

    无论多少太监侍卫上前,都无法靠近言姽。

    “大胆!”

    言姽回头盈盈一笑,“公主还是小点声,我胆子可不大,别吓着我了。”

    突然一顿,言姽看向那站在嘉敏公主身旁的男子。

    长相不差,最值得称赞的是男子身上那股子书生气,翩翩公子仿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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