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已到,京城街里歌舞鼎沸。
即使再寒冷,花街柳巷里的姑娘依旧轻纱披肩,肩颈前露出的肌肤冻得泛红,更是令人产生邪念。
“桃红,丞相家公子多久没来了?”满春楼老鸨斜眼看着一位花娘。
“年前就不来了。”桃红低眉顺眼,“许是丞相夫人拦着。”
“真没用,她拦着你就勾引不来了?”老鸨啐了一口,“这男人真是靠不住,你再找一家。”
“是。”
香气迷人的厢房里,桃红坐在梳妆案前,心里存了事,手上木梳心不在焉地梳着胸前的一缕头发。
“姑娘别等了。”一个丫鬟风仆沉沉地进来。
开口说得第一句话就让桃红手里的木梳掉在了地上。
“他亲口说得不让我等了?”桃红盯着镜子里自己,眼帘轻颤。
“许公子有新欢了!”丫鬟跺脚,“据说宠得连房门都不出,别说姑娘你了,就算是外面的人都见不着他的面儿。”
“他将那狐媚子领进府上了?”
“那可不,丞相夫人都气倒了,宫里太医连夜往丞相府赶。”
桃红涂着豆蔻的手紧紧攥起。
丞相公子曾想着为她赎身,却遭到丞相夫人的阻拦,他二话没说就不再提这件事。
他有多花心,整个京城都知道,却听丞相夫人的话,后院没有一位侍妾。
桃红以为,她会是唯一一个。
就算是今后他娶了夫人,她桃红也是他第一个有名分的人。
而现在已经是无望了,她也不会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
“替我梳妆,听闻今日尚书公子会来。”
“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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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呢?”
“七爷在闭关。”青玄说道,“我们这次去阳间积了不少阴德。”
言姽一噎。
她自在惯了,如今已经忘了还要攒阴德的事。
“你们刚回来不是还说让我去阳间过上元节,你和小白都不去吗?”
青玄颔首,“属下要去一趟阎王殿,胥娘也要跟着去。”
站在京城外,言姽掐着腰赌气。
好家伙,哄着她来阳间反倒都不陪她来。
站在原地,言姽想着,到底是先去一趟无头山,还是就这去找沈北竹。
之前传她是妖女的事不知道过去了没有。
正想着,身后传来叮叮当当、锣鼓喧天的声响。
回头看去,是一行队伍,衣着配饰与他们中原人不同。
叮叮当当的声响就是他们身上的银饰,银饰下缀满了银铃。
言姽看得稀奇,见他们正往京城来,便先去了京城内。
京城最大的酒楼——绛云楼,无空桌,阁楼上上好雅间也都坐着一位位世家公子小姐。
沈北竹被灌了酒,吐倒是不想吐,就是一肚子的酒水。
迷迷糊糊走到茅房,刚掀起衣摆,面前就出现一张倒吊的笑脸。
“乖孙,想你祖奶奶我不?”
沈北竹:“……”他真要被吓尿了。
“我能先如厕吗?”沈北竹哭丧着脸。
绛云楼此名,便是这个酒楼高耸在京城之内。
沈北竹在酒楼里找了一圈,终于在屋顶找到了她。
从绛云楼楼顶,能看到京城城墙边。
城门大开,路两旁守着守卫。
“今日是有外族来吗?”
沈北竹挑眉,感叹言姽的消息灵通。
“蛮疆那边来的,说是赶在上元节前来,领略下我们这里的风土人情。”
叮叮当当的银铃声再次响起,言姽最先往城门口看去。
没多久,那一行之前的看到的队伍便进了城门,周遭响起的声音宏大。
在京城人人都喜红色时,蛮疆一行人大都是暗紫暗蓝的蛮疆服饰。
泛着冷光的银饰,为热闹的新年带来些清冷。
在队伍正中间,几顶轿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其他都是八人轿,只中间一顶十六人轿。
轿子上挂满的银饰,看得言姽刺眼。
“那是蛮疆的圣子,不知这次来有何目的。”
“花里胡哨的。”言姽撇嘴,“来,乖孙,这是红包。”
一张白绫纸,画着诡异的符文。
锣鼓喧天的新年里,这真是沈北竹受到的最阴间的红包了。
“你头发怎么变成红色了?”
“喜庆吧。”言姽一撩头发,“路上碰见染指甲的,就让他们把我头发染了。”
“你们这儿的皇帝不是要抓我?遮掩一下也不会给你找麻烦。”
沈北竹视线默默落在言姽更加显眼的头发上,“为什么不染成黑色?”
“我也想,不过我染不上黑色。”言姽指了指她的眉毛,“我眉毛是偏蓝的,能看出来不?还有我的眼珠子,是偏红的。”
言姽盯着沈北竹眨了眨眼。
每次睁开眼,属于黑眼珠的血色尤为明显。
“你没发现,你的眼睛和我很像吗?”言姽拍小孩一样,拍了拍沈北竹的头顶,“我可能还真是你祖奶奶呢。”
之前她还一直想为何沈家能掩盖住染血发环的气息,如今想到他们体内有她的血脉,便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沈北竹跟着言姽出了绛云楼,留他那些世交公子在雅间等他回去继续喝酒。
“我给你说,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买糖葫芦的老伯,不过我身上没钱。”言姽理所当然地领着沈北竹去当她的钱袋子。
新年多得不光有摊贩,还有算卦的。
以年前万象山出事的行情,如今连算卦的都开得起铺子。
两人路过一家算卦铺子时,言姽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沈北竹看着铺子,“你要踢馆子?”
“没错。”言姽将她的糖葫芦往到一边,转身进了铺子,“十个算卦的,有九个都是骗子。”
沈北竹倒吸一口气,连忙跟了进去。
能开得起铺子的,可都是有声望的大师。
“贫道需要去夫人府上……言姑娘?”
言姽一进铺子也愣了下。
“青玉?”
青玉是天法修行之人,她一个地府鬼差很难感知到他的存在。
青玉放下手上的东西,从简陋的桌子后翻身跳了出来。
“言姑娘好久不见了。”说着,青玉将言姽整个人抱在怀里。
这奇特的见面方式,也不知青玉是从何处学来的。
惊得沈北竹和铺子里正站着的夫人呆若木鸡。
言姽不在意,拍小孩一样地拍拍青玉的后背。
“你咋还坑蒙拐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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