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太爷自然不赞同冲喜这种荒唐的做法,可大儿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求。
“爹,儿子不管荒不荒唐,只要能助勋儿半分,再荒唐儿子也愿冒大不韪去做!”
“再说,此番对勋儿何尝不是个机会?”谢尚书两眼冒光,“狗皇帝那狗脾气,若勋儿在京城,何时才能娶到高门贵女做妻子?勋儿都十八了!”
冲喜的权宜之举,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阻止。
虽然儿子跟他说过,不动女色是因为修习了奇怪心法的缘故,可在谢尚书这个老父亲看来。儿子那些话,多半是安慰他的借口。世上哪有那样奇怪的功法?
儿子都十八了,却不能娶高门贵女为妻,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无能!
此番冲喜,既是为儿子增运势,谢尚书也想帮儿子楚瑜娶回家。倘若那古怪功法是真的,相信深明大义的楚瑜也会理解勋儿的。在镇国公府和勋儿日日相对,岂不比在家里恨嫁等着强?
谢老太爷拗不过大儿子,加之楚瑜那孩子如此果敢,让他没了阻止的理由。
京城之中,有赞楚瑜重情重义的,也有笑楚瑜愚蠢的,更有那爱慕者酒醉大骂,这人就是高世清。
他娶了三公主,因为三公主是个疯子,加上他已经失了圣心,他和三公主的婚事并没有大办。
“谢勋!谢勋!混蛋!”高世清狠狠将手里的酒坛砸在地上。
自从和三公主成婚后,他就整日买醉。不买醉又如何,他仕途昏暗,又娶了个疯婆子,这一生都毁了。
如今爱慕的女子嫁给他人,关键还是个生死未卜的!
这让他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不管京城之人如何反应,翌日,楚瑜穿上嫁衣,在楚徽夫妇依依不舍之下,坐上了花轿。
下花轿的刹那,楚瑜握紧手里的苹果,无声道,“世子哥哥,我来帮你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如果人的运势真的可以出借,她愿意把自己一生的运势都给她的世子哥哥……
谢勋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娶了媳妇儿,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因为他正在浴血奋战。
两天前,他带着七百余人悄悄摸回了北戎王庭。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想尽办法逃回北疆,蓝月甚至料定他会走云隐山附近的地道。云隐山附近确实有人,却不是他,而是九碗和他的五百人!
他带着人马只在云隐山附近稍做休息,就折回了王庭。
北戎已经对北疆开战,他和他手底下的七百人深入敌人腹地,不狠狠地杀一场,岂能离开?
九碗带着的五百人在云隐山附近与追兵周旋,掩北蛮子的耳目,加上开战后,北戎大肆调兵,谢勋几乎是畅通无阻地摸回了北戎王庭。
北戎九成的兵力虽然已经出动去攻城,王庭依旧留有两万人。这些人留下,一为保卫王庭,二为万一战败,护送各部族的重要之人撤离。
刚来时,看见那两万人,楚珏和几个纨绔的腿都软了,心生退意。
七百对两万,如何打得过?
谢勋心里也有些发虚。
他没打过仗,不管他有多少计谋,战争最终要面对面,真刀真枪地厮杀,血肉翻飞,尸横遍野。这对于从和平年代穿来的他,简直不敢想象。
可这场仗,他必须打!
抄了北蛮子的老巢,抓住他们在乎的亲族,就算不能让其从战场上撤退,也能动摇其军心。若北蛮子大军不肯撤,他就带着人一路从后方砍杀过去,若北蛮子撤退,来援王庭,谢家军就能压上去,北蛮子必然损失惨重。
这是卫国之战,容不得胆怯!
“莫怕,有迷烟助攻,咱们不一定会输。”
来北戎之前,府里的幕僚为他准备了各种偷袭的用具,其中就包括迷烟。他从不是盲目自信的人。若非有所依仗,他也不会把这七百人拉来送死。
“今晚刮东南风,简直是天助我等!”
这个季节,北戎应该刮西北风才对。天象都在助他。
这话一出,原本心里没底的人都有了信心。
“怕毛啊,都到这里了,就是个干!”楚珏一拍大腿。
“对!”徐义沉声附和,“干一个北蛮子,不亏,干两个,赚一个!”
谢勋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兄弟们,狭路相逢勇者胜,拿出你们的勇气,冲啊!”
喊完,谢勋一马当先冲杀出去。
深夜,加上迷烟,敌人没有防备之下,被谢勋等人犹如砍瓜切菜般,当即砍了个七零八落,天亮时,北蛮子讨饶了。
不讨饶不行,两万士兵大多中了迷烟,半晕状态,不投降,就是个死字。哪怕是自诩骁勇善战的北戎人,也不由贪生怕死起来,尤其王庭之中还有许多老弱妇孺。
就在谢勋下令将士兵都捆起来,打扫战场时,前方突然响起马蹄声。
“你果然在这里!”
随着一声娇叱,一骑急速奔来,身后跟着数千人马。
来人是蓝月。
她带着五千人马追到云隐山地道口,却中了埋伏,差点儿全军覆没。拼杀之时,她看见了九碗,当即意识到这根本就是谢勋的奸计,在亲兵的护卫下,从那场大战中撤了下来。
她也只是猜测,以谢勋的自命不凡和魄力,在知道北戎再挑战火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做缩头乌龟地逃走。加上沿途的人都说没看见谢勋,她想到了王庭,顿时惊出满背冷汗。
她一路凑了三千人,杀回王庭。远远地,没听见士兵的操练声,她就知道坏事了。
飞扬的尘土和马蹄声骇地谢勋身后的人双腿直打哆嗦
“列阵,杀啊!”谢勋拔出长剑,拍马就杀了上去。
这种时候,不管来的是谁,就是个杀字。
谢勋的剑直取马背上的蓝月。
此刻再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三千对七百,北蛮子又野蛮骁勇,想要取胜,唯有擒贼先擒王!
就在这时,蓝月突然微微一笑,谢勋正暗自奇怪,蓝月突然急速往后退去。谢勋这才看见,蓝月的腰上捆着根绳索,他攻上去时,扯住那绳索另一端的人用力一拉,蓝月眨眼就退到三四丈的地方。谢勋想追,两边的北戎士兵立刻围了上来。
厮杀就这样开始了。
这一场大战从日出打到日落。
谢勋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他只是机械地挥着手中的长剑,刺,挑,拨,挡,劈……视线所及全是嫣红的血,连夜空都变成了红色,他依旧不知疲倦地挥剑,心底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带着手底下的人活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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