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席神秘一笑:“你乖乖听话,待我回来便告诉你。”说罢飞身就上了树梢,对着何醉轻轻摆手,掠过屋顶不见了踪影。
“黄席!你把话说清楚!”何醉跑到院内望着他的方向喊了一声,见他背着手飞远恨恨骂了一句,“王八蛋!”
此言一出倒叫院内的人一惊,莫说韩绪等人,便是卫裕也不曾听见过何醉骂人的。
傅子秋瞧着眯眼看何醉的韩绪,忍不住咂咂嘴。
何醉反应过来,握紧了手中的药瓶对韩绪行了一礼:“属下冒犯,王爷恕罪。”
韩绪扯着嘴角轻哼:“无事。”
“属下告退。”
何醉说罢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八方堂,若是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更加情绪外露。
黑衣女子闻言紧紧跟上。
山间雨未停,何愁清泉流。这是她幼时与哥哥之间的暗号!
回到琉光斋,何醉关着房门看着黑衣女子:“你是黄席的朋友?”
“嗯。”
“我怎从未听说过?”
“那是他的事。”
“你可认识……”何醉没再继续问下去,狠狠攥了攥拳,黄席这个王八蛋,话说一半便跑了,如今她倒不能是直接问这人了,这人要是真的认识哥哥还好,若是不认识岂不平白留人把柄?
“你叫什么名字?”
“林采。”
何醉让红菱给人安排了个房间,她坐在房间忽的红了眼睛。
若真是哥哥,他为何……不来找自己?又是怎么和黄席搭上线的?
///
韩绪回到青光阁心头怒气渐消,但书房仍是一阵风雨欲来的冰冷:“冬凛。”
“王爷。”
“去查黄席,还有送来的那个人。”
“是!”
伍列听闻这件事正朝青光阁而来,见冬凛后问清他要去做什么便将人拦了下来。
这个黄席,他倒是知晓几分。
“东圣医,西鬼手。圣医指的是百医谷,这鬼手……指的便是江湖上有名的鬼手神偷黄席,只他的名讳少有人知,大多都是叫的名号。”
韩绪靠在椅子上淡声问:“鬼手神偷?”
伍列道:“鬼手神偷原本指的是鬼手一脉,并非特指一人,只鬼手一脉在二十年前忽然销声匿迹,原也不是什么正派,并无甚人去追究。这黄席是十年前盗取皇宫藏宝阁的江山图后在江湖名声鹊起,自称鬼手一脉,他的名讳属下也是机缘巧合才得知。”
按理说何醉是农家女,没道理和这等人扯上关系。但现下看来两人不仅认识还交情不菲,想到这韩绪就隐隐有怒气升腾,好好的姑娘家怎的和这种人相识?
“冬凛,将青尺的人派出去保护姑娘,那个人继续查。”他的人他自会看护好,哪用得着一个外人瞎操心?
冬凛微微抬头有些诧异,青字辈是现下京中除了保护王爷的白字辈外最得力的了,王爷一般不启用,现下……他没有过多迟疑,只抱拳领命:“是。”
“嘉德那里有消息立刻呈来。”
“是。”
///
因着何醉受伤,傅子秋见卫裕无心学医,索性给了他假让他回琉光斋。
“姐,下次不许再这般了,便是放了他,也总归还能找到机会的。”听红菱说了当时的情景,卫裕更是背脊发凉,林采若是晚来一步,那他姐……
何醉拍了拍他的背:“我心中有数。”便是没有林采那一箭也不会要了她的命,只不过比现在伤的重些罢了,只是没想到韩绪将人一箭射死了,如今打草惊蛇,对方估计会藏得更深,是她心急了。
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得知嘉德公主也不是干干净净的。
她头疼的抚了抚额头,如今一团乱麻,还需要细细捋清。
“姐,我会好好学医,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现如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卫裕知道她姐心中烦闷,但如果不打感情牌,自己说的话她恐怕会听不进去。
何醉微微叹了口气答应他:“好,我答应你,下次不再如此了。”
卫裕这才放下心来,可瞧着何醉的伤口又蹙眉:“这伤要好好养着。”
伤要养好不难,不过时间罢了,她现下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姑娘?”秋痕看着面前的人疑惑,何姑娘怎的来了此处?
何醉:“秋大人,我想查一下那刺客的尸体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秋痕反应过来,随即在心底给何醉竖了个大拇指,何姑娘今天不仅以身诱饵,现下受了伤还不忘前来查探,实乃他等楷模。
“姑娘这边请。”秋痕说罢微微笑着对林采道,“这位姑娘还请在外等候。”开玩笑呢,身份都没查出来就想进他们的地牢,王爷知道还不把他的皮剥了。
何醉回头道:“林姑娘不若先回琉光斋。”
林采抱着剑立在一侧,酷酷道:“不用。”
何醉见状不再多劝,红菱极有眼色的上前扶着何醉的胳膊。地牢里面烛火昏暗,姑娘原就有伤在身,若再不小心摔了,那她今日是真的逃不过了。
摄政王府的地牢虽是新建的,但里面的血腥味极浓,一进到里面各种味道扑面而来。秋痕侧头看了看何醉,见她面不改色的朝前走心下又是一阵赞叹,何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
何醉倒不是闻不见这些味道,只是前世闻过比这还要浓烈的血腥气,那些味道印在脑海里,想忘也忘不了。
刺客面上的铁面罩已经被拿了下来,容貌普通并无任何特色。通身黑衣,裹得密不透风,通身并无什么刺青痕迹。
何醉带上手套上前掰开刺客的嘴,下手毫不留情。
秋痕在一旁看得腮帮子有些酸,提醒道:“姑娘,嘴里已检查过了,并未□□。”
何醉淡淡看他一眼,不知怎的,秋痕就觉得她刚才那一眼多少含了些嘲意。
“红菱,窥镜、撬刀。”
一旁提着箱子的红菱忙应:“好。”打开箱子翻找,“姑娘可是这个?”
“对。”撬刀手柄为木制,刀头为铁制成,刀头处尖细有弯钩,烛光倒影一道寒光闪过,瞧着是极锋利。这套工具还是去顺古县衙就任后县令特批她制作的,个个记录在册,不得超过应当用的份额。
何醉右臂有伤试了两次使不上力气便喊过秋痕带上手套。
“左侧大牙,从上面三分之一……由上依次找裂缝。”何醉站在一旁开口,忽的想起秋痕可能听不懂又改了口。
秋痕没干过这种事,可看着何醉一脸笃定还是掰开了刺客的嘴。
“并无什么裂……还真有!”秋痕一脸惊喜的回头瞧何醉,却见何醉面色淡淡,“刀头处细小,使用巧劲插进裂缝。”
秋痕一脸佩服的照做:“姑娘,接下来呢?”
“裂缝上的牙齿可以撬下来,但里面许是剧毒,红菱去请傅大哥。”
红菱闻言慌忙应下:“是!”
“秋大人可先拿出来等傅大哥来。”
秋痕像是生怕等会找不到地方似的,兴奋地摇头:“不用,我坚持得住!姑娘你是如何发现的?”
何醉将手中的窥镜递过去:“你用这个瞧。”
秋痕闲出一只手接过,一开始不知如何使用,突然一晃,咦?
这……这……透过这物看东西怎的这般大?
何醉端起一旁的烛台凑近:“如此可看清了?”
“清了清了!姑娘这是何物?怎看的如此清晰?”
烛台沉重,何醉转身放到桌子上解释:“此物叫窥镜,验尸时一般用于鼻孔口腔等不易观察的部位。”
“我从未在李仵作那里见到过。”
何醉淡淡垂眸:“这是我自己做的。”那上面的琉璃还是父亲曾送与她把玩的物件,顺古找不到合适的便拿了此物来抵。
“原是这样。”
一阵脚步传来,韩绪走在前侧,身后跟着傅子秋和黄益川。
黄益川见到两人笑道:“听说有发现,我来瞧瞧。”
何醉缓缓施礼:“王爷,黄先生,傅大哥。”
傅子秋笑得开心,“怎么回事?”
秋痕是个嘴快的,忙把事情说了一遍,顺便把何醉夸了一通,连窥镜的事都没落下。
韩绪在船上之时是见过窥镜的,当时倒是没有注意,闻言拿过瞧了瞧点头:“果然不错。”
何醉侧头对傅子秋道:“里面不知是何毒,麻烦傅大哥。”
“好说好说。”
何醉从工具箱里取出手套和两个口罩递给傅子秋:“防止喷溅,有备无患。”
傅子秋点头,顺便帮一旁掰着刺客嘴的秋痕也戴上一个。
何醉后退了半步开口:“轻撬,不要将牙齿撬碎。”
“好。”秋痕一声应下,傅子秋拿着何醉给的镊子瞧着里面准备着。
“小心!”傅子秋鼻尖一耸,忙用左手的手帕捂住刺客的嘴,右手轻轻从侧缝夹出那半个牙齿。
那牙齿内部几乎被掏空,众人嗅到空气中一阵花香。
傅子秋将手帕扔到桌子上,脱掉手套迅速给秋痕嘴里塞了一粒药丸:“吃下去。”
秋痕不敢有一刻迟疑。
傅子秋回头轻笑着看着何醉:“若不是你准备充足,倒真要着了他的道了。”
韩绪身旁的黄益川突的上前一步扶住身体微晃的秋痕,秋痕甩甩头道谢:“多谢黄先生。”说罢看向傅子秋,“什么玩意儿,闹得我头晕目眩。”
傅子秋用镊子夹起桌上的手帕道:“闻到味道了吗,普罗的国花幽君子,此花有剧毒,据传栽种在普罗国的护国寺后山峭壁之侧,五年才开一次花。方才秋痕若不是带着手套又没有喷溅到,凭着双手的接触距离这会儿就已是一具尸体了。”
众人倒吸一口气齐齐看向了何醉。
他看着何醉又道:“此花汁液有剧毒,但花香却异常好闻,花朵晒干后碾碎又是一味好药材,我能闻出便是曾在师父的药房见过一次。”
何醉眯了眯眼:“这不是为了让刺客自尽用的。”
韩绪点头:“为的便是今日之景。”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