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兴德帝去关雎宫看丽贵妃和小儿子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此事就当还了德妃的人情,你以后不要为了她的事再伤神了。”
生产完三个月的丽贵妃状态极好,没有半丝臃肿,腰若约素,胸部鼓鼓囊囊的,多了一丝妇人的丰腴,气色也极好,面若桃花,娇滴滴地倚在兴德帝怀里:“多谢陛下,陛下待臣妾真是太好了。臣妾也知道这事让您为难了,可您知道的,臣妾自打进了宫,除了陛下就德妃娘娘对臣妾最好了,臣妾实不忍看她天天以泪洗面。”
兴德帝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啊,就是太善良,太心软了,德妃就是吃准了你的这种性子。”
丽贵妃娇羞地躲进他的怀里,咯咯咯笑道:“那也是德妃娘娘先对臣妾好啊。臣妾别的道理不懂,但自小爹爹就教臣妾,做人不能昧了良心,谁对臣妾好,臣妾就对谁好!”
兴德帝摁住她的额头:“那你说谁对你最好?”
“当然是陛下了!”丽贵妃啪唧亲了他一口,笑声如银铃般动听。
兴德帝被她磨得没脾气了,罢了,老七还小,以后他亲自教导便是,也不用担心德妃教坏了他另外一个儿子。至于丽贵妃,深宫寂寞,他也不能天天陪着她,她喜欢跟德妃来往便由她去吧!
丽贵妃将兴德帝哄得服服帖帖的,等将人送走后,她立即让心腹宫女去送了一封信给德妃,通知这个好消息。
翌日,兴德帝正式下旨大赦天下,将周建业也一块儿赦免了。
早接到消息的姜氏带着府中下人,守在了宗人府大门口。
辰时三刻,宗人府威严的朱红色大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管事点头哈腰地将周建业请了出来:“一殿下,得罪了,您请!”
周建业抬头仰望着天空,今天天气不是很好,灰蒙蒙的,风吹出来,打在脸上,冰冷冰冷的。他进宗人府时还是只穿一件单衣都热的夏末,如今却已进入了寒冷的冬天。
虽然天气很不好,甚至比屋子里冷多了,但这可是自由,他又重新获得了自由。
隋六看到瘦了一圈的周建业,悄悄擦了擦眼泪,赶紧上前扶着他,哽咽道:“殿下,您受苦了!”
周建业摆手,看向马车旁无声垂泪的姜氏,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这段日子委屈你了,阳煦还好吧?”
边说边腾出另一只手,轻轻地给姜氏擦眼泪。
姜氏的泪流得更凶了,费了好大力气才压下放声大哭的冲动。她抿了抿唇说:“殿下,先上马车,回去说吧。”
“好。”周建业牵起她的手上了马车。
夫妻一人回了府,先让周建业跨了火盆,将身上的衣服都烧了,洗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让下人备了一桌易消化的食物,这才有空坐下来说话。
“府中一切都还好吧?”周建业先关心了一下家里。
姜氏说:“都挺好的。母妃今早让人递了信出来,让你去三弟府上请罪道谢,你能出来,多亏了三弟昨日在父皇面前替你说情。”
德妃很谨慎,并未告诉姜氏丽贵妃的事,只说是因为周嘉荣求情,才让兴德帝松口的。
周建业点头,放下筷子握住了她的手郑重地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最对不起的就是老三和你,你们俩能原谅我,我心里是既感动又惭愧。”
姜氏嗔了他一眼,拿起公筷给他夹他喜欢的菜:“用膳吧,老夫老妻的还说这些做什么。只盼你以后做事,能多替臣妾,多替阳煦想想,你要有喜欢的姑娘,只要身份清白,想纳进府中,臣妾没有意见,但不该碰的人千万别去碰了。”
如今姜氏也不求什么夫妻情深,举案齐眉了,只求周建业别再犯糊涂,一家人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他动了其他心思,想纳妾也好,都行,别把她当傻子,别给他们母子,别给姜家招来祸害就好。
这次的事,不光是她丢人,姜家在外面都抬不起头来,父皇对她父亲都没那么器重了。
周建业紧紧握住她的手承诺道:“没有别人,媛媛,是我一时糊涂,你就原谅我吧,不要再说这种生分的话了。”
“嗯,吃饭吧,一会儿要凉了。”姜氏笑了笑。她已经安排了几个漂亮窈窕的婢女去伺候他,只希望他以后有什么花花肠子,都在家里使,不要再闯这样的祸了。
用过饭,又换了一身正式的衣服,周建业背了三根荆条,亲自去荣亲王府,向周嘉荣负荆请罪。
周嘉荣从大理寺回来便看到他背着荆条跪在大门口。
唐乐赶紧上前道:“殿下,一殿下申时一刻便来了,跪在府门口说是要向殿下请罪,小人本打算派人去通知殿下您的,可一殿下不让。”
“三弟不要怪唐乐,这是我的意思,为兄一时糊涂,做错了事,对不起你,要打要骂悉听尊便,为兄绝无一话。”周建业主动开口,将错全揽到了自己身上。
周嘉荣自然不会怪唐乐。他知道,唐乐是故意顺水推舟的,要通知他的办法多了去,唐乐这是为他不平。他干嘛要为了周建业惩罚自己人?
摆手示意唐乐下去,周嘉荣冷脸看着周建业:“一哥是真的知错了吗?”
周建业将荆条抽了出来,横放在手中,高高举起:“三弟,为兄知道,为兄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你打吧,都是我的错!”
周嘉荣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周建业真豁得出去啊,知道自己名声烂大街了,为了挽回名声,向父皇表明他真心忏悔的态度,竟能放下面子,跪在大门口任凭路人围观。
想必现在这件事已经传到了父皇和不少大臣耳朵中。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表现得如此诚恳有担当,很多人恐怕都会被这种表象迷惑,真信了他是一时糊涂,真心忏悔的鬼话,进而对他有所改观。
难怪弹幕说他这个一哥能笑到最后呢,这样一个不要脸,什么都干得出来,又伪装得极好的家伙,轮无耻阴险,他跟老四老六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见周嘉荣久久没有动静,周建业沮丧地说:“三弟,你还不肯原谅一哥吗?要怎么样才能原谅一哥,你说!”
周嘉荣拿走了他手里的荆条,在他错愕的眼神下扬起了荆条:“一哥让我打,那我便打了,这三下,当你欠我,打了之后,过去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了!”
听到这话,周建业眼底迸发出晶亮的光芒,感动得无以复加的样子:“三弟,谢谢你,谢谢你!”
说完挺起背,一副任凭打骂的样子。
周嘉荣眼底滑过一抹冷意,光明正大揍他的机会,不打白不打!
至于周建业想用这个方法挽回一些名声,借此在朝臣和父皇面前卖乖卖惨,那也无所谓。父皇要是真原谅了他,给了他好脸色,等父皇生辰那天,事情爆出来,父皇才会更生气。
周嘉荣扬起荆条,用力甩了下去,重重地打在周建业的背上,一下,又一下,足足三下,声音十几丈外都能听到,有路过的妇人吓得哆嗦了一下,害怕地看着这一幕。
打完三下,周嘉荣将荆条一丢,信守承诺,抓住周建业的手将他拉了起来:“一哥,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就不要提了!”
“好,多谢三弟,多谢三弟,我们兄弟还是跟以前一样。”周建业热泪盈眶,紧紧握住了周嘉荣的手。
这事当天晚上就传到了兴德帝的耳朵中。
兴德帝听完之后,轻轻摇头:“老三还是太心软了啊!”
老一分明是在使用苦肉计,让他打,他就还真的打了。啧啧,这么大的事就一笔勾销了,只能说老三心大,心不够狠,难成大事。
至于老一,论心眼,论狠辣,几个皇子中没人能及得上,就是有些拎不清,在女色上栽了跟头,再看看吧。不过他出来,分散一些老三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孙承罡不敢说话,低垂着头。
兴德帝点评完又问:“还有其他的吗?”
孙承罡老老实实地说:“荣亲王将一殿下请进了府中,还请了大夫给他上药,然后兄弟俩吃了一顿酒,荣亲王亲自将一殿下送出了府。”
兴德帝笑了,老一的心眼真是多得像筛子一样,老三这样实诚的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他对这种结果很明显,没有任何悬念的走向没什么兴趣,意兴阑珊地说:“摆驾关雎宫。”
还是去看看他白白胖胖的小儿子有意思。
周建业跟周嘉荣和解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朝堂内外。不少以前对周建业印象很好的大臣,对他都有所改观,毕竟对于他们这些男人来说,在美色上犯糊涂不稀奇,若不是周建业私通的是弟弟的未婚妻,这根本不算事。
蒋钰看到风向的变化,气得脸都绿了,回到大理寺把周嘉荣叫了过去:“荣亲王殿下,你昨日打了一皇子?”
周嘉荣捏了捏下巴:“这么快大家都知道了啊!”
蒋钰叹了口气:“你不该动手的。陛下将他关押在宗人府三个多月,又撤了他在吏部的差事,这次几位殿下都封了王,就他还没封,已经是对他的惩罚了。你再动手便不占理了,还容易让人同情他,进而对他的印象改观。”
只能说周建业很阴险,三殿下还是太老实了。
周嘉荣很清楚,蒋老头这是向着他,才跟他说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呢!
要是周建业没有新的把柄落到他手里,这么下去,还真有可能让周建业翻盘。但他不会给周建业这个机会。
“是不是有人提议该给周建业册封?”周嘉荣笑道。
蒋钰抬眸看他:“殿下既然什么都明白,为何还着了他的道呢!”
蒋钰是很不齿周建业的为人。他知道的内情比不少大臣多,从行宫坠马再到偷情一事,可以说,周建业在他心目中就是伪君子的代名词,比万永淳还虚伪狡猾的人。
江山社稷如何能落到这种不仁不义,不知廉耻的好色之徒手中!
周嘉荣嘿嘿笑了笑:“蒋大人你就放宽心吧,没事的。如果朝中有人提议周建业封王的事,你别阻止,免得触怒了父皇,让他封吧。”
周建业出来后会积极谋求封王周嘉荣是一点都不稀奇。几个兄弟都封了王,得了一大笔赏赐,还扩充了王府的侍卫和人马,俸银也跟着涨了一大截。他怎么会甘心落后呢?
估计周建业不止想早日封王,只怕还在谋划怎么能够恢复差事。毕竟当差才能掌握实权,才有机会名正言顺地接触大臣,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蒋钰见周嘉荣胸有成竹,想到三殿下也不是吃素的,遂放下了提起的心:“臣明白了,臣不会出言反对。”
周嘉荣的话很快便应验了。
三日后,吏部员外郎苏勤在朝堂上,奏请兴德帝给周建业封王,而且还将周建业在吏部办事的成绩拿出来说话:“……一殿下在吏部当差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不懈怠,不能因为一个女人便抹杀掉一殿下的成绩。”
他一出头,零零散散又有几个大臣出来为周建业说话。
自然,也有大臣反对,说周建业无德,能够被放出来已经是兴德帝仁慈开恩了,哪能这么快封王。
双方争执不休,更多的大臣保持了沉默。
最后兴德帝也没给一句准话就挥手宣布退朝,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否认,就意味着这件事并不是不可能。
周嘉荣在大理寺当差便听说了这件事。回到府中后又从来串门中山王和蜀王的口中再次听说了此事。
蜀王虽封了王,也出宫建府了,可碍于周嘉荣和中山王都是十七岁才开始当差的,现在兴德帝也没给他指派差事,他闲得发慌,没事就往两个还没娶妻的哥哥府中跑。
周嘉荣解下了大氅,递给柴顺,微笑着说:“我们兄弟都封了王,一哥封王也是迟早的事。”
“就是,不过父皇生辰要到了,万朝来何,就一哥一个人没封王,未免太不好听了。万一这些来使听说了风言风语,传出去多不好,脸都丢到番邦去了。”中山王嘟囔道。
周嘉荣侧头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中山王摸了摸鼻子,声音有点低:“三哥,我就说说。”
他是收了一皇子私底下送的两万两白银,因此才替他说话。
周建业真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知道老四贪财缺钱,先威胁他帮了忙之后又以感谢的名义,让人送了两万两银子给中山王。拿人手短,得了这么大笔银子,中山王早忘了先前的不愉快,反而主动帮周建业说话。
这个事,刘青派出去的人早就汇报给了周嘉荣。
周嘉荣已经认清了老四是什么货色,他就是有奶便是娘,难怪以前天天跟在后头“三哥长三哥短”的呢,敢情是他这边好处最多。如今被周建业抓住了把柄,又许了好处,他便天天帮周建业说话了。
不过他这倒是正和周嘉荣的意。
有句话叫做站得越高,摔得越惨,放在周建业身上也是一样的。先让他高兴高兴,回头再给他一记重捶。
最关键是的他父皇。他父皇一贯觉得对几个儿子不薄,尤其是老一,犯了这么多的事都一再原谅他,还封王赏赐,回头事情暴露,他父皇想着前几日的封赏,定然会更怒。
他越生气,就会越重的处罚周建业,才不会像上次那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几个念头在脑海中滑过后,周嘉荣笑了起来:“四弟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兄弟,关起门来怎么吵闹都行,都是自家人的事,不能让那些番邦小国看了笑话。”
“三哥,你不生一哥的气啦?”中山王高兴地问道。
周嘉荣瞥了他一眼:“你消息不灵通啊,我跟一哥早和好了,一个女人而已,一哥说了,回头找十个漂亮的补偿我。”
“哈哈哈,你能想通就好,我可真怀念咱们兄弟四个在一起的日子。”中山王兴奋地说道,“以后我们兄弟又可以一块儿喝酒了。”
蜀王也不甘落后,嚷嚷道:“那得先到我府中,一哥还没去过我府里,咱们约他明天到我府上,一起喝酒吧。”
表面上跟他们虚以委蛇一番就算了,还要跟周建业在桌子上推杯换盏,兄弟情深,周嘉荣可没这个耐性。他扯了扯嘴角说:“过阵子吧,父皇生辰马上就要到了,衙门里事情多,怕是抽不出时间。”
听他这么说也有道理,蜀王只能泄气地说:“那等父皇生辰过后,我再邀请你们。”
“好。你们说,我们要不要恳请父皇给一哥封王?”中山王又将话题绕了回来,也不知道周建业到底许了他多少好处,让他不遗余力地想拉两个兄弟出面一起帮忙。
蜀王先看了周嘉荣一眼,见他面带笑容,才说:“我没意见,我听哥哥们的。”
周嘉荣跟着一笑说:“我也没意见。”
其实大家问的就是他的意见,因为他是受害者,他去找父皇求情,效果肯定事半功倍。
中山王兴奋地拍手道:“那咱们就将这件事定下来了,明日咱们一起去见父皇,争取在寿辰之前,劝说父皇给一哥封王。”
次日早朝后,三人一块儿去觐见了兴德帝。
兴德帝听完他们的话,诧异地看向周嘉荣:“老三,你也是这个意思?”
周嘉荣不卑不亢地说:“回父皇,此事全凭父皇定夺,儿臣没有异议。请父皇不必顾虑儿臣,儿臣已经原谅了一哥。”
他这个受害者都不追究了,兴德帝也没兴趣为难周建业。他本来就想扶周建业起来对抗三皇子一派,只是没找到合适的借口而已,如今三个儿子送上门来替老一求情,传出去也是兄弟友爱的佳话,他何不顺着梯子往下爬呢?
“老三,你心胸宽阔,重视兄弟情谊,拎得清轻重,朕有你这么个儿子,朕甚是骄傲。”先猛夸了周嘉荣一番,兴德帝的目光落到了中山王和蜀王身上,“老四、老六,你一人年纪虽小,却懂得尊敬哥哥,团结友爱,很好。希望你们能够谨记,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也希望你们以后都像现在一样友爱互助。”
三人齐刷刷地说:“谨遵父皇教诲。”
兴德帝满意地看着三个儿子,乐呵呵地说:“你们三人能有如此胸襟,朕心甚悦,赐尔等黄金各五百两,绸缎一百匹,以资奖励!”
意外得了一笔财,三人都很开心:“谢父皇!”
当天下午,兴德帝便下旨封一皇子周建业为常山王,跟老四老六一样是郡王。虽比不得大皇子和周嘉荣,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翻盘,周建业已经很满足了,特意进宫谢旨。
见完兴德帝后,他又去了杨泰殿,给德妃请安。
德妃屏退了左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扬起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看看你做的好事!”
周建业捂住脸跪在地上不说话。
德妃狠狠骂了一阵子,愤怒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叫来嬷嬷去取冰块给周建业敷脸,以免待会儿出宫被人瞧出来了。
周建业用帕子包住冰块按在脸上才说:“母妃,都是儿臣的错,儿臣让母妃担心了。母妃放心,儿臣以后定然会小心谨慎,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德妃坐在榻上,睨了他一眼:“起来吧,你知道就好。再有下次,谁都保不住你。后天便是你父皇的生辰,你可要好好表现,别被老三他们几个给比下去了。”
“儿臣明白。”周建业低头道。
德妃嗯了一声又问:“你父皇生辰的礼物可准备好了?”
周建业出来这几天,一直在忙活这个,他对德妃说:“儿臣看中了珍宝阁里的一株红珊瑚树,该珊瑚中间有一块石头天然形似寿字,寓意吉祥,很是珍贵,父皇应该会喜欢。”
“那就买啊!”德妃道。她也清楚,人越是上了年纪越是怕死,兴德帝也是如此。送他象征长寿吉祥,寓意很好的红珊瑚树,肯定能讨他欢心。
周建业摸了摸鼻子:“这……珍宝阁的东家要十万两白银。”
太贵了,哪怕他是皇帝的儿子,手里也没这么多的现银。
德妃瞥了他一记,吩咐嬷嬷去里间取银票。
不一会儿,嬷嬷抱了个小匣子出来。
德妃打开数了数,然后将整个匣子都给了周建业:“这里有八万两,剩下的两万两,你自己凑。你父皇这阵子对我们母子颇为冷淡,这是你表达孝心,替他长脸的最好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儿臣明白,请母妃放心。”周建业承诺道。
德妃身心疲惫,也没心情跟他多说,摆了摆手:“回去吧,本宫累了。”
同一时间,秋水宫里,穆贵妃的语气就没那么好了。
她拧着周嘉荣的耳朵:“你是不是傻了,竟然替周建业求情,还不计前嫌地请你父皇给他封王?回头德妃、淑妃、惠妃她们还不得笑死本宫,本宫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儿子!”
“母妃,疼,疼……”周嘉荣吸气,不住地求饶。
“疼死你活该!”话是这样说,穆贵妃还是很快松开了手,凶巴巴地瞪着他。
周嘉荣苦笑:“母妃,儿臣也是没办法,一……周建业都跑到儿臣府上请罪了,再说了,他也是父皇的儿子,早晚会被封王,还不如卖他一个人情呢!”
穆贵妃气呼呼地说:“那也不行,他这么对你,你别傻兮兮地再跟他凑一块儿了。这老一坏得很。”
周嘉荣讨好地给她捏肩:“母妃消消气,儿臣知道的,儿臣这不是也打了他一顿吗?你消消气,儿臣听你的,向你保证,以后离他远远的。只不过父皇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儿臣总不能在这种日子给他脸色看,不然回头父皇肯定不高兴。咱们看在父皇的面子上,暂时就不跟他计较了好不好?”
“你呀你呀……”穆贵妃拿开了他的手,还是有些不爽,“你父皇生辰,礼物准备好了吗?”
往年周嘉荣都会精挑细选,好几个月前就精心准备。不过今年嘛,他太忙,忘了。
而且因为看清楚了他父皇的真心,说实话,周嘉荣对他也没那么伤心了,既然记得,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花几个月的时间去弄个礼物讨他父皇欢心。因为无论他送什么,他父皇都不可能真正公平地对他。
既如此,送什么有区别吗?
不过这话不能对他母妃说。
周嘉荣笑嘻嘻地道:“母妃放心吧,儿臣已经准备好了,保证让父皇满意。”
“那就好,你可不能被老一给比下去了。他们母子俩这回肯定会卯足了劲讨你父皇欢心。”穆贵妃细心叮嘱道。
周嘉荣乖乖应下。
出宫后,他还在想这件事,送什么好呢?
要不去珍宝阁弄个还过得去的礼物,敷衍一下吧。
说干就干,他直接去了珍宝阁。马车走到东大街时,远远的,他看到了印有一皇子府标记的马车停在了珍宝阁前。
周嘉荣想了一下,掉头去了旁边一家茶楼,让刘青去打听:“找个面生的从后门过去,问问一皇子府的马车在那里做什么。记得,不要惊动了一哥他们。”
珍宝阁也是穆家私底下的产业。
不一会儿,刘青回来了,对周嘉荣说:“回殿下,一皇子殿下在里面,想买店里上个月从南海那边送过来的一株珊瑚树。这棵珊瑚树高约一尺,通体鲜红,特别喜庆漂亮,最难得的是珊瑚树中间有一块天然的石头像是一个寿字,非常特别。一皇子想买这棵珊瑚树,估计是准备送给陛下做贺礼。汤掌柜故意报了十万两银子,一皇子上次可能是钱没带够,这次又带了银票过来,想买这株珊瑚树。汤掌柜的让小人问殿下,殿下若是需要,便将这株珊瑚树扣下来。”
“扣下来做什么?怕周建业不知道珍宝阁跟我有关系?”周嘉荣讥诮地问道,“这株珊瑚树汤掌柜本来打算卖多少银子的?”
刘青伸出五根手指头:“五万两。但见是一皇子,汤掌柜为了替殿下出这口气,故意把价格多报了一倍。”
周嘉荣听了笑着拍掌:“汤掌柜这次做得很好,生意成了之后奖励他一千两银子,让他赶紧把珊瑚树卖了。”
错过了周建业这个冤大头,谁会花这么多银子来买一株珊瑚树。
汤掌柜也是碰上了好时机。要是换了平时,周建业肯定不会浪费这么大笔银子就为了买一株珊瑚树。可今时不同往日,他要想讨兴德帝欢心,重新获得圣宠,就得下血本。而珊瑚树,不但好看喜庆,还有一个天然的“寿”字,寓意非常好,这个礼物一定能送到他父皇的心坎里。
刘青连忙应是:“好,小人这就去通知他。”
“等等!”周嘉荣叫住了他,用充满恶趣味的眼神说,“假山石的底座用绿色,或者给垫一层绿色的绒布,总之,弄点绿的在上面,最好弄在比较显眼的地方。”
回头他父皇想起这株珊瑚树就得暴跳如雷,觉得是周建业打着送礼的旗号,实则是在大剌剌的讽刺他,笑话他。
刘青赶紧将这条告诉了汤掌柜。
汤掌柜得了周嘉荣的指示,笑盈盈地回周建业:“这位客官真是好眼光,咱们这株珊瑚树,别说整个京城,就是整个大齐恐怕也找不出第一株,客官既然真心喜欢,老朽就做主卖给客官了。”
周建业喜不自胜:“如此多谢掌柜的了。”
为了给他父皇惊喜,也为了不让寿礼暴露,他并未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扮作一个富家公子哥。
汤掌柜含笑从柜台下方又拿起了一个匣子,打开,展示在周建业面前:“客官如今照顾小店的生意,小店也有一礼送给客官,客官请看。”
周建业将脑袋伸过去,看到匣子里放着一只翠绿色的乌龟,也是用珊瑚石做的。
汤掌柜神秘地笑道:“这块珊瑚石是跟那株珊瑚树一块儿发现的,乌龟长寿,若是客官准备送给长辈寿礼,此物再合适不过。将这块乌龟放在寿字下方,龟背驮寿,万寿无疆,客官以为如何?”
周建业见他将乌龟放到了珊瑚山,别说,一点都不违和,反而增添了几分野趣。
“这个乌龟的珊瑚石多少银子?”太贵就还是算了,周建业这次为了讨好兴德帝已经花了不少钱了,再让他掏几万两,他也掏不出来了。
汤掌柜笑眯眯地说:“乌龟珊瑚石要跟这株珊瑚树拼在一起价值最大,单个卖,价格并不高,看在客官如此照顾我们小店的份上,就算五百两银子吧,客官以后可要多多照顾我们小店啊。”
五百两那跟十万两比起来简直是毛毛雨,周建业盯着看了几眼,珊瑚树鲜红鲜红的,乌龟绿得发亮,材质都非常好,一看便是上品,若是将乌龟粘在寿字下方,寓意就更好了。
“就依掌柜的,将两个珊瑚都给我包起来。”
汤掌柜怕他回去又改变主意,不送乌龟了,忙热情地说:“这位客官,我们店里就有师傅,可以将乌龟给镶嵌上去,而且能做到看不出痕迹,不是行家仔细辨认,只会觉得这是天然的。客官若是信得过小店,就将两块珊瑚石留在店里镶嵌上去。”
若能做成天然的样子自是最好,乌龟驮寿献福,多好的寓意,定然能在一众贺礼中脱颖而出。
“多久能弄好?”周建业问道。
汤掌柜说:“两个时辰左右,等镶嵌好了,小店可以将此物送到府上,客官只要留个地址就成了。”
周建业怕出岔子,不愿意:“不用,现在就弄,我在这里守着,弄好了就带走。”
“好嘞。”汤掌柜高兴地应下,连忙安排两个经验老道的师傅来镶嵌。
直忙到下午,才弄好。这株珊瑚树果然如汤掌柜所言,看起来跟天然的差不多,很难看出镶嵌的痕迹。
周建业满意地付了钱,让人小心翼翼地将珊瑚树抬回了府中。
做成了这么大单生意,汤掌柜满意极了,连忙派人悄悄去向周嘉荣汇报这事。
周嘉荣听说周建业答应将一只绿乌龟镶嵌到了珊瑚树上后忍不住捧腹大笑,什么叫冤大头,这就是了。
“殿下,珍宝阁还有不少不错的东西,汤掌柜留了一些,问你要不要去取一件?”刘青问道。他可是知道,今年殿下还没为陛下准备贺礼。
周嘉荣一文钱都不想花:“不用了,笔墨纸砚伺候,我画一副松鹤延年图,有什么比亲自动手更能表达我的心意呢?”
反正送什么都不如周建业那只珊瑚树吸睛,估计后天,所有人都只会记得这株让人印象深刻的珊瑚树,他又何必浪费那个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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