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无虚言吗?
可明明之前就说了假话。
那么, 是以后会好转吗?
摩拉克斯心中满是疑虑,半晌,发现温迪已经跳下来了, 还乖乖地端来一壶茶,在旁边自斟自饮呢。
少年轻轻地朝着茶杯吹一口气,而后一口喝干。
明明是茶,倒喝出酒的气势。
摩拉克斯走过去,忍不住问:“你会不会品茶?”
“你要教我啊?”
刻意拖长的尾音,少年托着茶杯转起圈来,面上是漫不经心的微笑。
摩拉克斯想到曾经那场不正经的论茶, 不由沉默。
算了, 爱怎么喝怎么喝吧。
空气中弥漫着茶与酒的味道。
屋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帝君, 魈来领取药物。”
“请进。”
帝君将连理镇心散摆在桌上。
“谢帝君赐药。”
魈恭敬地说道,端起药碗,面不改色地将药水喝完了。
帝君轻声一叹,想起曾经为了让温迪喝药的时候如何好言相劝, 甚至一眼不见直接就就药水倒掉。
两相对比,实在分明。
温迪倒没察觉这些, 看少年仙人喝过药后神色仿佛变得平静一些,忽然问:“我的笛声和帝君的药,哪个对你状态更好?”
魈愣了许久, 困惑地问:“这个……一定要选择吗?”
温迪轻声一笑:“不用的, 还会给你听的。”
话音落下,他从旁拿过一支玉笛, 缓缓地吹奏起来。
魈凝神细听。
悠扬的曲调似乎能抚平所有的忧愁。
一曲完毕, 魈似乎还沉醉在笛声里, 望着吹笛人不语。
摩拉克斯忽然问:“为什么一直看着风……”
温迪截口道:“因为我们都是风系好伙伴。”
魈同时说道:“因为你说, 我眼里看到的只能有你。”
摩拉克斯本来还在想,可怜的魈竟然到现在也不知道风神身份吗?及至听到这句话,他才转过头来,若有所思地望着温迪。
金色的眼眸里,曾经温柔的凝视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带着探究的目光。
青年的眉头皱起来,一言不发,自有威势。
温迪本来放松的心缓缓下沉,思索着应对之策。
摩拉克斯摆了摆手,却说:“你不必对我解释,而且我也并无资格提出这种要求。”
温迪看了他一眼,心说:那你不必这样的脸色。
摩拉克斯一言不发地转过了身。
温迪走过去,牵住对方的手,语调温柔而坚定地说:“你起码听我解释一下。”
感受到对方想抽身的动作,蓝绿色小辫子亮起来明亮的光彩。
指尖上汇集浓烈的风元素,朝着周围吹散开来。
风场收束,隔开了周围。
魈已是呆住。
为什么跟自己扳手腕一下子就受伤的人,面对帝君却是这样的态度?
魈被凛冽的强风击退到远处,看着周围的风场,摇了摇头。
这简直已经是看不下去了。
风起时,地动山摇。
地面已开裂。
空中上悬挂起一颗巨大的天星。
金色眼眸里蓄满了怒意。
摩拉克斯反问:“你那是解释?根本全是花言巧语。”
“如果你觉得,我对你说过的——所有由心而发的诗歌,叫做花言巧语,那么这些花言巧语只对你说过。”
摩拉克斯沉默地望着对方。
依然纯真如稚子的翠绿眼神,比绿宝石还要完美的色泽,映照着周围的风元素,显得如此亲和温柔。
到底在这样一副无害的可爱外表之下,是什么样的心意?
连说谎都这样理直气壮。
温迪继续说道:“所以,我对魈说那句话的时候是真实的。”
“噢,果然承认了。”
“你可以试想——如果你看重一位少年,为他治疗,回应期望,此刻他还给你念叨着异国的神明,这样的要求难道过分了吗?”
“……”
“只是,此时此刻,看向我——只看着我,仅此而已。”
轻柔的声音将曾经的话重复了一遍。
但现在是在对谁说啊?
与他的记忆中,少年微笑着拿出精心准备的礼物时的神态毫无二致。
即使心里的疑虑尚未完全消退——
为何还如此动人?
为何还想要信任?
而今风神已换上神装。
千股流风中,显现出洁白的衣饰和半裸的肌肤。
精灵般的少年,如此圣洁而美丽。
如果对这样的神明提出质疑,都像是一种亵渎。
思绪之间,头上的天星缓缓地离去。
风神空灵的声音响起:“我可以减少这样的话,为了使你免除困扰。”
摩拉克斯垂下眼眸,说:“这是你的自由,我无权要求。”
“请你——看着我说出这句话。”
精灵少年声音清澈,一个个字像是在他的心上叩响。
摩拉克斯不由循着这些话,抬起头来。
少年面色一正,轻轻启唇:“我暂时只能做到减少,毕竟天性如此,马上改过来很难,而且你也不会相信的。”
“嗯。”
“再说,我不介意是否主动,可你根本没什么反应啊。我听着你在那巴巴托斯自重,不会显得我像是欺负老实人了么?”
说这话时,翠绿的眼眸里似乎蕴含着无奈的笑意。
摩拉克斯微微一怔,转而一想,却说:“所以觉得魈更活泼,去找他玩了。”
“你们不都是大石头和小石头?这方面没有谁更活泼的说法!我本来是找你玩的,是你赶我走好吧?而且,最早不是你让我去找他的吗?”
摩拉克斯听到这理直气壮的说法,不由沉默。
是这样吗?怎么说来说去变成他的问题了?
“最多到这样的拥抱就没了。这点你可以问他,我觉得比起我来,你应该很相信他。”
少年语气微酸,用天使般洁白的羽翼轻轻抱住他。
身上柔软的肌肤触感,是熟悉的风的气息。
近距离地感受到柔软的羽毛,垂下眼眸望见白皙肌肤上青色的神纹。
他轻声一叹。
询问魈本是正常的流程,但是被巴巴托斯点出来时,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而且——这样像自证清白一样的语气到底是从而何来呢?
风神的指尖划过他的眉眼,翠绿的眼眸里有风一般的温柔。
“其实,我想我可以做点什么,应该会让你的情绪更稳定。但是——事后呢,可能心里开始怪我。所以我姑且先学习你的克制之道。”
手臂轻轻地落下。
精灵少年从翅膀上扯下一片纯白的羽毛,朝他递过去,微笑着说:“我要回蒙德了,想清楚再过来找我吧。”
摩拉克斯伸手接过来那片羽毛。
洁白的羽毛边缘,有着一抹淡淡的血迹。
这……应该会痛吧。
但少年脸色未变,甚至还带着温柔的笑容。
不再是平时脆弱惹人怜惜的他,或许这才是风神真正的模样?
“现在,你可以去问他了。”
抛下这一句话,风神已乘风而去。
帝君拿着那片羽毛,还未开口。
魈已走过来,开口问道:“帝君可以告诉我他的实力到底是怎么样吗?”
帝君感觉魈关注的重点不太一样,犹豫着问:“你试过吗?”
“他表现得不善武艺,我认为帝君是有意让我保护他。”
帝君一怔。
示弱到这个地步上,这样的欺骗……
但仔细而论,这份欺骗也有他的一份。
帝君轻咳一声:“这个问题不重要。魈,你把那句话出现的场景描绘一遍。”
魈不能理解,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为什么帝君认为不重要?但他还是听命地把自己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
帝君思忖片刻,整体场景是贴合的,但这细节未免太多了。
“平日你们也如此相处?可有别的接触……”
“像你们一样吗?也不是,阿诗带我玩而已,可能觉得我一个人太孤独吧。他也曾让我来找您,但我不敢,觉得帝君忙着大事,怎么可以无故打扰……”
帝君听了这一长串话后,斟酌着措辞,问:“他有没有欺负你?”
魈摇头说:“没有,他不擅长武艺,顶多叫我去展示一下仙法然后挖个矿之类。”
帝君觉得魈根本不能理解自己的意图,但很明显,魈又被带偏了。
两个石头沟通起来有点困难。
不得不说,如果摒弃了略显花言巧语的一点毛病,还是善于照顾人心的风神更方便沟通。
所以这也是即使知道是套路依然义无反顾地踏入局中的原因吗?
帝君稍加思索,伸出双臂将少年仙人轻轻拥住,问:“这样有过吗?”
魈微微一怔,面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说:“有过。”
帝君心情略为复杂,松开了手,继续问:“还有吗?”
魈却抓过了帝君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和脸颊,说:“就……这样。”
帝君若有所思,问:“平时可曾一起休息?”
“不曾……我总睡不太好,要人照顾,他可能在隔壁,可能在房顶,可能在大树上。”
“……”
“偶尔会帮我盖上毯子,我明白这是友好的蒙德仙人。但我当然要遵守契约追随帝君,所以他才会说那句话吧。虽然很诧异——但是有这样的要求也不合理,毕竟我生是璃月的夜叉……”
摩拉克斯摆了摆手,说:“好了,我明白了。”
像只是无意识地说出令人心动的话。
可原来……巴巴托斯和别人相处居然能掌握分寸吗?
原来尘世闲游时温迪说可以去房顶那是真的吗?
只是他觉得对方做不到吗?
不断自省后,摩拉克斯心情愈发复杂。
到底是谁将关系推进到这个地步?
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他也有出一份力。
而且,他好像以沉默而不直白的态度,提出了不合乎两人关系的质疑。
但温迪竟然解释了,甚至还很屈尊地说要学习克制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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