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的气氛霎时陷入怪异的死寂。

    李助理神情自若地走进包厢,  站到阮轻轻斜前方两步之外,再次垂头恭声道:“太太。”

    他目不斜视盯着自己脚尖,对包厢的气氛好似无感,  对阮轻轻抓人的举动也未露出任何情绪,精英职业范的气息却格外浓厚。

    这道行,这定力,这素质,  不愧是沈明屿身边的助理。

    李助理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包厢所有人答案,  阮轻轻就是他口中的“太太”。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事情怎么朝魔幻道路奔去了。

    能被这样一位精英人士恭敬称为“太太”,那阮轻轻的老公该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啊?

    前一刻,  大家还以为阮轻轻只是一个没钱没势,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生,可以毫无顾忌地取笑拉踩时,下一刻就猝不及防被人打了脸。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已经高高悬起,  在阮轻轻可能早就今非昔比的猜测之下,  已经隐隐后悔之前的多嘴了。

    只不过尚不知阮轻轻背靠什么人家,  也不知和姜珏家相比孰强孰弱,因而都未开口,  只默默观望。

    然而,  还是有人压抑不住好奇与忐忑,小心转向阮轻轻:“沈总是……”

    阮轻轻笑而不语。

    不是她故作神秘装逼,而是要她亲口说出“老公”两个字,她宁愿是个哑巴,实在张不开口,  太太太别扭了。

    其实这话本就不需要回答,她的神态说明一切。

    阮轻轻拨了一下额发,仿佛早就和李助理熟识,  再自然不过地问道:“你们沈总在哪儿?”

    “沈总正在外间的茶室,”李助理一如先前恭敬地答完,顿了一下,又问道,“太太要现在过去吗?”

    阮轻轻从善如流:“好啊。”

    就欣赏李助理这么会看眼色的聪明人,就着他递过来的台阶,阮轻轻顺势应下。

    该怼的都已经怼完,正是潇洒离开的时候,难道还留下跟他们车轮战么,她实在懒得听这帮人毫无营养地叽叽歪歪了。

    随手把姜珏推到秦浩身上,正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时,阮轻轻已经抬步旁若无人地走到包厢门口,停下回身,语气冷淡道:“我和你们一点不熟,也不想熟,以后聚会请绕道,我时间宝贵不想浪费在你们身上,咱们各走各的,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诓她来这,本就不怀好意,也就没交好的可能,彻底撕破脸皮正好杜绝某些墙头草首鼠两端,凑过来示好腻味她。

    最后,阮轻轻淡漠的目光在赵明明处停顿两秒。

    别人不敢说,本就不熟,但赵明明是例外,阮轻轻断定她转头求和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一百。

    她的变化从那通电话之后,一定是姜珏许诺了她无法拒绝的好处,才让她决定出卖朋友。一路上,阮轻轻竟也没看出赵明明有多少心虚之感,指不定对方还想事后一推三六五,大喊无辜,道德绑架求原谅呢。

    像赵明明这样为了利益出卖情谊的人,像王悦他们这样为了金钱昧良心的人,阮轻轻就算再活一辈子也不想和他们有交集。

    爽快一把再绝交,至少她没吃亏。

    就在众人心潮跌宕起伏时,包厢的门口又站了两个人,一个是包厢服务员,另一个是瑞阳酒店的钱经理。

    钱经理看了一眼阮轻轻,又看向跟在她身后的李助理,试探问道:“李助理,这位是?”

    李助理回道:“我们太太。”

    闻言,钱经理脸上立马堆出殷切的笑,热络又诚挚道:“沈太太,您好,我是瑞阳的经理,我姓钱,您叫我小钱就行。”

    他环顾了一眼包厢众人,又不着痕迹瞟一眼阮轻轻,问:“您这是?”

    钱经理是被包厢外面侍立的服务生叫来的,据服务生说,包厢内的动静不大对劲,为了协调可能发生的冲突,便把他请了过来。

    包厢内的物件没有移动的痕迹,众人脸上也没有打架留下的伤痕,由此可见,冲突还停留在口角阶段,尚未造成更大影响。

    最意外的是,沈总居然再婚了,妻子还如此年轻清纯,像大学里的校花似的。

    一时之间,钱经理冷汗涔涔,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却热忱殷勤。

    沈总的妻子要是在他地盘上被人欺负了,那他虽然不至于剖腹谢罪,但也没脸在海市混了,更别提继续掌管瑞阳大酒店。

    沈总可是瑞阳的幕后大老板啊。

    阮轻轻笑了笑,道:“钱经理你好,我事情处理完,准备要走了。”

    钱经理一听这话,心下稍安,沈太太能主动远离是非地,省去他很多麻烦,于是他笑容更深更真了几分:“这次是我招待不周,您下次来提前打个招呼,我一定给您准备一个更大更好的包厢。”

    阮轻轻点了点头,笑道:“嗯,多谢费心。”

    能做瑞阳的经理,自是心思灵透,见先前跟在沈明屿身后的李助理出现在阮轻轻身边,侧身让路,伸手请道:“李助理是沈总派来寻您的吧,沈总正在茶室,我给您带路。”

    阮轻轻走出包厢,转头道:“你太客气,我要不好意思了,不能耽误你工作,李助理带我过去是一样的。”

    钱经理深知再多拉扯就招人烦了,便笑道:“那好,我就不多打扰了,您请自便。”

    “留步。”

    言罢,阮轻轻点头离开。

    众人盯着阮轻轻头也不回的背影,默然无语。

    姜珏带他们进来时,曾指着钱经理傲然地对他们介绍说,这是瑞阳的负责人钱经理,很厉害的青年才俊,是她表哥的好朋友。

    众人随姜珏给钱经理打招呼时,他虽也带笑,言语客气,但藏于其中的高高在上和疏离,却让人难以忽视。

    而刚刚这个青年才俊钱经理在面对阮轻轻时却笑得谦和恭敬,就连腰也始终保持微弯的姿态,更别说阮轻轻已让他留步,他仍旧往前跟了好几步的殷勤态度,所有一切都让这些年轻的男女心里产生一些微妙的惊惧不安。

    短短两年不见,曾经落魄、人人可欺的阮轻轻摇身一变成了他们可望而不及的阶层一员。

    心里的那点侥幸彻底粉碎,阮轻轻现在就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包厢内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姜珏虽任□□玩,但很会看眉眼高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她从小听到大,在有钱有势的阶层尤其要牢记,无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招惹到得罪不起的人,普通人之间最多争吵或打一架,放在他们身上,可能就是倾家荡产,几辈子的心血积累化为乌有。

    她此刻也慌了,但尚能稳得住,便急切看向钱经理,问:“钱哥,请问这沈总是哪一位?”

    姜家虽勉强跻身富豪阶层,但只是其中垫底的存在,在普通同学中刷刷优越感还行,遇到更深背景的大佬富豪,也只能夹起尾巴小心做人做事。

    姜珏的内心一时之间仿佛打翻五味瓶,着实复杂难言。

    钱经理笑了笑,避而不答:“玩得开心,有什么要求叫服务。”

    大老板娘自己不愿说,他更不会没眼色地透漏出去。

    钱经理前脚刚走,立马就有人耐不住惊奇问道:“阮轻轻的老公就是那位沈总吧?她老公到底做什么的?”

    “一定很厉害,非富即贵吧,刚才那个钱经理对我们多倨傲啊,你看和阮轻轻说话时,快把自己弯成虾米了。”另一个年轻男人心直口快道。

    “那比起姜珏家呢?”

    “嘘!”

    众人瞪向那个还没弄清楚状况的女生一眼,又齐齐去瞄姜珏的脸色,本来想仗势欺人踩一波昔日情敌,没想到被狠狠怼了一顿后,又忌惮对方可能的背景而不敢行动,心情复杂抑郁可想而知。

    “其实,本来我就不赞同挤兑阮轻轻,都过去两年了,还翻回去做什么,只会给自己找不痛快。”一个一直坐在角落的女生道。

    “你也就是马后炮,当时大家都说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话,不阻拦?现在来充好人,晚了!”立马就有人气急败坏反驳她。

    “哎呀,咱们自己人就别吵了。”有人出来拉架,“这阮轻轻也是的,老公有点又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她还怕我们打秋风不成,竟然故意诱导我们。”

    一个男人烦躁接口道:“是啊,都是豪门阔太了,再穿地摊货不是有毛病么。”

    “我看她可能就是故意的,怕以前的穷亲戚、穷朋友,不分好赖凑上去要好处,切。”

    “……”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赵明明,看神戏谑又轻蔑。

    这位才是最倒霉的,刚出卖的朋友竟是豪门太太,呵。

    有赵明明做对比,他们心情都好了不少。

    “人不可貌相啊,以前还觉得阮轻轻老实木讷,没想到竟是个黑芝麻汤团,这么有心机。”

    在场大部分人虽认同了这话,但想到钱经理对阮轻轻谦卑的样子,就都闭嘴不言了。

    “我们也都是无心之言,玩笑居多,阮轻轻不会那么小气捏住不放吧?大家同学那么久,大不了去给她道个歉呗,她还能不原谅?”有个男同学提议。

    不知谁幽幽接了句:“换成你,你怎么想,你会原谅么……”

    气氛再次凝滞。

    大家的心情都不大好。

    “不是说阮轻轻老公正在茶室么,咱们过去瞧一眼,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有一个女生提议。

    说不定阮轻轻的老公又老又丑,还中年发福,大腹便便,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让你有钱又有颜,就算有,阮轻轻她又那个运气么,这般一想,酸涩交加的心绪平顺了几分,阮轻轻终究是为了富贵生活出卖色相,心中的块垒彻底消失,甚至还隐隐生出几分鄙夷和自豪感。

    不管各自出于什么心思,这个提议得到众人一致认可。

    等众人靠近茶室时,就见一挺拔一倩丽两道身影立在茶室门口,待看清男人的样貌都彻底呆住,完全被他清俊的样貌和矜贵的气度所慑。

    男人眉目清朗,蕴藏上位者气息,一身宝蓝西装衬得人身材紧实笔挺,而“老”这个词和他完全不搭边,说他“老”自己良心都会痛。

    几个年轻男人见到他都自行惭秽,他沉稳儒雅,有着年轻男人不具备且最向往的成熟韵味。

    他们互相使眼色,又幸灾乐祸地去看秦浩,男人最懂男人,前女友不仅比过去更加光彩照人,而且新找的对象也比自己强出百倍千倍。

    两人放在一起对比,不管身家背景,只看颜值气质,也是日月和萤辉的区别。

    太惨烈了。

    秦浩脸色早已发青。

    还有什么比前任的现任处处强过自己更打脸的事情呢?

    当下就有人忍不住赞叹:“那就是阮轻轻老公吗?也太有型了吧?”

    那位提议来看看阮轻轻老公的女生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死死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阮轻轻她凭什么?

    阮轻轻迈步走向茶室,先前经过时就察觉有人在看她,原来是沈明屿。

    他也在瑞阳,还蛮巧的。

    沈明屿等在茶室门口,而后便带她入内,对已经站起身的中年男人介绍道:“这是我太太,阮轻轻。”

    阮轻轻浅浅一笑:“您好,阮轻轻。”

    到底是商场老油条,李成阳只错愕了一瞬,便热情道:“沈太太您好,李成阳。我比老沈大些岁数,就托大叫你弟妹了。”

    说罢,他转向沈明屿,一脸故作不满道:“老沈,你不地道了啊,结婚也不通知一声,怎么,还想把弟妹藏起来不给大家伙看?”

    沈明屿笑而不语。

    李成阳指了指他,又恍然似的道:“我说你先前走神为了什么呢,原来是看见弟妹了。”

    沈明屿道:“看背影像,就让李助理去确认了一下。”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早已脸色煞白的安筱差点绷不住表情失态。

    还有什么比自作多情更令人尴尬、无地自容?是自作多情的对象已婚。

    她指甲划破掌心软肉而不自知,斜眼将阮轻轻又仔仔细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

    阮轻轻正对她略略点头,几缕鬓发随着她的动作散落,轻触在她瓷白的脸颊上,而马尾发尾更是扫过她白皙细腻的后颈,缓缓滑动的样子十分引人遐思。待她抬头,便露出一张精致明媚的脸蛋,一双水眸灿如繁星,美眸流转,好似将整张面庞照亮。

    虽衣着廉价,但却被她穿出高级质感,最简单的白色短袖搭配牛仔裤,更显靓丽活泼。

    即便多年有教养克制,安筱到底意难平,彼此自我介绍后,她一脸好奇问道:“沈太太,你这短袖真好看,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一下品牌和货号吗?”

    阮轻轻闻到极品绿茶的芳香。

    她秀眉一挑,视线在沈明屿与这位安小姐之间来回扫过,意味不明地和沈明屿对视一秒,挪开。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极品扎堆往她跟前凑。

    那么问题来了,她该用什么招数对付绿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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