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轻迷蒙又轻松地回房间, 还带回一个吃饭邀约。
沈明屿方才气定神闲的模样让阮轻轻心头略虚,波澜不兴且深邃如渊的眼神仿佛已然看透一切,却又仿佛全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好似她的话再平常不过,如同一句“今儿天不错”、“您吃了么”等大路边上随手一捞一大把的话, 更关键的是, 阮轻轻也不敢轻易下定论,沈明屿这样的老油条, 喜怒不形于色是必备的基本技能,想从他神情中读出他的想法几乎不可能, 除非他有意为之。
阮轻轻实在闹不明白沈明屿的真是想法, 于是也不敢再掰开揉碎了剖白自己, 越描越黑、极力否认等同于变相承认、说多错多等等相关的道理她知道。
因此,她乖乖选择安静如鸡。
她揪住一个问题一个劲解释,也很奇怪不是么。
好像人家沈明屿一定会对她产生“非分之想”似的, 到时候只要他回一句“你想多了”或者单单“放心”两个字,就够阮轻轻无地自容的。
不过,不管沈明屿察觉出什么, 又品出些什么,他不说,她肯定猜不着, 所以纠结再多也没用, 反正她已经把自己想表述的传递出去了, 心中的大石头可以放下了。
系统的存在, 阮轻轻倒是想坦白,先不提沈明屿信不信的问题,说出这种话更容易被人误会精神失常吧?最终的归宿就在实验室和精神病院之间了, 如果是这样,阮轻轻更愿意再去死一死。
即便沈明屿怀疑她所说的“益处”,只要她嘴够硬,就还能苟一苟,苟到一年期过,她再脱身,之后就是天高凭鸟飞,海阔凭鱼跃。
要是沈明屿不讲武德,那她也毫无招架之力,还不如早早躺平,就按照自己舒服的步调和规划往前走。
阮轻轻是想开了。
精神松懈下来,之前梦中因三张图片产生的疑惑再次浮现,阮轻轻呈大字摊在松软的床铺上,心中和系统对话。
阮轻轻:【系统,就给三张图,你考我看图编故事呢?】
系统:【宿主,系统权限最多至此。】
阮轻轻:【那个女同学是原主研究生时候的同学?】
系统:【……对。】
阮轻轻:【那她和原主与沈明屿的婚姻有什么关系?原主不可能是沈明屿藏着的小情人,沈明屿比生产队的驴还忙,没那个地球时间跨国半个疆域与一个读中文系的学生恋爱,所以,这位女同学就算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管到沈明屿的感情状况,给他和原主当红娘。】
系统:【……好有道理。】
阮轻轻:【爷爷、大伯、女同学,怎么契机才能促成两个从未有交集的两人踏入婚姻的坟墓呢?以沈明屿的能耐,结婚肯定先得他首肯,他和原主之前并未有感情,所以,是爷爷或大伯曾给他恩惠?不,应该是爷爷……沈明屿所欠的人情,其中的含金量不言而喻,大伯关系隔了两层,不大可能将机会让费在侄女身上。】
系统:【……】
阮轻轻:【那大伯和女同学呢?还是我违和……系统你说说话啊,咱们一起讨论。】
系统:【能说的,都被你说了……】
阮轻轻:【呼,看来我的推测方向没错。】
系统:【……】
知道从系统处得不到解答,所指信息太少,阮轻轻这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因此她干脆点开一个又臭又长,但十分催眠的小说设置好时间听了起来,果不其然,困意很快翻涌而上,阮轻轻扯了扯被子滚了一圈,彻底陷入睡眠。
第二天沈一渺的高烧果然退下来,阮轻轻虽然做好了与沈一渺交好的准备,但也未急着去送汤送粥表达关心。
沈一渺在房间呆了一整天,直到日头西斜才下来,阮轻轻正在厨房试做一道新菜,准备明天拍摄。
新菜说来大都听过,东坡肉,但阮轻轻总觉得自己做的还差了点什么,请教了家里的中餐大厨,结合自己平素的心得,重新做过一遍,现下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但阮轻轻预感她成功了。
阮轻轻闲暇时曾和沈家的大厨们闲聊,好家伙,来头一个比一个大,头衔一个比一个响,阮轻轻听得留下欣喜的泪水,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不停,想跟人家请教,这几个大厨也不藏私,让阮轻轻狠狠体验到了大师一对一教学的幸福感,心里的土拨鼠都倒立行走了好么。
沈一渺寻香来到厨房,听见脚步声,阮轻轻抬眸望过来,见到沈一渺正杵在门口,便闲话家常似的关心道:“好些了吧?”
沈一渺张了张嘴。
这种关心熟悉又陌生,带着浓郁的烟火气息,不刻意,不夸张,不克制,一切行云流水般自然而然,其中的关切意味恰到好处,令人舒适,淡淡的暖。
像关系还算亲近的朋友……
大概也是这份自然,才让沈一渺顿了一瞬,轻咳一声驱散不自在,她点了点头,语气轻轻道:“嗯,好多了。”
阮轻轻莞儿一笑,眉眼舒展。
“待会想吃什么?我煮一道鲜虾粥怎么样?”阮轻轻口吻轻快,好像在真诚的招待朋友。
沈一渺瞅了阮轻轻一眼:“嗯,我都可以。”
阮轻轻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谁给你说定了……
不过这话沈一渺没说出来,反而鬼使神差地点了头,还接了句:“说定了。”
口气坚定,好像在说什么了不起的誓言。
“那你能先把米淘一下吗?”阮轻轻边说,边揭开砂锅的盖子,原本不算浓郁的香气,一下醇厚起来,将整个空间包裹,“我还要处理这菜。”
每次她进厨房,因为拍摄需要全部亲力亲为,所以,基本上她在时,其他人自动去到另外一个厨房。这会儿,房间内只有沈一渺和她两个人,淘米而已,没必要兴师动众把阿姨叫来,她也不是不能待会自己去淘,但两人合力做一件事,比较容易快速消散疏离和尴尬,再说,她煮粥给沈一渺吃,让沈一渺帮个小忙没问题吧?
褪去“小boss”的光环,和沈一渺做朋友,阮轻轻倒是接受良好,她本来就没有身为“长辈”的自觉,更不会有相应的居高临下的态度。
就当是一个需要关照的小朋友,还挺新鲜有趣。
比方说现在,沈一渺先是不解诧异,而后不大情愿,再之后恍然,最后神色恢复如常:“好。”
“三个人三勺米够了吗?洗几次?六次够了吗?”
“够了,六次很干净了。”阮轻轻唇角自动上弯。
其实她早就发现,现在的女配除了傲娇别扭一些,压根没有书中描述的张扬跋扈,还挺可爱的,是非分明,像一只猫,掌握顺毛捋的技巧,不难相处。
阮轻轻虽然最喜欢狗狗,但对猫猫同样拒绝不了,各有各的可爱,她比较博爱,她想给所有萌萌的毛绒绒们梳毛。
晚饭桌上。
当沈一渺第二次伸筷子夹东坡肉,阮轻轻看向她道:“你生病才好转,不能吃太多油腻的菜,两块已经是极限了,不能再吃了哈。多喝一点好克化的粥,自己动过手的,应该更美味。”
盘中还有三块东坡肉,晶莹亮泽,在瓷白的骨碟中被映衬得更加美味。念及它令人幸福的口感,皮薄肉嫩,味醇汁浓,酥烂香糯,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再看一眼夹在筷子间颤悠悠的最后一口,沈一渺很好的接受了阮轻轻的话,没出言反对,只是更加小口地品起来,一副十分珍惜的模样。
沈明屿旁观这一切,眼中掠过一丝极快的讶异,被很好地掩藏在了浓密的睫羽之下。
“昨天的事故原因查出来了。”沈明屿不疾不徐说道。
“嗯?”
阮轻轻和沈一渺齐齐抬头看向沈明屿。
沈明屿淡淡道:“是负责的学生出了岔子,检查的时候不专注,上网刷论坛。”
阮轻轻问:“处理结果呢?”
沈明屿道:“还在协商。”
协商结果第二天就出来了,学校给所有家长同学致道歉书,相关工作人员开除或降职,至于那个学生记过,留校察看,升旗仪式上向全体师生念检讨书,相关的实践课,加强相应安全意识教育,取消隐患较多的课程。对于沈一渺,学校董事会主席,校长以及其他重要领导,亲自登门拜访致歉等等,就不赘述了。
虽然部分家长对这结果不大满意,但考虑到学校的教学质量和师资背景也未紧追不放,于是,这件事便渐渐地平息下来。
现下阮轻轻也未多问,有沈明屿呢。
她就比较想知道那位同学究竟在刷什么论坛。
她只知道娱乐圈最近没爆出大瓜,其他男孩子会关注的诸如篮球、足球、军事等,她就不了解了。
不过还是有点好奇,是什么论坛有这么大魅力?让当时趴在那么高梯子上的他,浑然忘记安危。
于是,阮轻轻也就随口问了出来:“什么论坛?”
沈明屿筷子在指间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道:“校园论坛。”
“哦。”阮轻轻点头,转头问沈一渺,“你们学校出什么大瓜了?”
完全一副闺蜜之间交换八卦的语气。
沈一渺:大瓜就是你啊。
阮轻轻自以为是瓜田里的猹,却不知道她就是那颗被围观的大瓜。
沈一渺抬眼瞥了一下她爸,表情不变,一如既往的冷静淡定。
她忽然生出一点幸灾乐祸,真想知道她爸看见那帖子的表情啊,可惜被删了。
叹一口气,其间充满“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
沈一渺摇了摇头:“不知道。”
低下头的她未察觉,她爸瞟了她一下,眼神沾了层薄笑。
真·一无所知的阮轻轻:“嗯。”
口气中还颇有点遗憾的感觉。
饭后,阮轻轻带团子在院子里玩耍,沈一渺回房间写作业,这周末因为汇演和生病,魏自横没上门授课,不过却传来一些他亲自整理的习题给沈一渺,这会儿她精神了,便去和魏老师连线听讲解了。
二楼书房落地窗边。
望着开心和团子互动的阮轻轻,想到李助理递来的资料,沈明屿的眸色不禁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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