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峰身子一怔,双拳紧握,此前夫人中毒的时候,他就曾上门求过冰心血莲,那是白家独有的灵草,他知道得之不易,所以也并未强求。
可是,他们却转身就将其作为明年开春之际比武的奖励,这不仅是当众打了他的脸,更是不将江家放在眼里。
江松坐直身体,他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这也是原主急切修行的原因。挥手屏退了一旁闻风而来的下人。
“爹,你如何看待白家?”
“白家?”江父冷嗤一声:“与方家和侯家同出一忾,就等着我方家落没,好分而食之。”
江峰负手站窗前,眼中不尽悲凉,想当初,江家可隐隐有成为四大家族之首的势头,可自打凝丹期的父亲过世,江家无人坐镇······哎······
他转过身形看向江松,还好有这个天资聪颖的儿子震慑着,年仅十七便已是洗髓六层,位居青国潜力榜第八。
江松敛眉倒了一杯茶水,起身递给江父:“我却有不同的看法。”
“哦?”江峰看着面前忽然变得异常成熟的儿子,有些欣慰,又有些心酸。
“如今丰城之势,其他三家都将目标锁定在江家身上,白家虽然见死不救,可却在明知道我实力的情况下,将冰心血莲作为奖励,那我便有极大可能拿下此物。”
江父一怔:“确实如此。”
江松上前两步:“若我拿下魁首,取得冰心血莲,那白家此举无疑会得罪方、候两家。”
江父点头。
“但是白家却依然敢冒此风险,这说明什么?”
江峰放下茶盏,走到他身旁:“白家,是友非敌?”
江松勾唇:“友到是算不上,不过墙头草应该是了。”
“什么意思?”
“白家的人确实谨慎,江家身为老牌家族,虽然没落但爷爷在世的时候可依然辉煌,他们迟迟没有向江家出手,其一可能是不想在已经凋零的江家身上浪费资源,其二,他们怕江家还有底牌。”
江父看着江松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确实如此。”
江松转过身形,笑着道:“白家此举,实为试探,我若输了拿不到血莲,便做了顺水人情给其他两家,我若赢了······”
江父接道:“你若赢了,那就证明江家了的实力,白家便不会再轻视。”
“不错,三方的关系维持起来总是紧张的,任何两家联手对另一家都是致命的打击,若是江家倒下,父亲觉得身为最为弱小的白家,会不会如履薄冰呢?”
江峰呼吸急促,面色激动的点头,想不到这个小儿子思维竟然如此诡谲。
“所以其实最不希望江家倒下的就是白家,可是迫于其他两家的压力,他们不能站队。”
江父皱眉:“这······”
江松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我不但要赢,而且要赢得轰轰烈烈,让其他人不敢轻视,至少给谨小慎微的白家一点底气。”
面前的江父目光闪烁,同样伸手拍在江松的肩上:“松儿长大了,那便辛苦你了。”
“父亲放心,白家此来应该也是试探,我们先去会会他。”
“好。”
与江父会心一笑,两人向外厅走去。
看似弱势的江家,其实才是平衡丰城势力的关键,只要拿捏住最为弱小的白家,那便是以最小的代价,给江家最大的底气。
—外厅一
江松远远便看到一袭青衣的少年默不作声的闭眼坐在高堂之上。
许是听到声响他转头看向这边,看到江松的时候眸子忽然凝住。
这个江松他之前也见过,不爱说话,只是闷头修行,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可是今日一见,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敢与他对视。
江松见他愣住,上前道:“白义兄,久等了。”
白义回过神来赶忙起身:“江松兄,失礼了。”
就着这一礼向江峰打了一恭:“江家主。”
江峰笑道:“贤侄不必多礼,请入座。不知今日到访有何贵干?”
白义从袖中掏出一只小药瓶:“尊家父嘱托,特来探望夫人,这是三枚上品聚灵丹,还请笑纳。”
聚灵丹,食之可快速恢复消耗的灵气,玄武大陆炼药师稀缺,丹药本就价值不菲,聚灵丹虽不算罕有但也算珍贵,更何况是上品聚灵丹,绝大数炼药师都是靠运气十次有两次能出一颗便算是不错的,在大家族面前,倒也是能拿得出手的礼物。
“白兄有心了。”
江松上前接过:“多谢。”
白义话锋一转:“江松兄可是会参加明年的比武大赛?”
江松唇角一勾,这白义虽随了白家的作风,不过还是不够沉稳。
转身在他对面坐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是啊,毕竟我们可是很需要这冰心血莲呢。”
白义没想到江松的话如此直白,一脸尴尬的转头对着江峰道:“实在惭愧。”又摆出为难的样子:“家父也实属无奈还望伯父谅解。”
江松与江父对视一眼,他这为难倒也不是装的,不过这话说的好像有谁威胁他们似的。
江松笑道:“白家主说笑了,这血莲本就是白家之物,如何处置自然是白家说了算,不过有一句话还请代为转告。”
白义心中咯噔一下,一切如江松所料,白家主派他前来,却为试探,如今江松自身气势不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本就令他心惊,此话一出,虽然让人觉得强势,但谨小慎微是白家的作风,越发让他思量其中的深意。
江松见他心思恍惚,眼神闪躲,便知道这攻心术是成了大半。
接下来一席话,即便江峰也愣在原地。
“比武大赛我不一定能赢,但是血莲,一定会花落江家,只是不知道是白家的血莲落在江家,还是······方家的!”
白义心中一颤,江松的方家二字咬的极重,不由的让人有些心虚,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江松眉眼死盯着白义的一举一动,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后槽牙微微鼓起,随后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压下火气。
果真是方家!
哎!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原主的影响,似乎对于牵扯到江家的事情,他无意识的便尤为看中,这就是缘分吧······
江峰端着茶盏心中有些发憷,松儿这话已经接近于挑衅,纵使白家有心周旋,可是面对如此强势的言语,不免······
江峰忽然勾起唇角,稍一思量便明白了松儿的意思,不过······这也太大胆了。
不愧是我江峰的儿子!
他轻笑一声打着圆场:“白贤侄莫要见怪,松儿还小,好胜心强了些,你不要放在心上。”
白义年长几岁,但却在白家并不受宠,性子本就有些自卑,如今被江松的气势压得有些呼吸急促,却也不见恼怒,因为他知道,不管是落寞的江家还是全胜时期的江家,江松永远都是其家中宠儿,而他,虽说年长,但也不过庶出,白家不会为了他冒任何风险。
“江家主说笑了,江松兄小小年纪气势恢宏,将来必成大器,薄礼已经带到,义不便久留,告辞。”
“松儿,送客。”
“白义兄请。”江松笑着起身。
行至府门口,两人再无交涉,江松却将自负之行演绎的淋漓尽致。
“告辞。”
看着远行的马车,江松陷入沉思,其实他心中还有一个疑点。
江父从一旁走了出来。
“你小子真是······好胆量,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能······吹呢······”江峰摇了摇头笑看着他,言语之间虽然有些损意,但神色却颇为赞善。
玄武大陆,强者为尊,要是没有过人的胆识,如何取得成就,更何况,松儿不仅有胆识,还有头脑。
“父亲觉得这个白义如何?”江松却挑眉问道。
“你今天可是一连问了我两个问题。”江父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总觉得,松儿此次醒来,忽然变得深沉了不少,而且问题之后必有深意。
江松没有回应他的揶揄,开口道:“这个白义,胆小,怯懦,但是却识大局,掩锋芒,将来必成大器,此人若是朋友,可交,若是敌人,必除之。”
江峰的视线从远处拉了回来,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有勇有谋,甚至杀伐果断,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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