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岁可不是跟冒牌货开玩笑的,等温瑞脚步虚浮地离开后,立马把管家于叔给喊了过来,吩咐他寻几个有学问的先生,武艺高强的武师,琴师、绣娘等等过来府上。

    于羌有些吃惊,问了才知道这些人竟都是温岁给弟弟准备的,虽不解,却也没有多问,忙下去安排了。

    温岁用完晚膳,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身体彻底清爽了。

    这时候,碧心过来禀报,说是夫人过来探望他了。

    温岁也不意外,待见到黎易柔,他还能若无其事的和以前一样亲密地喊她:“母亲。”

    温夫人伸手过来,给他摸了摸额头,又握了握他的手,嗔怪道:“终于退烧了,不过手还是有些冰,怎么不多添些衣服?”

    温岁乖巧地说:“孩儿不觉得冷,屋里烧着火盆呢。”

    温夫人一副慈母的表情,“罢了,在屋里可以少穿些,去外头可记得要添衣服。”

    温岁说:“知道了。”

    温夫人坐了一会儿,想起什么,脸上含笑,问:“我听说你让于管家去找先生和武师,怎么,你对这些有兴趣了?”

    温岁看着她仿佛有些惊喜的表情,很想笑。

    说来丢人,他虽是平阳侯府世子,但学问确实一般,这几年多是溜猫逗狗,完全是一副纨绔的派头,但幼时并非如此,自从黎易柔来了侯府,他的命运就开始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黎易柔是他生母的庶妹,他生母黎月乃是两江总督之女,身份尊贵,和平阳侯温长明也是青梅竹马,可谓是天作之合,两人婚后也是琴瑟和鸣,十分恩爱。

    温岁是记得生母黎月的,这个世道绝大部分都是男强女弱,但他这一对父母并非如此,黎月长相清丽秀美至极,但性格却完全与之相反,非常刚强严厉,温长明长相英武威严,性格反倒十分温柔性格绵软,这样性格迥异的两人能走到一起,确实非常难得。

    温长明没什么主见,耳根子软,因此什么都听黎月的,因此明面上虽是温长明是威严的一家之主,但实际上是黎月持家,甚至温长明在朝堂上被指桑骂槐了,回来还要抱着黎月哭,说他毫无男子气概,又并非如此,毕竟他身材高大,相貌极为英俊充满威严,想想也只是和这个时代不太相融罢了。

    在温岁有记忆的时候,都是黎月管教他,温长明端着一张凶巴巴的脸来拦,求她,结果父子俩都被黎月赶出房间吹冷风。

    那时候多亏黎月管得严,温岁还是学了很多东西的,但那时候不懂事,被宠坏了,只觉得生母太凶,太暴躁,还让温长明把她休了,重新娶一个温柔媳妇,不想被黎月听到,抽过竹条狠狠的抽了她一顿。

    那时候的记忆都是晦暗的,导致温岁一直不喜欢黎月,甚至没心没肺到黎月去世了,还有些庆幸以后不用被她打了。

    黎易柔来了温府,端着姨母的温柔姿态对他好,他便沦陷了,将这个鸠占鹊巢的女人当成了生母,将黎月忘得干干净净,还闹着让温长明娶她,让她真的成了侯府主母,直到被砍掉脑袋的那一刻,都不曾怀疑这个女人对自己的险恶用心,简直是蠢笨至极。

    到现在,温岁当然知道对自己严厉的并非不爱自己,而是爱之深责之切,唯有不爱你的,才会巴不得你一事无成。

    但是他明白得太晚了,黎月带着弟弟温瑞出门前夜,他闹着不去外家,被黎月揍了一顿,生她气,连她走的时候都没有去送一程,现在连生母的脸都记不太清了。

    迟来的悔恨席卷了温岁的内心,叫他泛起不浅的痛楚,连脸上的笑容都变淡了,“那是给弟弟准备的,他年纪不小了,到时候我继承侯府,他总不能一事无成,在府上吃白饭。”

    温夫人的脸色细微的变了一变,但又很快敛去不适宜的情绪,温柔地道:“何必让他受这些苦,叫你父亲给他寻个闲职也不碍事。”

    温岁淡淡地笑:“母亲好奇怪,对三弟那般严厉,他一天不去学堂,您就严惩他,怎的对二弟这般宽容?”

    温夫人愣了一下,说:“予儿榆木脑袋,一日不上学便会腐朽,比不过宝哥儿和瑞儿百伶百俐。”

    温岁盯着她,说:“我听说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母亲你想听吗?”

    温夫人有些不太好的预感,迟疑了一下,温柔的笑道:“什么事?你说吧。”

    温岁吹了一下热茶,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说:“您听过‘捧杀’一词吗?”

    温夫人功力惊人,也没露出任何异样,她摇摇头,说:“没听过,这是何意?”

    温岁说:“捧杀便是过分的夸奖或者吹捧,使被吹捧的对象志骄意满,停滞退步,甚至堕落失败1我听人说,母亲您对我和瑞儿使得就是捧杀之计。我细细想来,好像有点像,不然怎么解释我小时聪慧,大了却不通六窍,连瑞儿都废了,十二岁还写的一□□爬字。”

    温夫人惊疑道:“谁与你说的这些混账话?我怎会这般对你?”

    她立即红了眼眶,哭诉道:“宝哥儿,你可不要听人胡说!我是怎么对你你忘了吗?你生病时都是我在旁伺候,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我待你的心意你也知道,怎能被旁人三言两语挑拨了去?你告诉我,是谁与你说这些话的,我倒要问问他,对你好怎的就是捧杀了,我是你母亲,却不是亲母,难道我要对你疾言厉色、逼你去做不喜欢做的事情,才算是对你好?那这般传出去,倒要说我苛责虐待你们,是个蛇蝎心肠的后母了!”

    温岁赶紧拍了拍她的脊背,又送上一杯水,说:“母亲莫气,跟我说这些话的人,他随口说,我也就随便一听,母亲没有这样的心思便好,我也是挂念母亲您对我的好,怎会随意怀疑您呢?”

    他说着,又笑了起来,说:“而且儿子是未来的平阳侯爷,这是板上钉钉的,您就算捧杀儿子,儿子这世子之位也丢不了,这不是瞧眯眼做给瞎子看——白费心思吗?”

    温夫人端茶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一会儿,低头喝了一口热茶,才含泪道:“你知道便好,宝哥儿,以后万万不能再说这些话,平白叫我寒心。”

    温岁说:“知道啦,母亲别哭了。”

    温夫人擦拭眼泪,又与温岁说了几句体己话,才寻了由头告辞了。

    待到了外头,温夫人慈母的表情立即就消失了,眼里流露出阴暗的情绪,喊来红梅,让她去查温岁生病前与哪些人接触,她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温岁面前嚼舌根!

    温岁膈应了一通黎易柔,也不觉得神清气爽,往事太过沉痛,他懂事得太晚,也绝不可能挽回了。

    他躲进内室,扣了扣面前的系统面板,因为脱离了任务,所以智能系统也跑路了,他现在纯粹就是被放养的养老选手,不过这样也有些好处,他不会被管得死死的了。

    他当炮灰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把各种死法都试过去了,过程过于惨烈,所以积分都舍不得用,全都攒了起来,现在面板上的积分显示为一百万余个几十万,而系统商城也是对他开放的,可以看到里面很多神奇的商品,比如长高丸、缩小丸,几把增长增粗药水等等,应有尽有。

    但这么多神奇的商品,没有一样是可以穿越时空,回到他母亲出事前的时间点,连回来养老投放的时间点都是系统随机的,不能控制,就算他想用一百万积分换重生到七岁母亲出事之前的时间点,都不被允许。

    没有一点人情味的快穿系统,不要也罢!

    温岁百无聊赖地翻看着系统商城,最后目光落到一项商品上停了下来。

    商品名称是男神模拟器,是虚拟商品,但是可以在线捏脸,捏出的模样可以即时反馈在自己身上,也就是说相当于易容,而且是没有任何破绽的易容,因为身高和声音都可以改变。

    温岁来了兴趣,再看价格,很便宜,只要一千积分,而且可以循环使用,可以存储五个脸部数据,随时切换,永久佩戴。

    温岁立即点击了购买,而且看了一下,系统有推荐几个脸部数据,一键点击就能换上,能看见这几个脸部数据的下载量都很高,看来很受任务者喜欢。

    不过温岁不喜欢用别人也用过的东西,所以他在基础脸部数据推荐上进行修改,花了很长时间,捏出了一个眉眼如画的漂亮少年。

    少年有着高挺的鼻梁,圆润而微微上翘的温柔桃花眼,白皙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优越的骨相,360c无死角的美貌精致。

    其实仔细看去,能看出和温岁有几分相似,但五官基础都被改过,不仔细看也看不出相似之处。

    这个虚拟商品后面还有相关推荐,是虚拟衣服,相比模拟器的价格,衣服简直便宜得几乎廉价,只要十积分一套,温岁一口气买了一百套。

    他一键换上捏的脸和衣服,又调高了身高,改变了声音,从系统格子背包里摸出之前世界囤下的镜子,只看了一眼,就满意得嘴角高高翘起。

    温岁搞这些并非无缘无故,他还记得上辈子和主角攻也就是当朝太子江释雪的仇恨。

    温岁非常记仇,江释雪不但抄了他家满门,还在他为温瑞出头的时候让人砸断了他的手和脚,害他不良于行,连世子的身份也被上书给皇帝废止了。

    温岁一直记得他那暴戾、冷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团垃圾。

    冒牌货他会收拾,但这个狗太子他也不会放过。

    温岁握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美貌少年,眼里射出凛冽寒光。

    狗太子,你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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