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才刚踏进门口, 又回头去看那碗面,她不确定地问,“面还吃吗, 不吃我觉得自己勉强还能吃的。”
她对自己做的东西感觉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毕竟就这个她学了一两日呢,之前可没有这么用心过。
虽说难吃,但硬着头皮应当还能吃下不少。
盛浔拿了个瓷盆准备揉面, 听到她的话抬头, “我等会儿再吃。”
他嘴里到现在都是苦的, 那碗面要是不再煮一煮, 让他吃完是做不到的。
“你不是觉得它不好吃吗, ”阿夏走到灶台边上,带着点调侃问他。
盛浔还真不能昧着良心说这好吃,他沉默片刻后点头, “所以你以后还是等着我做给你吃吧。”
他还添了一句, “别再下厨了, 对你我都好。”
阿夏听完他的话,抠着下巴在那里想,真的有那么难吃吗, 趁着盛浔在忙, 走出去尝了一点面。
回来后一脸菜色, 这玩意属实是难吃。
盛浔笑道:“我说了你还不信, 让我来煮吧。下次你随便画点画,要么是绣点东西都成, 别下厨。”
不然真的两败俱伤。
阿夏闻言耷拉着眉头, 沉默地鼓起嘴, 看他做葱油拌面。
葱油拌面要做好确实很不容易, 面倒还好,真揉不好可以买晾干的长面,煮水捞出后味道也很不错。
最关键的是葱油熬的好不好,熬的不好跟阿夏这样的,看似没什么问题,一吃就知道完全焦糊。
熬的好应当是有葱香气却不见葱臭。
盛浔爱吃面,这拌面煮面或是旁的面都有特地去学过,所以他熬葱油信手拈来,葱要分葱白和葱绿,炉子里的火到最小,冷油中先入葱白慢慢煸香,熬到葱白颜色渐渐暗沉下去,香气已经明显后。
葱白捞出,再放葱白下锅熬,加入葱绿,全部都捞出来放到一边备用,往葱油中倒点虾子酱油,糖和些别的用料。
煮面没煮到全熟,大概够火候了拿竹爪篱捞出,盛到瓷碗里,放一两勺葱油,加一筷子的葱段,拌一拌面从白到黄,每一根都沾满葱油。
揉的面还剩不少,放那等盛浔爹娘回来再煮,锅里只放了阿夏一个人的量,捧给她时,阿夏还问,“你不给自己煮吗?”
“我不吃,把外头那碗面再煮一煮,”盛浔总不好辜负她的一片心意,即使真的难以下咽。
“噢,”阿夏想起自己吃过的那个味道,犹犹豫豫地说:“要不别吃了,我们还是喂鸡鸭吧。”
“还能吃。”
盛浔没应,把那碗面拿回来后,放到热水里重新下锅,冲到些许糊味,捞出来拌葱油,虽然面烂糊,卖相难看,不过勉强应当可以入口了。
他夹起一筷子,面烂成一截截的,舌尖上还能尝到一股糊味,不过至少不是那么咸,也有点葱油的香气。
好吃的葱油拌面应当跟阿夏手里那碗一面,面很有嚼劲,一点都不软烂,吸满葱油后到嘴里都是浓郁的香,不呛人。
阿夏尝了一点自己做的,又尝了点盛浔做的拌面,她觉得盛浔像在吃猪食,真的太过于一言难尽。
不过盛浔跟船养出来的习惯,最大的好是不挑,只要还能入口就可以把它吃完。在船上还挑菜吃的,怕是没过几日就得饿趴下。
全部吃完顺手把阿夏那口碗拿过去洗掉,他洗完后,边擦手边坐下问,“明日送春会你要换什么东西?”
“我换的话,就拿一些自己做的小玩意换,太多了放在那里也很碍事。”
阿夏还专门去找了一大堆不用的东西出来,就为等会儿有人要可以换点实用的东西过来。
“先跟我换。”
盛浔起
身往旁边走,边走边说:“阿夏你到我房里来,看看有什么要换的。”
“那到时候你在我那里找不到想要换的呢?”
“会有要换的。”
他随口一说,带着阿夏从楼梯上往二楼走,盛浔住的屋子在二楼最旁边,并不算大,大的是他旁边的那间空屋子。
一占占了大半个二楼,阿夏以前就好奇去瞧过,只有空荡荡的木板,别的什么都没有。
“那间屋子我好久前就看它空着了,怎么现下还空着?”
阿夏真的很好奇。
盛浔推开没有关紧的门,一整间大屋子全映入两人眼里,他侧过头来看阿夏,“想知道为什么空着?”
“有点,看它空在那里这么久了。”
他揽过阿夏的肩头,把她往里带时,凑到她旁边轻轻说了一句,“这是给我以后定亲后用的屋子。”
“定亲,跟谁定亲?”
阿夏抓住他的手,仰起头看他,语气有点好奇,心里却有些怪异。
“你想我跟谁定亲,”盛浔带着她往前走,声音含笑,“想要有个嫂子吗?”
阿夏微微压低眉毛,抿着嘴巴。说实话刚听到她大哥要定亲时,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是她要有个很好的嫂子了,也没有太多余的念头。
不过听见盛浔说要定亲给她找个嫂子,她觉得有点奇怪,隐隐地排斥。当然阿夏把这些归为,这个哥哥太好了,有嫂子以后,就不能再跟他这般亲近,要避嫌。
“挺好的,”阿夏头一次露出口不对心的笑,“嫂子怎么样都好。”
以后又不是跟她过日子,轮不到她来置喙什么。
盛浔眉弯里都是笑,他看着阿夏无意识露出的小动作,装作没看见,又说:“阿夏,你过来。”
他站在这屋子正中央,他指着四周一大块的空地问,“若是你,你想要这个屋子装成什么样的?”
“问我,我也不知道嫂子日后会喜欢什么,”
阿夏肩背有点耷拉,“说了也没有用。”
“我想听听。怎么,吃了我的面,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一句了。”
盛浔知道如何激她,果不其然阿夏挺直腰背,“我没有,我只是在想。”
而后跟盛浔说说她幻想中的屋子,她刚开始还声音有些低,到后头声线提高。
“要是我的话,我想要屋子前有个很大的露台,最好冬日能晒到日头的那种,露台上可以放花架和花盆。我家的太小了,放个躺椅就没地方了。”
阿夏确实很喜欢这样的露台,她曾经梦里就梦到过好几回,在一个有光的日子,睡在满是花枝的露台上。
她又说:“我以前还想要一张很大的床,怎么打滚都不会掉下去。”
因为她睡相很差,她家那张床已经算是蛮大的,可还是有掉下来的时候。所以她对大床很向往,要是褥子很软的话,那再好不过。
她还说了一堆,比如想要有间在屋子里的书房,只要开门就能进去,书房能有个大窗户,开窗能看见绿树。还有个地方,屋顶上最好是半开合,躺下就能看得到星光。
不过这样的小屋她已经有了,趋于对夏日里看星光的向往,以前她所有赚到的钱都拿来修了这间屋子。
但平日不怎么去,只有夏日她会睡在那里。
跟盛浔说的全是真心话,她真的很喜欢那样的房间,不过她也只是想想,毕竟屋子要弄成那样得花不少银钱,连她最有钱的时候都不舍得。
阿夏在说的时候,盛浔默默地听着。
听完到最后,他说:“这样的屋子听起来就很好,阿夏,你能把它画下来吗?”
“能是能,”阿夏看他,“不过哥,我就是随口说说的。”
“我知道,不过你总不能一碗面就把我给打发了,我现在只想要一张这样的图。说不定到时候我真的能用上。”
阿夏觉得盛浔说话哪里怪怪的,满口应下,最后连东西都没有换,直接告辞回去。
走到那座桥上时,她有点想不明白自己。
踩着婆娑的树影慢慢踱步走回去,到家后方觉坐在外头的石桌上看学子的课业。
阿夏坐到他对面,手放在石桌上,头靠到手上,语气里带着好奇,“大哥,你和我嫂子定亲时,我有不高兴吗?”
因为她当时虽然没有其他的做法,但或多或少情绪也算不太好。
“才这一年前的事情你就忘了,”方觉放下毛笔,边合上书页边道:“你当时很高兴,过后没两天嘴撅得老高,还问我以后是不是只对嫂子好,不要你这个妹妹了。这你都忘记了?”
这真是让当时的方觉哭笑不得,记得尤为清楚。
阿夏有点忘记了,她只记住自己看到嫂子后觉得她很温柔大方,对此还颇感到高兴,完全没想起这一茬来。
听方觉这么一说,她对自己当时听见盛浔说要定亲时,冒出来的不舒服有了解释,毕竟她确实有点恋哥。
看来真的没什么好奇怪的,山桃有时候也会说,要是山南定亲,自己也会有点不舒服。
阿夏松了口气。
“怎么今日突然说起这个事情来了?”
方觉很敏锐地察觉到,这肯定跟盛浔有关系。
“我听盛浔哥说他日后要定亲,给我找个嫂子。”
阿夏全盘脱出,她仔细想过这好像没什么不能说的。
方觉批课业也不批了,他凝眉,“盛浔真是这么跟你说的?”
“对呀。”
“那你别搭理他,”方觉还能不知道他那点心思,“日后少去找他,毕竟也老大不小的人,定亲是迟早的事情。我们得避嫌。”
省得这小子次次毛手毛脚的。
“现在就得避嫌啊?”
阿夏不想,她觉得是不是有点太早了,还没影的事情。
“也不用太过,你少去找他就成,不然人家忙着见人,总要怠慢你的。”
方觉怎么可能会有成人之美的心思,只给盛浔使几个绊子都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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