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织羽险些笑出声来,她紧紧咬着唇瓣,忍了许久才忍下喷涌而发的笑意。
子辰恼羞成怒,狠狠白了织羽一眼后才拎着方才的侍卫出了门。
偷笑之余,织羽的心底突生一个新的想法。
西方的魔杖多以独角兽毛,龙心弦,或是凤凰羽毛来做杖芯。而其中,就属凤羽杖芯的施法范围最广。虽这类魔杖最难驯服,可一旦驯服,对持有者的忠诚度也是最高的。
子辰带来的羽毛中,便有一根成色极好的凤凰尾羽。
若是将这尾羽做成法杖,是不是也能让自己的法术更强一些。
虽然每个人都提醒她不要擅自施法,但留着一手防身,终归也是有备无患的。
后花园中就有一棵繁盛的冬青,她让侍女悄悄取来几支较好的枝枒,要了称手的工具便开始忙活起来。
只是忙活半天,就因手工太差,而荒废了几根极好的冬青木。
织羽可惜地扫了一眼满地木屑,还是取了根较长的羽毛,优先制起笔来。
她将羽毛的尖头削出钢笔状,又将内外壁清理干净后,才在笔尖的顶端处划出一道未尽的竖线。
浓黑的墨水蘸上笔锋,在纸上画出流畅的痕迹,虽使用效果不如真正的钢笔,可与狼毫相较起来,也还是不知要强上多少。
她在纸上奋笔疾书,不过两个时辰便写满了几十页稿纸,密密麻麻地摊在长桌上晾干。
此时已近天黑,织羽摸摸肚子,有些疲惫地放下了笔。
平日这个时辰,侍女早就来了,可今日不知怎的,都已经过了半个点,还是没人前来备膳。
她懒洋洋地趴在榻上,用笔描绘着法杖的图样。
“叩叩。”门环终是响起,在织羽的颅内震荡出‘开饭了’的信号。
她一骨碌地跳下床,在门外候着的却是迟洛白的身影。
“你来啦!这些天都去哪儿了?”织羽的眼睛亮亮的,只是从表情里就能读出满满的喜悦。
她将迟洛白让进屋中,回头就朝门外张望了好几眼。
“我在关禁闭呢,那个别扭的太子不会责备你吧。”
迟洛白笑着摇头,将手上的食盒轻轻放下。
“不会,我是寻了借口来送饭的,待你吃完,还要问你一些关于银虎的问题。”
“嗯嗯。”织羽这才展颜轻笑。她从手边取过筷箸,一脸期待地看着眼前的食盒。
“快吃吧,近日繁忙,这些都是宫中准备的膳食,没有你的喜欢的萝卜干炒蛋。”
织羽笑嘻嘻地点头,仍是一脸乖巧的模样。
“无妨,一会儿给你看个东西,你替我看看,该怎么做才好。”
见迟洛白点头,织羽赶忙低头扒饭,将双颊塞成了仓鼠。
“慢些吃。”他替织羽满上一杯水,满眼皆是笑意。
好不容易用完晚膳,织羽赶忙取过方才的图纸,在眼前摊平开来。
“你看看这个,方才我废了许多冬青木,都没有完成。从中掏空太难了,光是做到这一步,我就寻不得头绪。”
迟洛白看着眼前的图纸,倒是被那支羽毛笔吸引了注意。
“这是什么?”
“这?笔呀。”织羽将笔尖蘸上墨水,演示般地写了几个字。
“那这个呢?”他又指指眼前的图纸,有些不明所以地用指尖点了点。
“嘘!悄悄告诉你,这是法杖的雏形,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她紧张的模样倒是引得迟洛白一笑,有些宠溺地揉了揉织羽发顶。
“你的小脑瓜里到底装了多少新奇的东西,似是只要同你一起,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更加有趣。”
“这是在夸我吗?”织羽骄傲地仰起小脸。
“当然。”迟洛白笑道:“这法杖并不算难,我明日替你做好了送来,你就别再亲自动手了,省得伤着。”
织羽正想开口致谢,便听他又继续说道:“还有那两只银虎,经过这几日的调养,已是恢复许多。且经过食材和所剩食料的查验,证明对银虎下毒的,应该另有其人。”
“总而言之,你和膳园司的嫌疑已是差不多洗清,现下还未放你们出去,也只是为了引蛇出洞,以免打草惊蛇。”
织羽理解地点点头。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去看它们?”
“过阵子吧。”迟洛白将图纸收进暗袋,兀自敛了敛眉。
“这两次的事件疑点太多,它们不仅仅是两只灵兽,更是牵系着两族和谐的纽带,牵一发则动起身。这便是为何白虎作伥,也仍是对它们百般照顾,万般容忍的原因。”
“可它们挺可爱的。”织羽恹恹地低下头。
“再过几日,再过几日我就带你去看它们。”迟洛白抬眼笑道。
那一夜,织羽的梦中尽是虎啸,它们翻滚着撒娇,将织羽一把驼上脊背,颠儿颠儿地往前走。
猛地一脚踩空,织羽自梦中惊醒,听闻的却是门外窸窸窣窣的敲门声。
“谁!”她有些警醒地唤道。
一个尖细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带着万般焦急的语调催促着:“姑娘,银虎出事了,太子让我带你去看看。”
织羽赶忙套上衣裳,披散着头发起身开门。
“何事?它们怎么了?”
“据称是毒性发作却一直不肯服药,让我请您去看看。”侍卫颔首递上一个药瓶,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等等,我先去换件衣裳。”织羽拢了拢长发,急急将门闭合。
她换上一件纯白长衫,又再随手绾了个发髻,这才拿着药瓶,和侍卫一同往瑞兽园走去。
今夜无风无月,只余身侧一盏明灯,发出稍显微弱的光晕。
沿途未遇侍卫轮守,即便到了瑞兽园外,也仍是无法看清园中虚实。
一切都安静得太过诡异,仿佛有个黑黢黢的巨口,正在前方微张,等待着织羽自投罗网地向内行进。
她惴惴不安地回首,已然觉得不对,抬头迎上侍卫,便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为何瑞兽园外无人值守?”
侍卫顿了顿,仍是那副尖细的嗓音:“许是方才慌乱,都被支了开去,还是请姑娘先入园看看再说。”
直至此时,他才将头微微抬起,虽仍是竭尽全力地做着掩饰,却还是让织羽眼尖地发现了一抹赤色。
他的瞳仁,是赤色的!
织羽心下一惊,指着侍卫身后高声喊道:“有飞碟!”
侍卫条件反射般地别过头去,眼见空无一物,便知小姑娘已经看穿了自己。
赤瞳浮现一抹阴鸷,只一记手刀,便让逃窜的织羽顿时失去知觉
再醒来时,已是在瑞兽园中,身旁躺着两只银虎,都耷拉着眼皮没有一丝动静。
织羽大惊失色,微颤着将手伸向前方,探寻银虎的鼻息。
鼻息孱弱无比,甚是在唇角溢出带着黑血的血沫,织羽这才彻底惊醒,想要呼救,却被门外涌进的重重身影扣押在地。
传召下,子辰和御医很快赶来。
御医满头虚汗,就着重重明灯,替银虎们进行紧急施救。
他俯跪着诊断许久,直至身后的布衣汗湿,才转过头朝着子辰哀号道:“太子恕罪,这只银虎身中剧毒,已是没了生息,恕老臣无能为力。”
“那另一只呢?”子辰的脸色愈发冰冷,用渗人的眼神环视众人。
“另一只尚有一息留存,臣已用银针封住了血脉,还需再作观察。”
听罢诊断,织羽无力瘫软,全身颤抖不止。
她知道终有分别的一日,故而从不敢给他们起名,生怕存了感情便会在分别时难过。
可千算万算,也还是没有算到,自己和两只银虎的缘分,居然是以这般惨烈的方式终结。
织羽浑身冰冷,在这已近初夏的时节里,冷得浑身发抖。
“轮值的是谁?”子辰带着盛怒问道。
侍卫们纷纷跪了一地,一个都不敢抬头。
“是我们这组。只是昨夜突遇幻术,我们四人皆被迷倒,连结界都被歹人攻破。”侍卫强装镇定,握拳的双手却是青筋暴起。
“那便是根本无人轮首?之后呢,又是谁先发现的?当时,瑞兽园中有谁?”
为首的侍卫小心看了一眼织羽,朝着子辰回禀道:“我们醒来后,当即便回到园中,而那时银虎已经虚弱不堪,只余织羽姑娘在他们身侧。并且”
“并且什么!?说!”
“并且织羽姑娘手握银瓶,便是现下在她脚边的那个。”
“银瓶?”子辰转眸看去。
织羽的脚边确有一个瓶子,便是方才佯装侍卫的赤眼歹人递来的那个。
织羽慌乱摇头,因紧张而说不清言语。
“不是,不是,不是我,我,我只是,我只是半夜听到有人敲门,才会起来,有个眼瞳赤红的男子”
“你别紧张!慢慢说!”子辰突然上前,将手搭上织羽的肩,试图让她冷静。
织羽深吸一口气,看向银虎的目光里却是浓烈的悲怆。
她强忍着满眶泪水,却掩不住声音里的破碎颤抖。
“今夜有人敲我房门,告诉我银虎毒性发作不肯吃饭,给了我这个瓶子,让我前来喂给它们。可到门外时,却不见任何侍卫的踪影,我便起了疑心,想要借机逃跑谁知,还没逃开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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