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帝君之命,织羽姑娘喂养灵兽有功,特以一百两白银,作为封赏。”

    “奉帝君之命,织羽姑娘揭发假帝姬有功,特以五百两白银,作为封赏。”

    “奉帝后之命,织羽姑娘甚得眼缘,特以金丝华服一件,作为封赏。”

    一整日,织羽都喜滋滋地坐在床上,抱着银子数个不停。她数了一遍又一遍,虽离想象中的超豪华大酒楼还有一定距离,可若是开个小食肆,便已经完全足够了。

    她在心里细细盘算,又用纸笔写出了其他的必要开支。

    敲门声响起时,织羽特意将银子塞入柜中,活像一只囤积冬粮的小松鼠。

    她用椅子将柜门顶好,放上重物后,才着急忙慌地转身开门。

    门外站着子辰,脸色还是阴沉,让人看不出情绪。他往织羽房中一站,有些好奇地四处张望。

    “躲屋里做什么坏事呢?叮叮咚咚的也不开门。”

    织羽转了转眼珠,抬手就把他往屋外撵。

    “我可没请你进来,出去出去。”

    子辰刻意一板身形,让她推不动分毫。

    “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

    “要认什么?那日你寻完线索倒是不来救我,我险些就被”说着说着织羽的眼眶突然转红。

    子辰紧了紧拳,这才有些艰难地问道:“有没有吃亏?”

    织羽摇摇头,傲娇地撇了撇嘴:“幸好我功力高深,他们还不是我的对手。”

    见她如此,子辰这才松了眉心。“那日在场的所有人,已经全被流放至蛮荒之境。而那名毒害银虎陷害你的歹人,也已经被一并处死了。”

    “哦。”织羽还是点头。

    见她那不咸不淡的态度,子辰有些慌乱地交掌搓手,从身上取出一个缠着金线的锦盒。

    “给,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小财迷的眼睛这才重新亮了起来。

    她双眼亮晶晶地打开盒子,只见盒中放着一支嵌着玉石的银鎏金凤簪,长着一副她戴不起的样子。

    “好美,可是,为什么要给我?”眼底的光泽还未收起,织羽一瞬不瞬地盯着簪子,显是十分喜欢。

    子辰不动声色地抚拳抵住唇瓣,悄悄勾了勾唇角。

    “平日见你总是随意扎起头发,倒是从未戴过任何头面首饰,这根簪子便当做是对你的补偿吧。”

    “可是帝君帝后已经赏了我银子,我马上便可以在外开间食肆了。”织羽的眼里满是兴奋。

    “所以,你要离宫?”子辰讶然问道。

    织羽点点头,仍在摆弄着手上的金饰。

    “这个看着太过贵重,我便不收了。歹人已除,银虎也不再需要我来饲养,我该回满月宫了。”

    子辰眼底透出一丝漠然,仍是坚持说道:“留着吧,算是我私人送你的,作个纪念。”

    他将簪子松松绾上织羽发顶,动作轻得让她有些莫名瑟缩。

    “那,我还可以回来看银虎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子辰轻松一笑,笑起来倒是极为好看。

    “当然,我会交代他们放行,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没过几日,织羽就带着她那沉甸甸的封赏出了宫。她并没有回去找夏如嫣,而是先去了迟洛白的宅院。

    园中的茉莉已结花苞,郁郁葱葱的,浅浅绽开几朵,散发出淡淡的芬芳。

    织羽提着小水桶,围着可爱的自制围兜,在园中一瓢一瓢地给花浇水。

    迟洛白坐在阳光最好的地方,想要帮忙,被织羽瞪过一眼后,也只能裹着厚厚的纱布,老实坐在原处。

    他的眼底满是笑意,看小姑娘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就有些忍不住地想要伸手去擦。

    “来。”他朝织羽招了招手,看小姑娘笑意盈盈地跑向自己,心底就莫名生出一股强烈的满足。

    细绢绾在指尖,迟洛白细心擦拭着她额间的细汗,喉结上下涌动。

    后脑被他的大手扣住,连带着眼帘也被轻轻覆下,望不尽的黑暗照进眼底,却让织羽的心跳显得更加刺耳。

    她不安地颤动羽睫,挠得迟洛白的手心微痒,连带着心里也痒痒的。

    鼻息沉重地打在耳畔,引得织羽耳尖泛红,透出一片旖旎。

    湿热的唇瓣突然覆上脸颊,缓缓移动,似要攻城掠地般地移向唇边。

    “呀。”织羽惊惶失措,发出让自己都羞红了脸的娇声嘤咛。她的双手无措向前,一时不查,却是狠狠戳到了迟洛白身上未愈的伤口。

    “呃。”一声痛哼响起,带着沉沉的隐忍。

    织羽觉出不对,赶忙拉下覆在眼上的大掌,惊得泪眼涟涟。

    裹缠的纱布上早已经透出微微血色,织羽睁着迷蒙如小鹿般的双眼,同迟洛白小声说着抱歉。

    迟洛白微微一笑,将人猛地拉下,在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悄悄偷了个香。

    “无妨,算是赔给我的了。”

    织羽脸红至极,别过头去不敢看他。过了一会儿又再回过身来,抱着迟洛白的脸就是吧唧一口。

    迟洛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却见小姑娘一脸得意的小表情,朝着自己不服气地哼道:“这是还你的。”

    二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攥在背后的手心里却早已沁满了汗。

    府中并无太多下人,仅有一男一女两名内侍在宅院里帮衬着姨母。用罢晚膳后,织羽正在院中纳凉,便听迟洛白在房中喊起了自己的名字。

    “怎么了?”她大喇喇地将门打开,即刻又再转身关上。

    “你怎么不穿上衣呀!?”一张小脸羞得通红,尴尬地站定了身子嗔怒道。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迟洛白镇定自若地擦干水珠,又把伤口上溢出的脓血挤了挤。

    “方才着实没忍住,便偷偷洗了个澡,谁知还是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便想让你来替我换个药。”

    “啊?”织羽这才放下蒙在眼上的手,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只见那本已转好的伤口再度化脓,滴滴答答地淌着鲜血。她气得双眼泛红,拿过医药箱便在床边赌气坐了下来。

    “怎就这般任性,还未入夏,不过两日不洗身子,都憋不住吗?”小姑娘娇声怨道。

    迟洛白双颊绯红,倒是极为坦诚地说出了心里话:“我是怕你靠得近了,闻得我身上的血腥之气,便不愿再接近我了。”

    “胡说。我怎就如此小气了,你说啊你说啊!”织羽使坏般用药酒戳着伤口,引得迟洛白阵阵皱眉。

    “错了错了,便是遇上你的事,我才乱了分寸,莫要再怪我了。”他的羽睫纤长,自眼下投落阴影,眸光闪烁迷离,像是蛊惑般地让人如坠深潭。

    织羽被那抹深潭吸引,顿时就有些移不开眼。

    “看什么呢?好看吗?”

    “好看。”小姑娘呆呆冒出一句,又在他的轻笑中埋下了头。真是丢人丢大发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不悦地瘪了瘪嘴,轻哼一声,继续埋头处理伤口。

    迟洛白慵懒地将手支与身后,平日一丝不苟的发髻已被拆散,乖顺地披落在肩。而原是坚毅的侧脸则是被长发遮挡,更是衬出了几分柔和的意味。

    许是常年练兵征战的关系,他的肌肉相当紧实,辅以那身健康的麦色,让织羽不争气地咽了好几口口水。

    她的小脸微微发热,生怕又被迟洛白笑话,便在脑中不断念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好不容易才把伤口处理好,迟洛白只是微微披上外裳,倒是连衣襟也不愿拢上。

    织羽头疼不已,双眼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才好。

    刚想寻了借口离开,便听身旁突然传来一句问话:“当初,你说想要开个食肆,现下还是这般打算的吗?”

    织羽点点头,一脸认真地应道:“现下银虎的毒性已解,我自是该给自己寻个出路。况且摆摊太过辛苦,只做点心又太过单一,倒是开个食肆最好,请上几个伙计,我再自己掌勺,做些家乡的小菜,岂不美哉?”

    听她说罢,迟洛白并未即刻赞同,而是微微敛起了眉。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过操劳?况且,帝后也曾让你进宫中的司膳房务职,若是做得好,往后升为司膳长也不是不可能的。终归,所获得的权利和封赏都会比你辛苦开个食肆要好得多。”

    织羽仍是固执地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什么权利和封赏,我只喜欢平平淡淡的生活,做我想做的事,赚我该赚的钱,拥有属于我自己的自由。宫中规矩太多,我怕一个不小心,又会惹来杀生之祸。”

    “可有我护着你啊。”迟洛白赶忙应道。

    织羽无奈笑笑,透着一丝不虞。“你也只是君王脚下的臣子。就像这次,你以身替我受了一剑,虽是护了我,可看你伤成这般模样,我也还是不开心的。”

    “终归是我太弱,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将。”

    见他沮丧,织羽赶忙摆手,摇着小脑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开个食肆不好吗?你以后都有免费的饭吃,姐管你一辈子。”

    她笑得两眼亮晶晶的,倒是驱散了迟洛白眼底的阴霾。

    “你说的,管我一辈子。”小手被他一把拉住,织羽没有挣扎,只是狠狠点了点头。

    几日后,迟洛白的伤势方有好转,二人便打算去市集上看看,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店面。

    刚一步出大门,便有一名貌美女子抱着孩童险些撞上。

    未待织羽开口,便见女子怀中的小奶娃朝着迟洛白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娇滴滴地唤了声:“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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