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怜夕轻轻点头。“那织羽姑娘是哪个偏远大族的皇亲贵胄吗?”
“不是。”织羽开口答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最普通不过的那种。”
“既是如此,你要如何帮助迟哥哥?”
顾怜夕的话把织羽说得一愣,有些不理解地挠了挠鼻子。
“我和他之间并不是合作关系,为何一定要帮得上他?不过,若是硬要帮的话,我可以帮她做饭做点心。”织羽嘿嘿一笑,并不在意这个娇小姐的言语。
见她一副岁月静好,心无挂碍的模样,顾怜夕仍是步步紧逼地问着:“可迟哥哥是有雄心壮志之人,并非市井间的贩夫走卒,又怎会甘心如此平淡。”
“那我也可以是他坚强的后盾,为何非要成为手上的兵戎,才算与之相配。虽说我志不在高,只愿小白平安就好,可若是他需要我,我便一定会在。纵是我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
“好一个心却比,男儿烈。你无需如此辛劳,在我身后就好。”迟洛白捏了捏织羽的脸,声音轻柔得仿佛怕吓到她。
顾怜夕恨恨咬了咬牙根,一把放下碗筷。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用过午膳后,迟洛白还是陪着织羽去了集市。虽说他的伤势尚未痊愈,可让一个小姑娘来做收购铺子这样的大事,还是让迟洛白有些放心不下。
他们问过多家店面,可不是价格偏高,就是地段不好,溜达晃悠了两圈也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
只有一家两层高的食肆,稍稍符合织羽标准,但和老板一番争论讲价后,谈下来的价格也还是比织羽的预算高出了足足一百两。
见她掰着指头嘀嘀咕咕地算账,迟洛白爱怜地将人拉起,径直去了那家店面。
他从身上掏出几张银票,直接拍在掌柜面前。
“什么时候可以腾地方?”
那一刻,迟洛白的身上都仿佛发着光,就像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潇洒地掏出黑卡,再霸气地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刷我的!”
她一脸崇拜地看着眼前的“霸总”,直把迟洛白看得窘迫不已。
“怎么了?”
织羽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我不能用你的钱,咱们再等等吧。”
“为什么不能用我的?”迟洛白有些不解。“你的我的需要分那么清吗?”
织羽摇了摇头:“谁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只有不亏不欠,才能让我倘然心安。”
“可是,若是你以后嫁了我,也要同我算得这般仔细吗?”迟洛白仍是不解。
织羽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
“这不是还没嫁吗。”
一番话,把食肆的老板也逗得哈哈大笑,他朝织羽竖了竖大拇指,撩了一把手边的算盘。
“小姑娘倒是有点骨气,这样,我再给你少个十两,就算是对你的支持了。”
“多谢老板。”织羽这才展颜笑道。她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五百两银票,又朝迟洛白认真仰起小脸。
“那另外的银子算是我向你借的,待到盈利后,我就马上还你。”
迟洛白哭笑不得,却觉这样的小姑娘更加生动可人,只能无奈地由她去了。
食肆还有半个月余才能交接,这段时间,足够让织羽用来请人和准备物什。
她细心地筹划一番,觉着既然请不起太多人,便还是着手精品路线,做一些精致又可口的私房菜。
每日接待的客人也该设限,每餐仅接待十桌,而每道菜,都以精品的标准出餐,相对的,也会以精品的价格进行收费。
这样,既省去了太多人工,也不至于让自己那般忙碌。
织羽将想法和迟洛白说了说,他听了后倒是十分支持,并表示自己也可以帮忙。
二人兴奋地在路上商量,虽说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织羽却还是没有好好逛过这个地方。
她左手一根糖葫芦,右手一块玉米饼子,但凡织羽多看上两眼的,迟洛白都会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下。
直至织羽打了两个饱嗝,他才用帕子撷了撷唇角的糖浆,轻轻牵住了织羽的手。
时间都仿佛在那一刻戛然而止,伴着他指尖轻柔的触感,让织羽心头的小鹿险些要被撞死。
她乖顺地任由迟洛白牵着,只希望眼前的这条路,可以一直走不到头。
只可惜,仅是穿过了一条街,便有嘈杂的争吵随之而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
织羽越过人群看去,见是一名抱着稚童的女子跪在地上,正一脸清泪地对着面前的男子苦苦哀求。
“孩子已经病了好几天,你不能把钱拿走,我求求你了。”
她把头磕得咚咚作响,就连光洁玉白的额头上也已布满血痕。
织羽顿时便有些气急攻心,将眼前的人群一拨,当即就和眼前的男子理论开了。
“连孩子生病都不顾,你这又算什么男人。”她气得小脸通红,不由分说地就将地上的女子一把扶起。
女子仍在啼哭,见织羽挡在身前更是往她的方向凑近几分。
眼前的男子面容清雅,生得一副好皮相却是个不干人事的主。他见织羽如此强硬地替女子出头,更是有些桀骜不驯地看着织羽嘲道:“我算不算男人你怎么知道,莫非,小娘子试过哥哥的滋味?”
他的表情猥琐至极,恶心得织羽险些就要上前赏他个大比斗。只是还未等她出手,便有一道掌风熊熊掠过,在无形之间将男子一把击出了几米远。
男子哀嚎着赖在地上,刚想出言不逊,便见迟洛白的手上抓着那道将军府的令牌。
“有胆子你便再说一句。”他的眼中充满威慑,带着织羽从未见过狠戾表情。
男子顿时就被吓得噤了声,匆匆爬起便朝远处一溜烟地跑去。
见他离开,织羽这才转身拂去女子膝上的尘灰,犹豫再三地问道:“这是你的相公吗?为何要找个这样的男子。”
女子的眼泪簇簇落下,眼底都是悔不当初的痛楚。
“曾经,他也不是这般模样。只是生意失败后,自此消沉,不知从何染上了赌瘾,连家里的房子也被一并输了去。若非是现下孩子生病,否则,他甚是想将孩子送去人牙子处换钱,当真是已经丧失了人性。”
“真是个畜生,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带着孩子离开。”织羽气得紧咬牙关,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
女子仍是啼哭不止,连一方丝帕都已被脸上的泪水濡湿。
“并非是我不想走,而是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他找到。且我带着孩子,根本无处谋生,现下孩子还生了重病,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便和他一块儿去了,也就不必再受这世间磋磨。”
“不行!怎可如此丧气,无论发生了什么,活着都是最重要的。”
织羽蓦地站到迟洛白眼前,向他摊开小手道:“给钱。”
迟洛白唇角轻勾,一把取下腰间的荷包,直接放于织羽手上。
“随便取。”
她将袋中的银两尽数取出,全都递给女子后才将只余几枚铜钱的钱袋丢回给迟洛白。
女子诧异不已,捧着手上的银钱就要给织羽跪下。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还望姑娘告诉我该去哪里找你,等我攒够了钱,一定马上归还。”
织羽笑着摆了摆手,一边喊着一边迅速牵起迟洛白。
“你先带孩子治病吧,小心你男人,别再让他把钱抢了。”
一路上,织羽都愉快地勾着唇角,迟洛白将手紧了紧,把人拉近身旁。
“我的小姑娘倒是挺热心。”他的手心又大又暖,轻轻一攥便又带得织羽心跳不已。
她把小脸微微一仰,神情间满是自豪:“那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雷锋!”
“雷锋?”迟洛白一怔,面色有些不虞。“是你曾经心仪的男子吗?”
织羽噗呲一笑,倒是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不,就是一个历史上的人物,只在书本上记载的那种。小白可是吃醋了?”她咯咯笑着往前跑,让迟洛白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二人回府时,勋儿正独自蹲在园中数着蚂蚁。他的背影小小的,从身后看去,让人感到莫名心酸。
织羽往勋儿身旁一蹲,轻轻戳了戳他那圆鼓鼓的小脸。
“小男子汉,在这做什么呢?”
勋儿抬头看了织羽一眼,眼底却又恢复了曾经的厌恶。
“不要你管,老妖精。”
织羽顿时愤然,将他的小脸转戳为掐。
“诶,你这小孩儿,是不是想一拳哭很久。”
勋儿并未搭话,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林副将对顾姐姐说,你是个没有灵根的废物,还是个没有爹娘的野种。可是勋儿也没有爹娘,所以,勋儿是不是也”
织羽这才明白了其中缘由,她将勋儿转向自己,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你别听他们胡说,每个孩子都有他们的爹爹和娘亲。勋儿要记得,爹爹和娘亲只是到了另一个地方,提前给勋儿布置以后的家去了。总有一天,你们还会再见的。所以,勋儿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念书,快高长大。等以后见了爹爹和娘亲,才能自豪地和他们说,勋儿有多厉害。”
“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迟洛白的声音自身后悠悠响起,炙热的眼神却是牢牢锁在了织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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