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洛白却只见得织羽眼底的水光,他手足无措地看着织羽,像极了一个受委屈的孩子。
织羽突然就觉得不忍心了,她张开双臂搂住迟洛白,动作轻柔得像是搂住一团松软的棉絮。
“还敢半夜乱开门吗?”想起方才顾怜夕的样子,她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迟洛白沉沉摇头,眉心拧得像团麻花。
“我只是听闻勋儿啼哭不止,才会想去看看,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声音比往日更轻,似是唯恐惊动了眼前的小姑娘。
若说平日的迟洛白是谦逊有礼,风度翩翩的,那面对织羽时的他,简直就像是卸去了软骨,连一份坚硬都不敢留。
他的态度让顾怜夕不甘,想起白日时子辰对织羽的袒护,更是让她抓心挠肝般地燃起妒火。
说到底顾怜夕最先看上的其实是子辰,可子辰素来冷心冷面,对她更是拒之与千里之外。
而从小到大,只有迟洛白对她温柔体恤,百依百顺。似是她就是这大族的公主,理应受到万般宠爱。
当时,顾怜夕嫌弃迟洛白的身份,对他一直忽冷忽热。可身边并无更好选择,就还是决定将他留在身边,想着有朝一日,若是迟洛白接手了父亲的将军之职,那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也就是因此,她才会命人悄悄除去迟洛白身边的女子,毕竟他长得好看,身份比上不足却比下有余,还是有不少‘狐媚子’一股脑地往上贴。
特别是军中的胭脂骑,起码半数以上的女子都对迟洛白青眼有加。故而,为她扫清障碍的林月娆才能当上胭脂骑的统领,和顾怜夕一直以姐妹相称。
这些,迟洛白都是蒙在鼓里的。在他的印象中,顾怜夕一直都是个温柔可爱的小妹妹,有耐心,有爱心,还待勋儿极好。
也就是因为他的刻板印象,才会无法向织羽解释今日缘由,只能一脸无措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迟哥哥,分明是你约我来的,当真就不作数了吗?且我现下这幅模样,要是传出去了,叫我如何做人?”顾怜夕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织羽眼都没抬,仍是一脸清冷地质问道:“那还请顾小姐说说,洛白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他,迟哥哥他”见织羽冷着脸,顾怜夕倒是越演越得劲,低着头便轻轻啜泣出声。
“迟哥哥让我入夜之后支开勋儿,单独前往他的房中寻他,我不过在门外唤了两声,便就被他拖入房中”
“你,顾怜夕你为何要诬陷我。”迟洛白急得眼眶发红,生怕织羽听信了她的话。
织羽安抚般地朝他使了个眼色,复又重新开口:“可顾小姐深夜私会外男,为何要穿得如此暴露,当真叫人生疑。”
顾怜夕转了转眼珠:“因我素来体热,自小又和迟哥哥青梅竹马,自是不会相信他能做出这种事。”
“对啊,我也不相信。”织羽笑道:“幸好我在门外,看清了全过程,否则当真就要被你蒙骗了去。堂堂将军府的大小姐,深夜穿着暴露,勾引外男,我倒是不知该如何评价了。最重要的是,勾引不成也罢,还想借此来诬陷他人,这传出去,确实不好做人。”
“你!”顾怜夕的脸色骤然转白,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胡说!”
“我胡说?”织羽险些笑出了声。“你不是一直诱骗勋儿喊你娘亲吗?他这么小,定是不会说谎的,你倒是问问你的这个好儿子,看到自己的娘亲在他人门外搔首弄姿,扒下衣裳时,心里是什么感觉。”
迟洛白此时也已冷静下来,他将脸色一沉,眼底满是厌弃。
顾怜夕深知大势已去,捡起地上的衣裳,也顾不得是否脏污,径直就往自己身上套。
她一脸狼狈地摇着头,上前搂过勋儿小小的身子。
“你说,你们当真都在门外?”
勋儿被吓得双眼微红,瑟缩着往迟洛白身后躲:“顾姐姐,勋儿都看到了,我和织羽姐姐一直都躲在树丛后,勋儿不想说谎。”
眼看着连勋儿都不肯帮自己,顾怜夕这才捂上了脸,有些不甘心地冲出门外。
房中顿时恢复平静,只剩迟洛白不安地看着织羽,生怕惹她生气。
而织羽则是往旁边一坐,轻哼一声,赌气不再理他。
“姐姐,姐姐,我还想听奥特曼的故事,你再给我讲一个吧。”见他们都不愿说话,勋儿轻轻抱着织羽的大腿,软绵绵地请求道。
织羽挤出一抹笑意,伸手抱起身边的小团子就要离开。
“别走,别生我气。”迟洛白慌忙跟上,一把搂住织羽的腰。
织羽恨恨将他推开,仍是没有好脸色。
“方才她在,我便给你面子,不和你置气。可你半夜三更给其他女人开门,还想我不生气,没门。”
眼看着织羽就要走出门外,怀中的小团子狠狠扭了扭身子,一骨碌地滑了下来。
“可是我怕,我想哥哥陪我,又想听姐姐讲故事,方才的顾姐姐好吓人,勋儿被吓到了。”
“所以,你到底要怎么样。”织羽的语气仍是带着生硬。
小团子一手拉起迟洛白,一手拉起织羽,将两人用力地往床边带。
“我睡里边,姐姐睡中间,哥哥睡外边保护我们。”他笑逐颜开地说道。
织羽顿时觉得这小人儿成了精,她刚要负气往外走,就见小奶包哭唧唧地拉着自己,瞬间让织羽卸了全身力气。
她无奈地搂着小团子躺下,僵直着身子往床榻里挤。
迟洛白只得一动不动地缩在床边,甚是连半个身子都已经悬在了床榻之外。他静静听着织羽讲故事,只觉一个半大的小姑娘,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新奇玩意,让人惊喜不已。
不久后,二人都发出了匀称的呼吸。迟洛白轻轻翻身,将他的小姑娘悄悄搂进怀中。
额上落下轻吻,带着深深的缱绻,融进那温暖的烛火。
醒来时,天已微亮。身前是迟洛白温暖的怀抱,吓得织羽一把将他踢下了床。
“呃。”猝不及防的痛哼响起,一大一小皆被惊醒,一脸迷茫地看着织羽。
织羽这才反应过来,顿时红透了脸,转身就要下床。
“对,对不起,我睡着了。我,我先回房了,你们再歇会儿。”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一大一小相视一笑,又和谐同步地摇了摇头。
昨夜,顾怜夕连夜回了将军府,她在府中哭了一夜,无论将军问什么也只是支支吾吾地不愿明说。
将军哄了半宿,天一大亮,连觉都顾不上补,就只身来到迟洛白的宅院,准备替他的宝贝女儿前来算账。
他气势汹汹地来到书房门口,连门都顾不上敲,就“咣当”一脚,径直把门扇给踹了下来。
叫嚣即刻响起,可连一个“兔崽子”都没说完,顾将军就直接双腿一软,很没骨气地跪了下来。
“太,太子。”
只见子辰坐在门旁的太师椅上,险些被门砸中,正一脸铁青地瞪着他。
“兔崽子?我爹知道你这么叫我吗?”子辰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将军满脸惊恐,赶忙开口解释:“不不,我只是为了小女而来。小女昨日在此受了委屈,微臣只是爱女心切,才会失了分寸。”
“哦,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不敢,是臣唐突,望太子赎罪。”将军的额上已经开始微微冒汗。
朝中大臣无不畏惧太子。这个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出生就带着两大族的尊重血统,刚及舞勺之年,便已独自训练出麒麟城的最强精兵,弑死骑。
他从不畏族中元老,更是善恶分明,不曾给过任何人面子。
而此时,看着唐突冒进的将军,子辰只是站起身来,一脸敬重地将他扶起。
“顾将军可是父君的一大爱将,岂有跪我之理。来,坐这,慢慢说,我倒是很有兴趣听听,迟副将是如何让顾将军的千金受的委屈。”
“这”顾将军的头上再度冒汗。“还是莫要扰了太子雅兴,一些小事,何足挂齿。”
他岂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怜夕自从回来,便一直啼哭不止,若非是被这小子欺负,还能是因为什么。
“小事?把迟副将的门都拆了,又岂能是小事。若是将军不便言说,那便由迟副将来说。”子辰的双眼微微眯起,显是看定了这个热闹。
迟洛白更是不知如何言明,说了事实,就等于毁了顾怜夕的面子,可若不说,又算是怎么个事。他踌躇半晌,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勋儿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一把冲进顾将军怀中。
“将军爹爹。”小奶娃爱怜地在顾将军的怀里蹭了蹭,仰起一张可爱的小脸:“爹爹,我知道是怎么回事,让勋儿来说。”
小奶娃又怎知避讳,他事无巨细地将昨日的事一一道出,还没说完,就让顾将军一把捂上了嘴。这要再往下说,就不是不花钱能听的内容了。
“勋儿,怎可胡说。”顾将军的眼底满是厉色,继而转向子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太子千万不要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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