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听着挺有意思。”子辰含笑朝勋儿招了招手。“那你告诉我,方才说的可是真话?如果是,就把这真话继续说完。”
“不可。”顾将军赶忙阻止。“小娃儿说的岂能当真,小女绝对不会做出蓄意勾引之事,迟副将你说,可是如此?”
迟洛白面色凝重,倒是始终没有开口。
子辰看了二人一眼,显是不以为意。
“顾将军,迟副将是你的下属,你用这样的口气问询,若他回答是的话,那就是保全了自己的清白与您作对,还毁了贵千金的名声。可若他回答不是,便要亲自认下了这轻薄之罪,你说,何来公平?”
“况且,勋儿年纪善小,还是您的养子,他都已经出面佐证了迟副将的清白,您究竟还想要什么答案?”子辰一脸好笑地问道。
顾将军面如死灰,哆嗦着双唇说不出话。
看他如此,子辰轻轻招了招手,让勋儿将织羽带来书房。
“今日幸得我在,还能替迟副将说句公道话,若是我不在,岂不直接逼良为娼?”
“不不。”顾将军摇了摇头。“许是,许是小女心有洛白,却不知如何表态。洛白是我自小收养的孩子,他们二人青梅竹马,配作一双也不是不可。且事关小女名节,此事,洛白你怎么看?”
“他用眼睛看,他怎么看。”织羽满脸怒容地站在门外,险些攥疼了勋儿的手。
“这又是谁家的野丫头,这般没有礼数。”
看着顾将军不屑的眼神,子辰缓缓起身,站至织羽身旁。
“这位,便是让迟副将倾心的女子。昨日我也在场,顾小姐分明已知二人情愫,却还是暗中使计,想要从中掺和,当真是不太好看。”
“这!”顾将军的脸越发涨红。“可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寻常,往后,我的将军之位还是要传给洛白的。现下,他先娶了怜夕,再将这位姑娘收为侧室,岂不美哉。”
“美你个大头鬼美!”织羽刚想化身为祖安人,就被子辰悄悄掐了掐手腕。
他将织羽带至身旁坐下,这才眼神犀利地看向顾将军。
“原来,将军之位的承袭,已是听凭他人做主了?我记得,本族的爵位,可是各凭本事,并非世袭传承。看来,我得去问问我家老儿,是不是记错了。”
“不不,是属下口误,口误。”顾将军险些就要跪下。“属下的意思是,迟副将如此年轻有为,定是有幸能够成为未来将军的人选。太子恕罪,可千万不要把这话传给了帝君。”
“但织羽姑娘显是不想同你的千金共事一夫,不若就让迟副将亲自来选,若他选了顾小姐,那我便即刻找我家老儿下旨,封织羽姑娘做我的太子妃。而他若是选了织羽姑娘,那顾小姐往后便请自重,既是名门闺秀,就该有个名门闺秀的样子。”
“你说什么呢!”织羽顿时变了脸色。“我当什么劳什子的太子妃,你是不是有病。”
顾将军吓得脸都皱成一团,敢这般同太子说话的,估计也就这小丫头一个。只是更令他惊讶的是,太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勾起唇角,给这小丫头倒了一杯茶。
“喝口水,别激动,沉住气。”子辰朝织羽暗暗使了使眼色。
“我要织羽!”迟洛白的声音骤然响起,让所有人都僵住了动作。
“我只要织羽。”见众人没有反应,迟洛白再次高声重复道。
织羽的鼻尖突生酸意,不顾所有人在场,径直扑向了迟洛白。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她的眼泪不断滑落,将所有委屈,都凝结在迟洛白胸前那团小小的水渍里。
顾将军只能嫌弃撇头,仍是一脸不屑。
“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子辰的脸色倒是愉悦,一脸好笑地盯着顾将军道:“两心相悦,又有什么不可,若是将军喜欢,本太子也可以勉强和你抱一抱。”
“不不用了。”
顾将军走后,子辰这才一脸歉意地来到迟洛白面前,往他的肩头上沉沉一搭。
“你别介意,方才我只是为了封老匹夫的嘴,才会提起太子妃的事。这对父女,前阵子见韵汐是假的,又在父君面前吹了耳旁风。称是他的女儿端庄有礼,温柔贤惠,做我的侧室最为合适。被我回绝后,居然马上就把念头动到了你身上,这我不得打打他的脸。”
迟洛白理解地点了点头,织羽却是不依不饶地争道:“你威慑他便是,别用这种事开玩笑,要是洛白当真了怎么办。”
迟洛白赶忙拉了拉织羽,一脸和熙地揉揉她的头:“我一直跟着太子务事,自是知晓太子不会乘人之危。倒是怜夕从小心仪太子,不知为何就”
织羽撇了撇嘴。
“我可是听那林月娆说,你曾经喜欢过顾怜夕。”
迟洛白顿了顿,立时竖起三指朝天起誓:“天地良心,我只是把她当成妹妹。毕竟,当年是将军将我救出苦海,对怜夕多加照拂也是应该的。”
“行了行了,我也没说不信。”
织羽笑着摆手,又朝子辰郑重地躬了躬身。
“谢谢你帮我解围。”
子辰眯起双眼,一脸邪魅地挑了挑眉。
“就这样?”
“不然还要怎样,顶多,顶多等我的食肆开了,给你打个永久半价。”
“行!”
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织羽心头宛若滴血,夜用420都兜不住的那种。早知道就该说个七折。
想来无事,二人便陪着织羽一同采买碗具,只是还没走进集市,就被一名蓬头垢面的女子挡住了去路。
女子满身污秽,发髻松散地披散一头青丝。
她的声音微微嘶哑,扯着织羽的裙摆嚎哭不止:“女菩萨,女菩萨我求你救救我们,那日你给的钱又被他偷去赌了,我们的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怎么会这样,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同他和离?”织羽只觉难以理解。
女子满面愁容,摇着头不断低语:“可是我舍不得他,更舍不得我的孩子。他曾说过,若是我敢跑,就把我的松儿抢走,让我再也见不到他们。我不能,我不能没有他们。”
“即便这样了,你也离不开他吗?”织羽怒其不争地苦笑。
女子跪于地上,咚咚地朝织羽磕头:“他说,他说只要再给他五十两翻身,就五十两,他一定会改,他一定会改的。姑娘求求你借我五十两,我一定会尽快还你。”
“他不会。”子辰冷冷说道。“走吧,就不能管这种人。”
他迈步向前走去,完全不顾身后的哭嚎。织羽于心不忍,还是从身上的钱袋里取出今日采买的银子。
“王织羽!我劝你把银子收回去,否则,我会让你开不了那间食肆,不信,你可以试试。”
警告的声响自身前传来,织羽颤了颤身子,还是收回了手。
“你怎么这么狠心,起码,先让她给孩子买些吃的。”
子辰充耳不闻,仍是继续朝前走去。“有些话,别逼我再说一次。”
织羽无奈叹息,临行前,悄悄记下了女子的住所。
由于选的是贵价路线,算上食肆的翻新,织羽所剩的银钱确是不够。加上今日采买的厨具碗筷,早已花光了织羽身上的银子。
她不愿再向迟洛白伸手要钱,思来想去,天一大亮,还是悄悄捂着一个盒子出了门。
盛源行的门内,织羽小心翼翼取出盒子,将那支银鎏金凤簪置于桌上。
“掌柜,你估个价吧。”
盛源行是当地最大的典当行,可金凤簪绝非凡品,还是子辰亲手所赐,织羽绷紧了皮,犹豫半晌,还是狠狠心选了个活当。
她将银票及当票收好,一路询问,摸索了许久才寻到那名女子的家。
那是一座伶仃而立的小屋,屋瓦简单搭建,而四壁的墙皮也已逐渐剥落,显得破旧不堪。
织羽轻敲门扇,几番扣动下,便已洒下不少尘灰,稀稀拉拉地落在脚边。
“有人在吗?”织羽轻轻唤道。
门扇发出“吱呀”开阖的声响,只是微微掀起一角,便让织羽吓得连连后退。
她像见了鬼般地朝后逃去,还没跑出几步,便被一双大手直接拎了回来。
“小姑娘跑得挺快呀。”宛若恶鬼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吓得织羽全身寒毛倒竖。
“好,好巧。”她缩了缩脖子,朝着身后的子辰粲笑道。
“巧吗?”子辰晃了晃手上的银鎏金凤簪,用舌尖顶了顶腮。“确实挺巧。”
“我错了。”织羽可怜巴巴地低头认怂。
“哪错了?”
“哪儿都错了,特别是不该拿你的簪子去当。可你也忒小气了,赏都赏我了,怎么还管我怎么处理。”小姑娘仍是觉得委屈。
“什么叫管你怎么处理。”子辰一把站起,狠狠掐住织羽的脸。“这可是我母后陪嫁的簪子,你就这样卖了,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我没卖,我只是当了个活当,还是会赎回来的。”织羽被掐着小脸,只能口齿不清地含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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