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怎么感觉少了点东西,又说不上少了什么。”陈茶皱着眉四处打量。
“柴草不见了。”
陈茶一拍脑门,“对。”
之前柴草堆满了半间屋,随着炕的修复和程樘打了新的桌椅,就把大部分柴草都清理出去了,只余了一小部分,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灶台旁。
如今屋里屋外的柴草都不见了。
“谁会偷我们的柴草?偷柴草做什么?”陈茶十分纳闷,不懂这玩意有什么值得偷。
程樘没回答。
答案显而易见,i柴草就是用来烧得,在钱榆村除了做饭就是烧炕用。
尤其是像程樘和陈茶这样的人家,没钱买碳只能把炕烧热了才能睡个暖和觉。
但,柴草不要钱,谁这么缺德偷柴草?
偷走柴草的人看起来着急忙慌,碎草落的满地都是,一直顺着大道向南。
陈茶眼睛一亮,指着碎草扎对程樘道:“我们跟着痕迹就知道是谁偷我们的柴草了。”
程樘摇头,“不用跟,我知道是谁。你先回屋暖和会儿,我去拾柴。”
陈茶:“……”
她没想到程樘竟然这么轻飘飘地一句话揭过,有些生气,“是不是红方巾让人干的?你不舍得找她算账?”
说完又觉得不对,打完架他们就往回走了,就算红方巾骑自行车,也最多只能比他们早回来个十分钟,说什么也搬不走里外里那么一大堆柴草。
程樘有些牙疼,不知道她为什么跟英子较上劲了,他捏着眉心耐心解释,“不是英子,是我二伯一家干的。”
陈茶见程樘说得笃定,立马转身往外走,“我去找他们要回来!”
程樘拦她,“别去了!这些柴草本就是他们的。再说你去了也要不回来,以我二伯那性格,大约会吧草藏起来装无辜。”
“可是这些碎草一定会掉一路。”
“别的地方我不确定,但是他家附近的他一定会扫干净。”
陈茶不服气,非要去看看。程樘拦不住只能作罢。
沿路掉落的碎草确实一路指向程鼓家,但是到了程鼓家屋后的十字路口就消失不见了。
陈茶不死心地在程鼓家院子里看了看,也什么都没有,院子是刚被扫过的模样。
她站在院外,在进去大闹一场和息事宁人之间纠结了一会儿,选择了后者。
一是没证据,二是怕张红艳催促她跟程樘结婚。
再者,如程樘所说,那柴草要真是程鼓家的,自己去闹也师出无门。
陈茶闷闷地回家,程樘已经去捡柴了。
陈茶想了想也拿了根绳子往护河堤走去。
如程樘所说这里是平原地区,而且是退海的盐碱地,不说寸草不生也差不太多,根本没有足够的柴草供附近村民使用。
护河堤以及两侧的树林里,干干净净连一根食指粗的枯树枝都找不到。
陈茶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有地方穷到别说煤炭,连草都烧不起。
她跑了好远才找到程樘,他正在一棵很高的树顶上掰枯树枝。
“你小心点!”
那高度看的陈茶提心吊胆。
程樘嗯了一声,“闪开点,别砸到你。”
看着陈茶站得远远的,程樘才往下丢枯树枝。
一个丢一个捡,两个人跑了好几公里,才捡了一捆枯树枝。
程樘掂量了下分量,“今天够烧了,明天我再过河去割柴草。”
两个人累了大半天,一套桌椅也没卖出去,又捡了一下午柴,浑身冻透了,又冷又饿。
回家后,陈茶简单的弄了点清粥,凉拌了一盘大白菜充作午饭和晚饭。
吃饭的时候陈茶还愤愤不平,“你说柴草本就是你二伯家的,那为什么他们还要偷偷摸摸的?”
程樘想了想道:“大约是怕你……吧?!”中间省了两个字,难缠。他觉得这词虽然实际但不好听,陈茶估听了会炸毛。
另外,他二伯一家习惯了对他非打即骂,显然不会因为他才偷偷摸摸弄走柴草。
“怕我什么?”陈茶不解,她是个明事理讲规矩的好青年。
“大约怕你找个名目扣下柴草,或者让他们掏钱吧?!”
以他对二伯一家的了解,应该是后者居多。
陈茶:“……”没想到自己一战成名。
再想想,如果程鼓和张红艳光明正大来要柴草,自己很大概率不会直接给。
即使柴是他们的,那占了他们的屋子,最起码也得给点租赁费吧?
吃完晚饭,程樘让陈茶先休息,自己出去借车了,那么远的地方去一趟,得多弄点柴回来,少了不够路途,弄多了背不动得借助交通工具。
第二天,天都还没亮,程樘就起床了。
陈茶听见动静,迷迷瞪瞪地问他,“怎么起这么早?”
“嗯,要去的地方比较远,需要时间。你再睡会儿!”
程樘已经放轻动作了,没想到还是会吵醒陈茶。
只能说明她睡眠浅,不踏实。
陈茶一听揉着眼坐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程樘劝阻无效,只能带着她一起。出门前还警告她:“要走很远的路,你别半路撂挑子,到时候我可不管你。”
陈茶不以为意,兴致勃勃地跟在他身边。
这次程樘借的是一辆独轮推车。车架是木头的,中间是镂空的高高架在车轮上方,车轮两边各一块对称的木板。
陈茶以为这么早路上没人,结果刚上护河堤发现前前后后有不少人,三五成群,或赶车或步行都往同一个方向。
仔细看了看大家带的工具,陈茶问,“大家都是去拾柴的?”
程樘嗯了一声,跟她解释:“我们这种地主要是小麦和大豆。大豆杆要磨碎了喂牛,能烧得只有小麦杆。但是,小麦秆细软不经烧,没几天就会烧没了。所以大家都会出去割柴草。”
“程樘?”
背后传来一道试探性的呼声。
陈茶和程樘同时扭头。
身后不远有一对应该是父女的人赶着牛车跟了上来。
男人大约四十多岁,女人二十出头的模样,长得也挺好,扎着一条麻花辫。
“真的是你!这两天听说你回来了,正想去看看你,你现在还你二伯娘家住吗?”
女孩看见程樘似乎很开心,从车辕上跳下来小跑到跟前,和他们一起并肩前行,边走边聊。
让陈茶惊讶得是,一向冷着脸的程樘看见麻花辫竟然笑了笑,有问必答语气温柔:“在老宅住!你这是跟李叔去哪?”
“去马场割柴草,你们呢?”
“一样。”程樘道。
麻花辫上下打量了程樘一会儿,抬手比了下两个人身高差,感慨道:“几年不见你都这么高了!”又仔细看了眼程樘道,“模样也变了不少,更精神了!你这腿怎么了?”
“断了。”程樘回的云淡风轻,声音却是陈茶没怎么听过的温柔,夸麻花辫:“你也变了不少,更漂亮了。”
陈茶惊了。
她跟程樘朝夕相处好几天,从来没见过程樘这样的一面。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陈茶也无法想象整天把“女人就是麻烦!”这句话挂在嘴边的男人,会这么温柔地夸女人:“你更漂亮了!”
被雷劈了大约就是陈茶现在的感觉。
惊过之后又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虽然陈茶也觉得这个麻花辫确实挺漂亮,双眼皮大眼睛,小巧鼻梁樱桃小口,一头秀发乌黑亮丽,身材高挑,但是她也不差啊!
最起码比麻花辫白几个度吧?
再自信点她比麻花辫更好看,身材也更好,凭什么程樘没夸过她?
程樘并没发现陈茶丰富的内心活动,倒是麻花辫轻拍了程樘,用下巴示意了下陈茶,“不介绍下这姑娘?”
程樘挑了下眉,没开口,主要一时间没想好怎么介绍陈茶。
我媳妇儿?
我妹妹?
我朋友?
媳妇不合适,妹妹和朋友也不会跟他同床共枕。
想了会儿,终于开口:“我朋友的妹妹。”
“我是他未婚妻。”陈茶主动开口,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麻花辫:“……”
麻花辫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也不知道信了谁的话,亲切地跟陈茶打招呼,“你好!我叫李芳芳,以前跟程樘是邻居。”
陈茶大大方方的跟李芳芳回握,“我是陈茶。以后少不得麻烦‘邻居’多照顾了。”
李芳芳看了程樘一眼,摇头,“现在不是邻居了。我家住在程樘二伯家的斜对面。”
陈茶哦了一声。
李芳芳是个热情的姑娘,先跟程樘叙了会儿旧,问了下他的腿伤,但是似乎对陈茶更感兴趣,问东问西。
问陈茶年龄,籍贯,问她怎么跟程樘认识的。
陈茶是谁?
一个说谎话比真话还真的戏精,根据她跟程樘相遇时的事实编了个更唯美更惊心动魄更感天动地的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以及她为了报恩以身相许的狗血情节。
回答的同时还不着痕迹的套李芳芳的话,打听到了李芳芳跟程樘不少的童年过往。
程樘似笑非笑地看陈茶,陈茶不闪不避地瞪回去。
程樘:“……”
他先转开视线,假装自己不存在,默默他推着小车前行。
三个人边走边聊,眨眼顺着护河堤下去到了黄河边上。
日常过河是要走浮桥,但是浮桥收费。
冬天为了省钱也为了抄近路,人们往往直接从冰上过去。
这是北方,冰层冻的很厚很结实,别说来来往往的行人,连车厢装满重物的牛车也是从冰上过。
陈茶第一次上冰,差点滑倒,程樘扶了她下,眉头皱起,“小心!”
陈茶眼见地看见李芳芳不笑了。
她朝程樘做了个鬼脸;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发现这冰层比想象中的结实,真的不会塌陷,胆越来越大。
不一会儿就开心地在冰上奔跑起来了,还学其他人在冰上打出溜。
就是猛跑几步,摆好姿势,两脚一前一后分开,借着惯性滑出去很远。
李芳芳看着陈茶欢快的身影,“你眼光很好,这姑娘不光聪明漂亮,性格也很好!适合你!”
程樘目光移向陈茶,多了几分他自己也没察觉地纵容,嘴上却嫌弃道:“她很娇气又麻烦!”
李芳芳仔细咂摸了下,并没从这句抱怨的话里听出半分嫌弃,垂下眼,轻声道:“程樘,我订婚了。”
程樘脚步突然停住,扭头看向李芳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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