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一番??!!

    几个村干部互相对视一眼,  明显动心了。

    老村长却一脸苦涩,半晌摆摆手,“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几个村干部不依不饶。

    村会计追问道:“你要做不到呢?”

    “做不到我自己掏钱补给你们!”陈茶保证得干脆利索。

    村长闻言长长地叹息一声,  率先出了小卖部的门。

    几个干部都很满意,眉飞色舞地去追老村长了。

    “谭哥,  你说这陈茶真能让大家收入翻一倍吗?”

    “这还有假?她都说了如果做不到就把缺口补上。”

    “反正这陈茶跟程樘是两口子,  谁当村长区别不大吧?能让咱们村洗刷掉臭名,  发家致富就行!”文书还年轻,  心思活泛。

    他想着陈茶只当一年更好,等陈茶退了他就能竞选村长了。

    老村长回头瞪了文书一眼,  文书是他侄子,跟谭新建一辈的。

    “你们呀!一个个眼睛里就能看见脚底下这巴掌大的地方。不怪人家看不起咱,  也不要觉得占了莫大便宜。听说过破财消灾这句话吗?”

    会计相对有文化一些,不敢置信道:“谭哥,你是说,  陈茶拿我们当灾?”

    老村长哼了一声:“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吧!这两口子野心大着呢!将来别说咱们钱榆村恐怕咱们市都留不住他们。陈茶是怕他们买卖做大了,我们这帮穷亲戚找上门。她是给程樘断尾巴呢!”

    陈茶家小卖部。

    张晓萌很纳闷地问陈茶:“你为什么要帮村里?明明他们都那么欺负你们?”

    “我只是帮我们自己而已。”陈茶不予多说,打着呵欠回里屋睡觉去了。她如今越来越嗜睡了,  才起来一会又困了。

    晚上程樘刚到家,村里的大喇叭就开始响。

    老规矩,先十分钟国歌热场。

    程樘正喝汤,  就听见老村长在喇叭里代表全村向他们道歉,突然的他差点被呛着。

    “什么情况?”他问陈茶。

    陈茶想了想道:“大约他们良心发现了?”

    程樘仔细听了听,村长不光道歉,  还写了一份长长的非常深刻的检讨在广播里念。

    大意就是他们愚昧无知,  不懂法,  犯了错,  还差点把程樘跟陈茶误当坏人给驱逐出村。所以代表全村给程樘和陈茶道歉。

    程樘似笑非笑地看陈茶。

    这事要跟她没关系,他把碗吃了。

    到最后,听见村长说,陈茶将担任为期一年的村长时,程樘脸色瞬间变了!

    程樘一腔心里话都堵在喉咙里,半晌干巴巴说了句:“我不欠他们的!”

    他知道陈茶一定是为了他才这么做,可他真不欠钱榆村离任何人的。

    这辈子,他唯一亏欠的一个人只是陈茶。

    “我知道呀!是我自己想当村长。当官才好收拾他们!”陈茶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又吐出来,小脸皱成一团,嫌弃:“好酸!”

    程樘:“……”

    明明是你让我炒菜多放醋的。炒一回菜要加约莫半瓶醋。

    以至于这两天吃饭,程樘都一种菜分成两份炒,一盘重醋,一盘不放醋。

    程樘默默把没放醋的菜推到陈茶面前,“尝尝这个?”

    陈茶尝了一口,又推回来,摇头:“这个都没什么味道,我想吃炒辣椒。”

    程樘:“……”

    所以,这是口味又变了?

    程樘看了眼桌上的三菜一汤,还是老老实实去炒青椒了。然而炒完菜回来,陈茶尝了一口后表示太油太咸,她只想吃白米饭。

    陈茶扒着白米饭,看着程樘明明饱了怕浪费还在硬塞那几盘菜她心中莫名有些烦躁,噘着嘴问程樘:“你会不会嫌我烦?”

    程樘想都没想就摇头,“不会。”

    陈茶放下筷子,小脸垮了下来,一脸不开心地嘟着嘴抱怨:“可是,我都觉得自己好烦。”

    最近她太难伺候了。

    明明上一秒还想吃苹果,下一秒就想吃梨了。

    心心念念要吃蛋糕,程樘第二天给她带回来,却又一口都不想动了。

    前两天还恨不得抱着醋瓶子当水喝,今天又一口醋都不能吃了。

    程樘跟着放下筷子,绕过茶几,坐在陈茶身边,伸出胳膊抱着她,大掌在她背上轻拍,轻声哄:“不是你的错!医生不是说过了吗?你最近口味多变是因为怀孕的关系,情绪也是。”都是受那个什么雌性激素影响的关系。

    陈茶也知道,可还是闷闷不乐。

    “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永远都不会的。别说你这是特殊时期,就算真挑剔我也不会嫌你烦。”程樘低头在她额角上轻轻落了一吻,“傻媳妇儿,我爱你!”

    陈茶仰起头望着程樘漆黑幽深的眼睛,回应他:“我也爱你。”

    程樘嘴角含笑,抬手扣着她后脑勺低头吻上她,满足地轻叹:“你可终于说爱我了!”

    陈茶爱他无疑,但很喜欢听他表达爱意,自己却很少说爱他。

    开始的时候还有点不安,现在听见她说爱自己更开心,她不说自己也清楚她对自己的心意。

    比如要当这个所谓的村长。

    前几天晚上陈茶还跟他说等这事结束就搬到城里去。程樘还拜托油田上那几个客户帮自己寻摸合适的房子。现在她却要去当村长了。

    程樘当然不信陈茶真心想当村长。

    他知道她一直不喜欢这个村。

    不喜欢这里是因为他,答应当村长留下还是因为他。

    吻越来越深,眼看要擦枪走火,程樘喘息着抬起头,按着陈茶的头紧紧地贴在自己怀里,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心里,无奈地低叹:“三个月怎么这么长?”

    陈茶:“……”

    就说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陈茶刚想挤兑程樘,就听他突然换了话题:“媳妇儿,除了你其他我都不在乎。小时候的恩情,这次买卖妇女儿童我也都还清了。咱们不当这个村长,我们搬去市里。”

    他知道陈茶为什么要当村长。怕他还会念着年幼时那一饭一水之恩,良心上过不去。

    可他真的还清了。

    程樘了解陈茶,陈茶也了解他,知道他再怎么说扯平心里也还是扯不平。

    毕竟他人的剩菜剩饭是他救命的饭。

    他这人重义,所以哪怕钱榆村的人对他真算不上友好。他已经无父无母无牵挂却还是把这里当故乡一样。

    他怀念的就是小时候,乡亲们那点点滴滴的温暖,哪怕早已物是人非。

    但程樘说她最重要这话她还是很受用,双手勾着程樘的脖子头往后仰,桃花眼弯成月牙,逗他:“老公,你真好!但是除了你我还在乎别人怎么办?”

    程樘上一秒还因为她这声突如其来的老公感动,下一秒就因为她后半句磨牙:“还有谁?”

    陈茶咯咯的笑,摇头:“不告诉你。”

    程樘低头看了她一会儿,伸手在她胸前抓了一把,“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说的话别怪我收拾你了。”

    他食指中指并在一起在她眼前弯了弯。

    这次陈茶反应快,腾地就红了脸,娇嗔道:“程樘你不能老这样!”

    自打她因为打那个保胎针被副作用弄的他经常用手帮她纾解,以至于她现在看见他的手都会脸红心跳。

    程樘两指在她唇瓣上轻轻描绘,“怕就是老实说。”

    “告诉你了你打算怎么办?”

    “弄死他?!”

    陈茶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轻拍自己的小肚子,低头道:“宝宝,你好可怜!你还没出生你爹就要弄死你!”

    程樘:“……”

    白吃醋了!

    又被摆了一道的程樘没好气地在她鼻尖上轻刮了一下,“你可以再皮一点儿!”

    两个人闹了会儿,把剩下的饭吃完。

    程樘洗碗回来,见陈茶拿了纸笔在写写画画。

    “又在算账?”

    陈茶摇头,“我许诺村里,明年让大家收入都翻一番。”

    说话得算话。

    作为等价交换,村里和镇上都各答应了她一个条件。

    她从来不做损己利人让自己不舒服的事,她跟程樘都对钱榆村没义务,想让他们帮村里只能是各取所需的利益交换。

    程樘惊了,“翻一番?”

    虽然说钱榆村村民整体收入并不高。每户平均年毛收入都不到一千块,翻一番两千块听起来也不算多。

    毕竟给他们家打工一个月也能有二百,一年两千块足够翻一番了。

    可全村三百余户人家,一小半人家根本拿不出壮劳力出门打工,家里有老弱妇孺要照顾脱不开身。

    这样的人家怎么实现收入翻一番?

    陈茶点头,皱着眉在纸上又写了几笔,抱怨:“你们村这破地种啥啥都不行。”

    盐碱地种农作物产量很低。有许多地直接寸草不生。大白天路过都被白色盐碱刺的眼难受。

    她写了点什么又划掉,继续嫌弃:“位置还这么偏僻,村里连个集都没有,离城里又远交通也不便,做买卖也难。”

    这些程樘比她还清楚,委婉地劝道:“所以咱就别当这村长了?”

    程樘十分纳闷,陈茶这次为什么这么坚持。

    陈茶想也不想就驳回:“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都跟村里签字画押了。”

    程樘默了默,提醒她:“你是女人,还是怀孕的女人。”所以可以食言。

    陈茶啪地把纸拍在茶几上,对程樘怒目而视:“女人怎么了?你看不起女人?女人也可以一口唾沫一根钉!”

    程樘:“……”

    这罪名他可不敢背连连摇头,讨饶:“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怕你太辛苦。”想了下他试图跟陈茶商量,“要不还是我当村长?大不了你垂帘听政。”

    陈茶被垂帘听政四个字逗得小脸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确定要当吗?你们村的人什么德行你很清楚。说他们欺软怕硬不好听但确实就这么个事。咱不说远的,这天就要暖和了,村前面的水稻田就要分地了。就分地而言可不是皮尺一量你家两亩他家三亩这么简单。等分完了,往往这家说分少了那家嫌自己地不好。到时候一堆人来找你讨公道,你处理的了?”

    程樘抿唇不说话,一脸抗拒。

    陈茶再道:“你们钱榆村人不多事不少,鸡毛蒜皮的事也得哭着喊着找村长,往往是东家长西家短的破事。比如你家鸡吃了我家菜园里的菜或者他家狗咬了她家鸭子这种鸡毛蒜皮的官司来让村长断,你能应付?”

    程樘想象那画面,表情顿时一言难尽,果断摇头。

    他不善交际,处理口舌纷争这事真不在他能力范围内。

    陈茶在这些方面确实比他优秀太多了。

    “可我舍不得你这么辛苦。”程樘长叹一声,不情不愿。

    “你也闲不着!”陈茶看他一眼,开始掰着指头给他数,“春天是装修好时候,你得带着人装修完北镇三千户,还得装修完那九户,不对,如今是十五户某总家的豪宅等着装修了。

    除此之外,咱们买的那两块地这就要批下来了。然后你还得找建筑队来盖厂房车间。

    如今家具床垫订单越来越多,还得安排人生产。

    我们身边能信任能帮忙的人并不多,大部分时候还是得亲力亲为,你哪有时间管钱榆村这些破事?”

    程樘苦笑:“确实没有时间。但是,过几个月你肚子就大了,会很累的。”

    陈茶无所谓地摇头,“放心,我就动动嘴。”

    现在村里人都怕她也欠她,不至于说低她一等,但是跟她说话还是得掂量一下。

    “不过你刚说到点上了。我们生意铺的越来越大,确实需要信得过的帮手。要不然把么舅或者大哥叫过来一个?”程樘提议。

    陈茶摇头,“我也考虑过这个事。但是外婆家那边现在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家里的人都去帮忙了。我让他们雇人他们又舍不得。等过阵子吧!到时候我们抽空过去一趟,把厂子的事再理一下,然后让么舅过来。大哥得照顾外婆跟嫂子和孩子。

    现在给咱打工的人你挑一挑,看看有值得培养的你就着重带一带。”

    程樘也是这么想的。目前来说就谭新建跟孙志远很值得信任。

    孙志远没话说,谭新建那强迫症实在不出活,让他当小领导都差点事,估计也只能在车间干个领头的技工。

    眨眼就到了春耕时节。

    张晓萌肚子已经大到走路都费劲,陈茶哪好意思让她挺着个大肚子在小卖部一坐一天?

    陈茶在村里挑了两个念过初中但是没念完的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让张晓萌带了几天熟悉业务之后,开始在小卖部轮班。

    一个早晨到下午,一个下午到晚上□□点。每个人也就八个小时左右。

    陈茶这小卖部生意越来越好,每天收入平均得二三十块,给两个小姑娘开一人五块钱的工资也还有的剩。

    张晓萌只负责每天来统计一下家具和床垫的生产情况,以及小卖部的流水账和库存核对。除此之外没事就挺着大肚子到自家新宅基地上视察砖瓦房盖的进度。

    “我找人替你,是让你放假休息不是让你满村闲逛的。”陈茶有些酸,她累得跟狗似的,张晓萌却这么闲。

    尤其是张晓萌家那砖瓦房虽然还没盖完,但绝对是目前全村最豪华的房子了。

    程樘每次路过都一脸不爽。

    他一直心心念念要盖个二层小楼。可惜天天忙得连晚上回来睡觉都是抽空,哪还有精力再盖房子?!

    有次□□后,他问陈茶:“为什么我们明明赚到钱了却没时间花了?那我们赚钱图什么?”

    给他们打工的都盖砖瓦房了,他们还住在租来的破旧学校里,上哪说理去?

    这事陈茶也无奈。

    别说程樘,她也忙。

    首先就是分水稻田。

    轻飘飘一个分字,却还是门大学问。

    五百多亩新开垦的水稻田,分成东西两块。

    东边三百余亩是一队的地,西边二百多亩是二队的地。

    虽然公社制度废除了,但是生产小队的划分还留了下来,全村一共两个大队。

    重点是这五百余亩水稻田,地势高低不一样,土质不一样。

    甚至村民们连地里有没有坟,有几座坟也都是要计较的。

    多数人计较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有坟的地会难种一点。再者老坟占地方大,新坟占地方小,这也是争议点。

    所以这地想要分下去也是个麻烦事。

    晚上陈茶跟程樘两个人躺在炕上闲聊天。

    程樘听完陈茶的烦恼,只感慨了一句:“幸亏我不是村长。”

    气得陈茶踹他:“程樘,还没到大难临头呢你就想各自飞?不帮忙还说风凉话合适吗?”

    “我错了!”程樘连忙端茶倒水,给陈茶揉腰,“那你有想法了吗?”把五百亩开荒水稻田公平公正的分到每个村民手里他能做到,但是要让每个村民都满意于他而言可就超纲了。

    “我今天找老村长请教了一下之前小麦地的分法。之前村里是按照土质把耕地分成了三种,一级地二级地和三级地。

    每一种质量的土地从东到西一一标号,然后抓阄分地。

    比如咱家只有两口人,大约一亩半地,谭新建家六口人有四五亩地。咱抓到了1号他们抓到了2号。那从最东边量出一亩半地给咱,紧挨着量出他家的地给他,以此类推三号四号地这样子。

    人头分地原则是有户口的就有地,家里只一个男孩的算一个半人头。

    我觉得这样挺好,想依照葫芦画瓢。”

    程樘想了想摇头道:“小麦地里没坟。水稻田里坟头那么多,谁愿意要带坟的地?”

    “本来抓阄就是看运气。谁抽到只能认。我只能保证在面积上不会亏了抽到坟地的。会按坟占地面积的两倍补偿。地里有两座以上坟的,直接划片两倍补偿耕地。”

    这倒是个好主意。

    程樘夸她:“还是我媳妇儿聪明。”

    陈茶得意地哼了一声。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程樘打了个呵欠,“谭叔当了那么多年村长,在村里积攒了足够的威望,他说话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反对。你这么年轻漂亮,我怕你压不住他们。”

    钱榆村本就封建,陈茶一个女村长很难让大家信服,她又这么年轻。

    “如果是去年那会儿可能不会有人搭理我。今年他们得掂量掂量。”关于这一点陈茶相当自信,“再说,村里三分之一的人都在咱家打工呢!谁不配合我扣他工资!”

    陈茶十分理直气壮了道。

    “好!谁不听你话咱们就开除他!”程樘失笑,追问,“那不给咱打工的呢?”

    “也好办。不是分一队和二队吗?各选一个队长负责分自己队里的地。我只监工。小队长要选有威望的或者平时在村里横行霸道能压人的。村里给小队长发工资。”

    程樘啧了一声:“我何德何幸娶了你?!有貌又有财!”

    在老村长的帮助下,陈茶折腾了三五天,水稻田总算顺利分包到各户。

    如今陈茶户口也挪了过来,当然也有她的地。

    程樘属于二队,两个人一共分了一亩六分地,共三块水稻田。

    除此之外,还有去年开荒那十来亩地。陈茶没工夫打理这些地,干脆全种成了桑树。主要种棉花怕收成很差。

    水稻田分到户以后,需要平整土地,邻居之间还得拿地堑。

    水稻田跟小麦不一样,小麦从种到收最多浇两回。水稻生长期间一大半时间泡在水里。所以如果不想自家的水和肥料跑进邻居地里,地堑就得拿得高大结实。

    拿完地堑以后是翻耕水稻田,把地用犁耕一遍,再耙一遍。最后是找平。把地势高的地方用铁锨铲了土垫到地势低的地方。

    以前干这种活都是以家里的男壮丁为主,妇女们辅助。

    今年很多人家的男劳力都去给陈茶家打工了,地里的活计自然就都落到妇女们头上。

    可大多数人家连牲口都没有。男女体力又有先天区别,妇女们累得苦哈哈的,进度却很缓慢。

    有些人家男丁只能停工来干农活。

    陈茶也是女人,还是个孕妇,地里的活她更干不了。而且自家的活,程樘说什么也得抽出空来干。

    程樘回到家都漫天繁星了还要去地里干活,陈茶说什么也不让他去,“咱不种了!把地让出去吧!”

    又不差这一亩地的收成,没必要累死自己。

    程樘却坚持要种,“你喜欢吃大米。”

    所以无论如何我想亲手种给你吃。

    陈茶:“……”

    感动归感动,陈茶就是不同意程樘熬夜去耕地。

    程樘想了想退了一步,“那我们去买台拖拉机吧?”

    有拖拉机犁地也就起个早的事。

    他俩去年去农技站打问过,一台拖拉机要八千块左右,那时候八千块对他们来说是天价,买不起。

    如今有钱了只是有没有必要买的问题。

    陈茶眼睛一亮,“这个可以!你再带个学徒。到时候免费给咱家工人们犁地当福利。其他人需要拖拉机犁地的按亩收费!”

    程樘捏她鼻尖,笑她:“财迷!”

    赚钱这种事于陈茶而言就像吃饭一样自然。什么时候她都能发现商机。

    陈茶骄傲的一仰头,“谢谢夸奖!”

    张晓萌有亲戚在机械厂,陈茶找她帮忙,当天就跟程樘把拖拉机开了回来。

    他们不光买了拖拉机,还买了一整套农具,比如耕犁,铁耙还有播种机收割机。

    过阵子小麦也要收割了。

    如今村里会开拖拉机的就是程樘跟谭新建还有孙志远。

    为了送货方便,程樘出钱让这俩人都考出了驾照。

    陈茶让孙志远停下工来开拖拉机。

    因为谭新建干活细致是细致,主要太细致了。按照他那效率耕完全村的地大约都得到收水稻的季节了。

    如今谭新建专职负责调衣柜橱柜的门扇。这是个细致活,需要对缝隙,还得横平竖直,特别适合他。

    相对来说孙志远干活就麻利多了。

    陈茶还让他带了个徒弟,因为孙志远也特别忙。

    有了拖拉机这铁家伙,耕地效率陡然高了上去。

    孙志远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就把陈茶家他自己家以及所有给陈茶打工的人家把水稻田全部翻了一遍。

    这一波更让那些打工的村民对陈茶家死心塌地。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来找她问她还缺不缺工人。

    陈茶一律拒绝:“暂时不缺。”

    实际上还缺,但,她家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上次集体罢工之后,程樘他们在其他村子里也选了一部人,都是些比较拔尖的人。要么能干,要么会技术,比如木工什么的。

    至于钱榆村的人,骂过陈茶的打砸过她家的一律不再录用。

    再难陈茶也不会用这种喂不熟的工人。

    但是像李仁枝这样,虽然也罢工了,但是纯属被家里人裹挟。本人实际上并没有做任何有损于陈茶的事。她都重新招了回来。

    至于像孙志远这种,没受过她恩也不欠她情却自始至终站在她这边的,直接重用。

    孙志远已经华樘家具除程樘两口子以外职位最高的管理者。虽然家庭作坊官不官意义不大,但是工资翻倍了啊。

    钱对老百姓而言比什么奖励官职都来得实际。

    村里其他人虽然很难,但是也不舍得轻易花钱来雇拖拉机,只能巴巴地羡慕陈茶以及陈茶家的工人们。

    一时间,给程樘家打工在钱榆村成了一种荣耀的象征。

    耕地翻完了,但是离种植还差一段时间。

    陈茶是个闲不住的人,她又开始折腾养蚕。

    谭新建跟张晓萌结婚后就不住他们家的破土屋了,正好可以养蚕。

    这一次陈茶召集了所有的妇女们,进行了一场从头至尾的免费教学。

    不管小孩还是老人都可以参加。

    话是这么说,最后来学的其实没多少人。

    陈茶也无所谓来多少人。

    她从采桑叶开始教。

    忙碌中又到了陈茶生日这一天。

    程樘特意抽了一天空,说给她庆生。

    程樘开车载着陈茶一直开到市里。

    陈茶好奇地看着车窗外的街景:“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卖了你换包子吃去!”程樘逗她。

    陈茶傲娇的一扭头:“我这么貌美你只换个包子可亏大发了!果然不是做买卖的料。”

    程樘被她逗笑,摇头道:“我哪舍得?卖了我自己也不能卖你啊!”

    “那你快说到底去哪儿啊?”

    “秘密。”

    程樘还神秘兮兮的。

    陈茶哼唧了两声,知道他嘴严,说了秘密就不会告诉她,干脆不问了。反正他又不会真卖了她。

    最后程樘把车停在了市里最繁华地段的一个新小区里。

    看小区名字应该是油田某单位又新建的家属楼刚交了房。

    陈茶眼睛亮了,兴冲冲地问他:“你是不是把这个小区的装修工程也拿到手了?”

    程樘:“……”

    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陈茶,声音幽怨里透着无奈:“媳妇儿,你眼里是不是只能看见生意?”

    陈茶啊了一声,摇头,“不呀!还能看见你!”

    程樘:“……”

    深感荣幸。

    程樘领着陈茶走到其中一栋楼钱,牵着她手进了单元门上楼。

    这是一栋平地起的四层楼。

    程樘掏出钥匙打开二楼东户的门。

    这还是一套毛坯房,到处灰扑扑的实在没参观价值。

    陈茶不怎么感兴趣的逛了一圈。

    入户门左手边是厨房跟餐厅,餐厅还带个无隔断的小阳台。右手边是大客厅,客厅跟阳台连着。

    南北阳台都是大大的落地窗,采光无敌,视野相当好。

    入户门对着走廊,走廊左手边是卫生间和一间客房,右边是主卧和一间略一小点的房间大约是书房。

    “这房间得一百来平吧?挺大。”陈茶点评,“布局也很好。但是,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不是说给她过生日吗?陈茶有一点点不高兴,以为这是他新接的哪个油田领导待装修的新房。

    “你喜欢吗?”

    陈茶没什么诚意的点头,“喜欢。”

    只是别人的东西再好她兴趣都不大。

    “喜欢就好。”程樘松了一口气,“没白瞎我这么多天的折腾。”第一次瞒着陈茶干这么大事紧张死了。

    “什么意思?”

    “送你的生日礼物!我们的新家!以后,我们也有自己的房子了。”

    不是钱榆村那个小破土屋,也不是租来的旧学校。

    陈茶惊了。惊完反应过来后尖叫一声,满脸激动地跟程樘确认:“你是说,这是你买的房子?”

    程樘纠正她:“给你买的。你是户主。”

    以后他要敢负她,会被扫地出门那种。

    陈茶才没想这么多。她的还是他的都是他们的。

    她兴奋地又重新开始参观这房间,但是心态跟刚才完全不一样。

    陈茶一边看一边比比划划。

    “我们这里放冰箱,这是按橱柜,燃气灶放在这边,好不好?”

    “这里放一张长餐桌,顶上装一盏那种垂下来的吊灯……”

    “这间可以装成婴儿房,你觉得呢?”

    “……”

    程樘这才意识到她刚才的喜欢和此刻的喜欢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他跟在陈茶身后,听着她构思设计装修,默默在心里记下,嘴上时不时嗯了一声,表示在认真听。

    陈茶细细地逛了两遍,终于从巨大的兴奋中缓了过来。

    她掐着腰,后知后觉地开始跟程樘算账:“不对啊!家里的钱都是我在管,帐也是我在记。你哪来的钱买这房子?”

    虽然是送她生日礼物,但是背着她私藏小金库这事不能忍。

    程樘:“……”

    他有些委屈:“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

    陈茶抬手,用食指戳他胸膛:“别转移话题!你还没交代钱哪里来的。”

    程樘摸鼻子,“前阵子装完了一个小区。那个单位结尾款的时候我让人家给的现金。还没上交给你。”

    陈茶:“……”

    她抬手拧程樘的耳朵,“程樘你胆子大了!买房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商量。”

    她没怎么用力,不算疼,不过程樘还是配合地求饶:“媳妇儿,我错了!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

    陈茶也不是真生气,嘴角一直是上扬的,矫情地哼了一声:“原谅你了。”她目光又扫了一圈:“这房子这么大不少钱吧?”

    程樘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是油田职工福利房,一平方也就百来块。这房子一百二十七平。”

    陈茶默默算了下,也就一万五千块。不算便宜,但是对他们来说是个能接受的数字。

    这房子最值钱的也不是价格。

    “你怎么买到的?”陈茶十分好奇。

    虽然油田职工够了资格的都能分到房子,但是福利也没好到这么好的楼层这么好的户型随便买卖的地步。

    而且看这房子面积,应该是管理层才能分到的房子。

    程樘走到陈茶身后,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搭在她小腹上,拥着她走到落地窗前,这才开口:“最近跟这么多油田管理层打交道,想要套房子还不容易?”

    陈茶嘁了一声,“说实话。”

    程樘抬手摸鼻子,声音愈发地小,“额外加了五千块跟一个油田下属单位的经理买的。”怕陈茶生气,连忙又加了一句:“这不是那种只能租住的。我还请人帮忙,把房名改成到了你名下。”

    陈茶见他这样,噗嗤被逗笑了:“你怕什么?我又不是母老虎。看你吓得。”

    “哪有这么漂亮的母老虎?”程樘顺杆往上爬,手顺着她微凸的小腹往下摸,“那,有奖励吗?”

    她怀孕都过了三个月了。

    陈茶从他怀里转过身,傲娇地哼了一声,“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还要奖励?再说,我生日还是你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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