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姬莎得出了一个推测：“这大概是迎合了观众对一夜暴富的幻想吧。”
拜恩认真点头，又补充道：“还有对跟踪的幻想。”
姬莎勾住他的脖子：“看来你对违法犯罪真的很执着啊陛下。”
拜恩：“如果姬莎来当治安官的话，我可以一直违法犯罪下去。”
姬莎：“哦？具体怎么一直违法犯罪？”
拜恩假装思考了一下：“嗯，每晚一次够吗？”
这时坐在对面的领班发出一下大声的咳嗽打断了他们。
虽然他们说悄悄话时用了密语魔法，但肢体动作可分毫没有遮掩，领班又怎么能看不出这两人正摸着鱼浓情蜜意？
“都看完了吗？有什么感想？”他问。
拜恩：“……别出心裁。”
姬莎露出格外真诚的微笑：“引人入胜。”
这个评价让领班很高兴——没错，在别出心裁和引人入胜上，没人能比得上他们维尔拉歌剧院！
他们将是新时代歌剧的先锋！
接下来，他们秉持着认真敬业的精神，仅仅花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将整场歌剧的唱词、台词、曲调——包括他们自己的和其他几位主要演员的——都一点不漏地背了下来。
这令组里的其他人相当惊讶。
但事实上这对他们来说并不难，想当年拜恩仅两年多就能将大炼金术师上百本的藏书偷学完毕，姬莎潜入敌军营帐时也是一眼扫过去，就能将对方的地图、沙盘、文书记得一清二楚。
在背书的过程中，他们甚至还有余力观察一下周围的其他人。
《命运的街角》工作组包含演员、乐师和各类后台后勤人员在内，总共有二十九人，而杀死三位女演员的凶手很有可能就藏在其中。
最简单但也最直观的判断方式就是看气息了。
歌剧院中的舞台、化妆间、练习室等地方都残留有一点轻微的梦魇气息，但这里的人却是意外地干净。
姬莎和拜恩在内部观察了一圈；名义上是他们家属，被安排到休息区等候安排住宿的苜蓿在外围也观察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有梦魇宿主或梦魇关联者嫌疑的人。
难道说凶手并非歌剧院里的人吗？
不，还不能这样轻易下结论。
姬莎：“抛开气息不谈，你认为谁最可疑？”
他们两人和梦魇战斗多年，对这个族群的喜好相当了解，也知道什么样的人更容易被他们选为宿主。
拜恩：“首先是领班，显然，他作为这个工作组的负责人承担了很大压力，又必须完美地维持作为领导者的积极理智形象，心里积累了很多恐慌无处宣泄，也相当憎恨造成这一切的凶手；”
“其次是辛西娅，理由和领班类似，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在歌剧院主打剧目中饰演如此重要的角色，除此以外，她和第一任妮娜扮演者关系很好；”
“最后是大提琴手，他非常害怕歌剧院里发生的惨案，却被协议里高昂的违约金困在了这里，他不但畏惧憎恶的对象大概还不只有凶手，还有歌剧院本身。”
“那么你认为呢？姬莎？”
哪怕是再强大再经验丰富的人，在寻找线索时都有可能会有所遗漏，每个人看待同一件事会有不同的角度。
和志同道合之人交流讨论，能让人更加接近真相。
姬莎：“前两个我同意，第三个倒是我没有留意到的，但除此以外……”
她略微沉吟，说：“我认为，也应该留意一下马克。”
出演男主角奥斯本的马克，他是一位成名已久的歌剧演员了，他的唱功之出色，甚至除了歌剧之外还多次被邀请至音乐会演唱，虽然本人样貌不算出色，但这在化妆上场的歌剧中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大约是因为底气够足，又不需要担当《命运的街角》第一责任人的关系，马克对这次演出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急切之情。
甚至应该说，在舞台之下，他整个人都表现得相当平和友善，几乎没有一点脾气，常理而言，这种人成为梦魇目标的可能性相当之低。
但是姬莎留意到了一件事，马克的右腿有伤——就和剧中的奥斯本一样，又或者说正是因为他的腿受了伤，所以编剧才特意将剧中的奥斯本改成了残疾人？
这一点稍后可以查一下。
总之，因为包括且不限于此的种种的蛛丝马迹，姬莎开始怀疑起了这个看上去温文无害的男人。
拜恩听后表示明白，他的魔银蛾蠓之网早已经洒出去了。
他们的歌剧速成班仍在持续推进，进度还算喜人，晚上休息之前，他们已经将整场歌剧走过一遍了，领班和几位老演员对他们的评价是：不正宗，但很具观赏性——这就够了！
正式的排练是在真正的演出厅大舞台上进行的，姬莎和拜恩离开演出厅后，还有官兵护送他们回临时宿舍。
这座歌剧院被划分为三个演出厅，而每个演出厅都配备有相应的休息室、化妆换衣间、灯光机关操控室、道具小仓库等，除此以外还有餐厅、练习室、健身室、急救室、宿舍等等，不一而足。
为了能够充分利用空间，这里的走道相当地错综复杂，还有不少拉开换衣间的镜子才能走进厕所这样的奇葩设计。
不熟悉的人往往拐几个弯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据说曾经有两个企图深夜结伴行窃的小贼在里面迷路到天明，还曾有人公开质疑过维尔拉歌剧院的安全措施，说这里一旦不幸发生火灾就是嗝屁火化一条龙服务什么的。
总之，假如歌剧院中当真混入了一个凶手，那么这错综复杂的通路确实相当危险，而事实上，第二位“妮娜”也确实是在回宿舍的路上惨遭杀害的。
虽然姬莎两人早就通过情报网得知了一些相关情报，但护送的官兵就在身旁，不打听白不打听。
姬莎：“几位先生，请问，第二位‘妮娜’小姐是在哪里出事的呢？可以给我们讲讲吗？”
官兵小队长仍在警惕着周围，但还是抽空回答了她：“问这个干什么？”
姬莎一笑：“我们来挣这个钱，当然是希望能好好地留着命花了，多知道一点，关键时刻说不定能保命。”
“先生们日夜站岗都那么辛苦了，我们好好活着，就不会给先生们添麻烦了。”
官兵们闻言并没有反驳，但也一时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小队长正想开口。
拜恩：“是刚刚走过的那段路，对吧。”
小队长：“……是。”
官兵们是不想让两人害怕，才好意没有即时将答案告诉他们。
没想到两人一点都不害怕，在得到答案后还立刻停下脚步，礼貌地要求拐回去看两眼。
左右也就十几米的距离，官兵们拗不过就由他们去了。
那块地方是个“t”字型路口，第二位妮娜就是在路口拐角处遇害。
刚才一行人就是在其中的直路处走过，那确实是从演出区返回宿舍区需要途径的道路，而另外那条汇入直路的小道，拜恩去看了一下，那边连着一个换衣间。
“这扇门的背后有一面全身镜，关上门就会露出来。”他说。
姬莎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是那段唱词？”
“对，”拜恩说着，直接当着官兵的面唱出来，这本不是他的角色的唱词，他也能唱得分毫不差：
“街角的那一边，降落了崭新的光，暴雨初歇便照进我心房，比一切天虹都要梦幻，比一切宝石都要璀璨；”
“但我借脏污的积水，照见自己的模样，被命运摧残的人，如今已是丑陋不堪；”
“不，我从污水中移开目光，哪怕丑陋不堪，我仍要追逐美丽光芒……”
歌剧内容在出演之前是不会对外公开内容的，虽然对于前来保护演员的官兵们，歌剧院并未刻意隔绝提防，但官兵们专注于巡逻安保，根本就没有留意到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歌剧中还有这么一段。
拜恩这么一唱，他们就立马明白了其中关窍。
第二位妮娜遇害的场景和这段唱词是正好对应的。
或许，凶手正是在这里的镜子上“照见自己的模样”，听着女演员高跟鞋的声音从“街角”那边“降临”，然后从镜子上“移开目光”，打开门去“追逐美丽光芒”——死者挣扎的痕迹和凶器刺入的角度也确实能对上。
啊呸，杀人算什么追逐美丽光芒？虽然只是在揣摩凶手心理，但这种想法仍是令人恶心。
而如果这番想法和动作当真属于凶手，那么饰演残疾毁容歌唱家奥斯本的马克，以及写下这个剧本的编剧就很可疑了。
尽管还只是推测并无证据，但在办案毫无头绪的时候，这也不失为一种思路。
小队长像提供线索的两人道谢。
“能为你们艰苦而可敬的工作提供帮助是我们的荣幸，先生们，”姬莎趁机问起了另外两任妮娜被害的详情。
第一任妮娜是死在练习室里的，那天因为原本饰演男配角大卫的演员，也就是被吓进医院的那位临时有事，排练提前结束，其他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散了。
而第一任妮娜因为自觉有一段舞蹈还不够纯熟，就留在了练习室里练习，结果夜里安保人员照例巡视的时候就发现了她惨不忍睹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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