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复杂心情,0187拖走了恋恋不舍的小傻子。
嘴里还要教训:“意识空间访问一次很贵的,我好心好意带你进来,你到底在干什么?”
在地底世界,不管电费还是星网费用,都是天价。
小姑娘越想越气:“亏我以为你上进,你竟然满脑子这种事。老男人满足不了你啊?”
教训够了,再看看小傻子懵懂无辜的样子,她又觉得可怜。
她想起异域有一句话,“每当你要批评别人,要记住,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好的条件。”
有些人一直活在黑暗中,怎么可能向往光明。
意识回归。
睁眼又是不见天日的地穴。
小姑娘发呆一会儿,朝气蓬勃跳起来。她捏住小傻子脚踝锁住的新合金镣铐,右手操作起电子笔尖,一点一点拆开、调整。
镣铐松开的时候,莫一白都没想要逃,乖乖任她拨弄自己。
0187心情十分微妙,手指灵活而迅捷,重新把人锁死,故作平静说:“这样就伸展开了,你可以到别的房间……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比如骂她助纣为虐,没有同理心什么的。
然后她又想,这是一个小傻子,可能根本不明白她在做什么。
莫一白说:“眼睛。”
“什么?”
“记得滴眼药水。长时间观测电子芯片,眼睛不舒服。”
“……”
小姑娘半天说不出话,突然冒起一阵邪火,“笨蛋啊你!”
她气冲冲跑进卧室,两分钟后,气冲冲跑回来。一本薄书摔在小傻子身上:“这是我抄的异域诗集。”
莫一白对待书籍总是郑重。小心翼翼压平书封,翻开第一页。凝视着娟秀工整的字迹,他笑得眉眼弯弯:“谢谢你。我很喜欢。”
他珍而重之将诗集抱在怀里,乌黑眼眸映照昏暗灯火,竟有一分冥冥不灭的光。
0187又说不出话了:“……傻子。”
小姑娘说自己很忙。
她确实忙。日常花销她要管,老男人召妓她要给钱,还有那台吞金设备,定期维护简直是天文数字。
她看起来才十岁出头,每天跟青壮年一起下矿,什么活都干。
即便如此,赚的钱也还不够。
幸好有老男人珍藏的宝贝首饰。趁他神智不清醒的时候,小姑娘今天抠一颗祖母绿,明天抠一颗白水晶,卖了换点钱,日子还算能过。
这次从矿区回家她心情很糟,发现自己锁好的卧室被撬开,顿时怒火冲天。
“客厅不够你乱搞?!干嘛把人放我房间!你不嫌脏我嫌!!”
男人皱眉:“注意言辞。不可以对妈妈这么恶劣。”
深情款款的嘴脸,0187看得想吐。
憎恨之情表现得过于明显。男人沉下脸,绷紧了手背,稳步朝她走去。
小姑娘慌忙后退两步。
玫红短发还是不服输地翘起,身体却因恐惧微微发抖。
刑棍一样的铁掌没有打在她身上。昏暗卧室走出一个人,只是朦胧的剪影,却令人挪不开眼的旖丽。刻意拿捏腔调的嗓音妩媚又骄纵:“你做什么?”
男人顿生怯意:“我……管教女儿。”
“你要打我女儿?”
“不,我……对不起……”
小姑娘震惊不已。
她太天真了!这人根本不是傻子!!
难怪老男人对他那么着迷,玩弄人心的本事她叹为观止!!
莫一白三言两语把男人骗出去。
小姑娘还震惊着。他招招手让人过来:“吓到没有?”
小姑娘恍恍惚惚走到他身边,仰头看那张欺霜赛雪的脸,忽然想,如果妈妈在她身边,会不会,就是这个样子?
莫一白轻轻拍她的后背。嗓音褪去了那丝勾人风情,变回温温软软的甜。细心安抚她两句,然后说:“我不是你妈妈。”
不可告人的小心思被戳穿,小姑娘恼羞成怒,阴阳怪气哼哼:“谢谢提醒,要不是你解释,我指定误会了呢。”
莫一白认真说:“不要误会。妈妈是很重要的人。”
心口猛然涌起一阵酸楚。她大声喊:“不重要!有没有都一样!”抓着手一把将人拽出房间,狠狠摔上门。
小姑娘力气大得惊人,莫一白手腕红了一大圈。他疼得厉害,不敢碰,站在卧室外发愣。
急促的敲门声在这时响起。
他闭了闭眼,气质陡然一变,再睁开时,满目的明艳骄矜。眉梢不耐烦地往下一压:“又怎么了?”
门外传来嘶哑人声:“小白?”
“校长!”
莫一白又惊又喜,急匆匆打开门。
姜云晞看起来很不好,脸色惨白,眼球布满血丝。不知道这两天怎么逼迫和折磨自己,一双瞳孔张得又大又圆,猫一样,暗中也能视物。
还知道这副惨相不能见人,勉力撑起一点笑,却在下一秒冰冷冷地凝固。
他看到学生的手腕。
惹眼的深红淤痕,像是被人狠力握住,禁锢很久的痕迹。
“你……”
姜云晞唇齿发颤,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口。
莫一白看不清他的样子,轻快地笑:“我没事!不过,没有找到任务线索……”
“……没事。”姜云晞缓缓搭上学生的肩膀,阴鸷之气几乎压抑不住,“没事,我们走。”
莫一白摇头:“我走不了。”
姜云晞捏着那段细如发丝的新合金,惨白的额角渗出一层薄汗。
机械工程在联邦大学是必修课,姜云晞不说精通,至少也够熟练。他刷过那么多模拟试题,联邦摆到台面上的杰作,都不如眼前这一个结构精密。
“打不开。”
他的嗓子彻底哑了,声细而弱,有些得而复失的迷茫。
莫一白忙说:“没关系。这东西很轻,我都感觉不到。”
“吱呀——”
莫一白察觉到久违的压迫感,毛骨悚然。
开门声拖得很长。门外的高大人影融进黑暗,跑遍主隧道买来的糖浆都化了,一滴一滴在他脚下聚成浅泊,看样子不知道在门外等了多久。
他用尽勇气往屋里一瞥。
朦胧旖丽的剪影微微模糊起来。那个陌生男人半跪在地上,捉住他妻子的小腿,放肆地看。
男人语气呆滞:“这是你的,朋友,吗?”
“……关你什么事?”
莫一白情绪转换不太顺畅,听在男人耳中成了不想理会他的恼怒。
“我,我没有……”男人挤出一个讨好的笑脸,“我没有责怪你。如果你……想……就让他住在家里……”
屋外又毛毛躁躁凑过来一个人,热情洋溢喊:“亲爱的——”
发觉情况不对劲,猛地刹住。
男人嘴唇颤了一下,麻木地笑:“你想……两个,也可以……你有身孕,不要、不要到处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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