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诺进展迅速,很快便俘获了太后的心。就连太后身边的老太监都开始笑脸巴结他。
众人都猜,大概是江千诺的帐中本领太过出色,故才深得太后迷恋。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不知不觉,江千诺就成为祥宁宫中仅次于太后的存在。
数日前,慧珊公主进宫拜望太后,得知太后已将江千诺纳为幕客,慧珊公主一时起了玩心,便向太后开口,让太后把江千诺赏给她带回公主府耍几天,结果太后怒得扇了慧珊公主一记重重的耳光。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打她,慧珊公主委屈极了,当时一路抹着眼泪离开了祥宁宫,此后一连多日没再入宫探望太后。
再说荣曼雪。这段时间,荣曼雪也不止一次地前往祥宁宫与太后商量关于伏玉的事,可太后沉溺于男欢女爱,根本无心搭理她,也不耐烦为她出谋划策,摆明了不想再管她和伏玉之间的事。
荣曼雪这几次去祥宁宫,太后的目光都始终聚集在江千诺身上,好似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个男人。这也是荣曼雪第一次见到太后对一个男人这么痴恋、专注。她甚至怀疑太后是不是被下了蛊。
……
太后同时冷落了慧珊公主和荣曼雪,于是,这两个被冷落的人兴趣相投地走到了一块儿。荣曼雪与慧珊公主的来往愈发频繁。
以往慧珊公主进宫都是直接往祥宁宫去,如今却是先朝着星月宫跑。
慧珊公主养了众多门客,深谙男女之道,和太后一个德性。几次见面,她送了荣曼雪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也教会了荣曼雪各种玩技。荣曼雪被慧珊公主教得十分胆大,什么花样都敢对叶清风使,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今日,慧珊公主又赠了一个小礼物给荣曼雪。——是一个小小的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荣曼雪捏着这个瓶子,仔细瞧了一会儿,因为瓶身上没字,她也不知此物的具体效用如何。
慧珊公主主动为她解答,笑着道:“此药和之前我送给表姐的那些有所不同。服药之人会在一刻钟之内失去浑身气力,虚软难行。待药效发作到极点,他又会变得无比生猛。我觉得,此药很适合王兄。”
荣曼雪神情一滞,心思已被慧珊公主最后那句话带跑了。
就在她浮想之际,慧珊公主又在她面前打开一盒熏香。
“倘若配以此香,药效会更好。”慧珊公主极力唆使道,“表姐不要怕,只要你保证一次成功,王兄就会欲罢不能,往后不需你去讨好他,他自己就会本能地想要亲近你。既然王兄的心已经属于你了,他也就不会再去计较你耍的这些小手段,你说对不对?”
荣曼雪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她收下礼物,谢过慧珊公主,又忍不住忧心起太后:“我还是觉着那个江易山出现得太过蹊跷,你有空还是去跟姑姑说说,让她提防着些。”
慧珊公主冷声道:“她都为了那个男人打我了,我哪还敢多嘴。只不过,我母后精明着呢,她早该把那个男人的底细查清楚了,用不着我们操心。”
荣曼雪想了想,点头道:“这倒也是。”
而另一边,关曦月的侍寝之路却被堵死了。她怂恿着伏玉接连尝试了数十次,可每一次都卡在最后那关键的一步,总是使得伏玉要死不活。
心中的“壮志”眼看着就要熄灭了,关曦月已经不敢再厚着脸皮让伏玉再和她“试试”,她怕伏玉迟早会被她“试死”。可她又很想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伏玉。
别的男人都能享有的东西,伏玉不能没有。她不忍伏玉受委屈,伏玉太可怜了……每每想到这些,关曦月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她默默地哭了好一阵,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和自我鄙视,她认为自己太没用了。
伏玉来到芙蕖宫时,关曦月已擦去了眼泪,但眼睛还是红的。伏玉一眼便看出她哭过,心疼地问:“爱妃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告诉孤好么?”
关曦月摇摇头,两指按着额头说:“没有。臣妾只是有点头疼。”
她最近确实经常头疼,因为她整天闲着没事,东想西想,想破脑袋去回忆过去的事,可到现在为止,她什么都没想起来,越是想不起来,她越是心烦,头就更疼了。
伏玉一听她头疼,紧张地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孤宣御医过来看看——”
关曦月道:“不用了,我想睡一会儿。睡醒了就不疼了。”
伏玉依着她:“好,那孤抱着你睡好不好?”
关曦月点点头。
伏玉便将她横抱起来,坐在了床边。他用拇指轻轻按揉着关曦月的太阳穴,可实际上关曦月的痛处并不在太阳穴。伏玉略显笨拙地锁定在她的太阳穴上,手势分毫不变,只晓得揉太阳穴这一个地方,生怕揉偏了位置。而她也不开口提醒,只面带笑意闭上眸子,安静地享受伏玉难得的笨拙。
“好些日子没看见那个画师了,他是不是已经被陛下派到别的用场上了?”
关曦月一时半会儿睡不着,松散无意地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伏玉手上动作微顿,心虚了一瞬,随即坦诚地回应:“嗯,他在太后那里。”
关曦月许久没再说话,她大概猜到伏玉想做什么了。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关曦月才又出声:“那个画师能骗得过太后吗?”
伏玉低声道:“能。”
他不敢告诉关曦月,他为何可以这么肯定。因为他不可能当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去夸赞江千诺对付女人的手段有多厉害,那样太卑鄙了。
对于伏玉的谋划,关曦月不褒不贬,只轻轻道:“那就好。这样陛下的母亲就有望获救了。”
伏玉抿唇不语,他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救出宿辛而已,更是为了永除后患,除去荣氏一族。他怕自己的决定太过歹毒,会令关曦月厌弃,因此不愿与她多说。
关曦月也足够善解人意,将话题扯开了些:“为什么太后那么贪恋男色呢?还有慧珊公主也是……”
太后和慧珊公主对男人的需求程度令人咂舌,关曦月已从兰馨口中耳闻过一些,她无法理解太后母女的行为。
伏玉平静道:“靖国的前身是一个女尊国,而荣太后一家,极有可能是女尊王室的后代。她们对于男人的占有欲和掌控欲,或许就像男人对女人一般。”
关曦月倏然睁开眼睛,对着伏玉眨了两下:“……知道这件事的人多吗?”
伏玉摇头:“寥寥无几。”
关曦月愣了一会儿,这么大的秘密,却被伏玉当作稀松平常的故事讲给她听,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感动之余,她又不知道该对伏玉说些什么,只好掩饰性地谈论别的:“可嘉仪又挺正常的呀。王后也不像太后和慧珊公主那样……”话未讲完,她的话头又转向其它:“说起嘉仪,我不明白,她当初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宫里,要千方百计地往外面跑呢?难道宫外的事物就那么吸引人?”
伏玉轻蹙眉头:“大抵是因为她喜欢上了宫外的人。”
“不是的,”关曦月反驳道,“嘉仪一开始并不认识那个男子,可她还是向往宫外。我想,王宫之外的生活一定比宫中自由,也比宫中快乐。”
手上的动作再次停顿,伏玉的指尖轻触在关曦月的太阳穴上,他的整颗心又悬了起来。
“——也许是这样。”伏玉脸色深沉,低低地说。
此刻他很害怕,他怕有一天,关曦月也会像嘉仪那样绞尽脑汁地想要逃离王宫,更怕关曦月在宫外遇见她真正喜欢的人……那样的话,他该怎么办?是强留她,还是放她离开?伏玉心里没有答案。
“爱妃是不是……也向往宫外的世界?”伏玉心生忐忑,连说话都迟疑了。
关曦月瞄他两眼,有意逗他,说:“臣妾和嘉仪一样——”
伏玉心一紧,唇又抿成直线,他等着关曦月说下去,内心似凌迟般煎熬。
“陛下误会了,臣妾的意思是……我和嘉仪一样,我喜欢的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关曦月不忍心再和他开玩笑,认真道:“没有陛下的地方,我不会向往。陛下所在,才是我心归处。”
伏玉的心弦骤然一松,仍然谨慎地问:“真的么?”
“当然了。”关曦月圈着伏玉的颈,抬起半边身子,吻了吻他:“陛下不相信我?”
伏玉甘之如饴地说:“孤信。”
只要她说,他就信。
关曦月语重心长地教他:“陛下不仅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你那么好,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你要自信一点。”
伏玉浅笑着点头:“好。”
……
两人都没再说话。关曦月紧紧依偎着伏玉的胸膛,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伏玉却似心有余悸,静静地凝视着怀抱中的女子。
刚才关曦月所说的那些话,无疑又触动了他的敏感神经。其实比起关曦月,他更加没有安全感。他与关曦月之间哪怕出现一点点意外,对他来说都是一次危机。
关曦月说她并不向往宫外的世界,那是因为她从来没有离开过王宫。以关曦月的个性,一旦她接触到宫外的生活,就不会再愿意待在宫里了。她对他,更多的是感动和怜悯,还有逐渐形成的依赖,并没有实质上的喜欢。
伏玉认为,自己一直处在“可替代”的位置。
他唯恐自己被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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